“小伙子怎么称呼?”老人态度和蔼的问。
“哦,我姓徐,双人徐。徐超!”
“行,好名字。少见的姓氏。我姓蔡,大伙儿都叫我蔡伯伯。”
老人伸开腿,捏着大腿根的裤子往上拽了几下,口袋被挤的像两只外翻的耳朵。衣服有点不大合身。
“蔡伯伯的姓也不常见。”
“彼此彼此!”
蔡伯伯这会正好得空。
他是找聚宝阁老板绍进阳的,来好几趟那小子都不在店里,也不知道托付他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蔡伯伯名下有几栋不良资产,说不定哪天法院就得给冻结了。
他想抓住这个时间差把房产变现。但是,几千万的房值哪那么容易交易筹措的。
想来想去,老头把眼光盯在了古玩行。
不拘是瓷器,书画还是坟里的宝贝,只要遇到真品,有具备资质的专家验过,直接置换。
小东西不显眼好出国门。
往后让儿子带到国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有日子没往古文化街来,刚才路过门口看见点翠斋新开张。
屋里坐着的小伙子长得顺眼,有心进来拿小店主找把乐儿,逗逗闷子消磨时间。
“就像你刚才说的,买字画就是得凭眼力。捡漏,也不是全靠运气的事,得会看。懂流派有一定的艺术鉴赏力。即便是临摹的作品也得能预测这画家未来的名气,万一真挑上好东西,过几年就水涨船高了!”
“蔡伯伯是行家,句句都踩在点儿上。其实,古董行里,培养一个以假乱真笔法叫行家都挑不出毛病的画师起码三十年。任何艺术的背后都有很高的运营成本支撑。”
“唉,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所有的藏家也都是先从兴趣出发由不懂到懂,中间十几年几十年回头看看自己的藏品很可能全是垃圾。”
夏小沫磕了一地瓜子皮,嘟嘟飞过去找她要,夏小沫伸着手掌拖着嘟嘟的大胖身子拍照。
二龙跟蔡伯伯聊着天俩眼睛一直在嘟嘟身上转悠,怕嘟嘟一高兴飞到外面回不来了。
他拿着板凳接过嘟嘟跟蔡伯伯继续聊:“喜欢、兴趣、爱好,一点儿辙没有,除非在哪家老板手里吃过很大的亏。酷爱收藏的人都是最专一的情人。”
二龙很会说话,他就对着夏小沫的时候犀利。
自打签完了工伤调解合同,二龙看夏小沫心里总是透着那么点不痛快,时刻提防着她算计自己,对夏小沫总是不自觉的带着那么点敌意。
倒不是说二龙心眼不好想赖账,六万块钱的包袱,辛苦一年赚的三瓜俩枣都叫夏小沫一网打尽了。
养着姑奶奶在家白吃白喝霍霍老娘不说,还得给她上供(分红),合着夏小沫一个子儿没掏,就骗了个给她打长工的。
二龙算被她拴上了。
夏小沫的入股对于二龙来说一毛钱的好处没见着。
明明是救命恩人搞得好像欠了她什么似的。
这事儿搁谁气儿能顺?二龙现在特别后悔雇人的时候没长前后眼。
“夏小沫你差不多行了啊,腿也好差不离了,能蹦能跳的,找个工作给自己赚点零花钱多好呢!别老跟我这起腻!”
“你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
夏小沫弄个脸盆,看嘟嘟自己飞下来坐在水里洗澡,拿着手机拍了好几段视频发到朋友圈,瞬间圈粉儿。点赞的顶到四十多个。
“这才下地几个月你就看我不顺眼了,我可有你亲笔签名。二龙,劳动仲裁的保护期是一年,起码你也得扛过去一年再轰我吧!再说了,你当我乐意在你们家住啊?“
“要不我给你租个房子,我现在钱折腾不开,给你找个合租的女生,你天天赖在我们家,守着老太太,生物钟都变慢了。为你好啊!”
“你少来,咱规规矩矩按合同办,是你自己提出叫我去你家住的,当初要是在医院做康复治疗我好的还得快。我怎么看你那么像周扒皮、黄世仁呢!二龙哥,你们家老太太天天给我炖排骨汤,是想撺掇我给你当媳妇吧!”
真要是在医院做康复六万块钱还不准够,那么说夏小沫还是向着二龙给他省钱了?
二龙一伸手,嘟嘟抖抖羽毛直接飞到他肩膀上唱起歌来。
嘟嘟是手养鸟,今年头窝鹩哥,最喜欢霍霍水。
很聪明,捻完舌头没多久就开口儿了。
薛老四特意踅摸来送给二龙的,算他办了回人事。
“咱俩之间这辈子只可能是雇佣关系,别的甭想,我可看不上你!”
“切,你当我稀罕你赛的,你都那么老了,我才多大岁数!还有,更正一下,咱俩是合伙人关系,别搞错了,你不是我老板我有六万块钱的股份在店里。”
夏小沫一脸猥琐的得意。
“哦,我怎么看咱俩岁数差不多呢!”
对着成天算计自己的狐狸精怎么可能来电?老娘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妮子浑身都是心眼儿,刺球儿一样。
装裱店生意不行,门脸儿开在居民区里,紧挨着菜市场。
别看天天车水马龙挺热闹,十天半个月连进店逛庙的都没有一个。
弄得二龙每天早起掀开卷帘门瞪着门口都不会说中国话了。
夏小沫身体恢复的很快,小姑娘要强,搬过去没几天就下地做康复训练。
只要能干活儿一刻不闲着。
她说话乖巧人又勤快爱干净很得老娘的喜欢。
背地里老娘总夸夏小沫:“二龙,你也老大不小的,我看小沫这孩子就不错,妈喜欢!你说这闺女她怎么那么招人疼呢!”
二龙假装听不懂:“你喜欢就认干闺女呗!”
厨房墙壁的瓷砖上原先炒菜蹦的哪哪都是油点子,很不好清理。
夏小沫来了以后从拼多多上淘来一卷银色的隔油纸,贴上,一年一换就行,还特别显干净。
锅上炖着带鱼,老娘在案板子上和面准备蒸花卷。
“妈,你炖鱼怎么不蒸米饭,这又做起花卷来了。我喜欢吃带鱼的时候就着米饭吃!”
“小沫喜欢吃面食,她们河北人都是以面食为主。我这也好久不做,手都生了!”
“怎么又是小沫,她爱吃你叫她自己做去!”
二龙心疼老娘,自己都舍不得叫老娘干活儿,夏小沫用着到顺当。
二龙从缸里盛了米哗啦哗啦的在水池子边淘洗。
“我看夏小沫就挺合心意,唉,二龙,你说夏小沫要是我儿媳妇多好,我可有福气了。这闺女听话能干,我就喜欢吃她做的饭,关键还长那么俊,往后我孙子准错不了!”
二龙可不这样想,他恨不能快点把夏小沫从六楼窗户里扔出去。
礼拜一买卖稀。
点翠斋所在的楼里,一层卖翡翠、蜜蜡、南红水晶之类的珠宝。
铺面守着古文化街的入口,房租贵的咋舌客流量也大。
二楼古玩店大多是收售杂项的,二龙没事的时候经常留夏小沫自己看铺子,他自己满楼瞎转。
古文化街的每个周一都没多少人,想淘到好东西就得赶周一来。
蔡伯伯从口袋掏出一个皮质的烟盒,里边都是他自己没事在家卷的卷烟。
纤细的像女人抽的,一排排的码着,他烟瘾确实是不小,猛的想起来这不能吸烟。
“徐超,我先抽颗烟去,实在是憋不住了!”
二龙呵呵乐着:“理解理解,您快去!”
三楼主营字画的门店稀稀拉拉有个十来家正在营业中。好些门脸儿似开似不开,从玻璃门里能看见里边挂着的东西。
有的门上贴着联系电话。心理安慰罢了,这层本来就没什么人溜儿除非老主顾,谁那么着急花钱的,又不是医院。
蔡伯伯看上的画其实好几家都有卖的,有人甚至故意做旧了拿到走廊上展示,蔡伯伯一路看过来,溜达到了点翠斋才看到叫自己眼前一亮的好东西。
这趟就算是没白来。
蔡伯伯收了烟蒂,再走进点翠斋的时候二龙已经吃完了饭。正嘬着牙花子看新闻。
夏小沫刚把桌子擦了,铺子里浓浓的鸡汤味儿还来不及散去。
“呦,蔡老!”夏小沫抬头一看是聚宝阁的老板绍进阳,只见他一手拉住蔡伯伯的胳膊亲昵的招呼:“您老找我的吧!又转悠迷糊了,聚宝阁在右边!”
蔡伯伯尴尬的看着二龙,心说:这事闹得,刚才看上的画还没谈价呢!
“绍老板,怎么着,今天有空出来溜达!”
客户进了门甭管是谁的老主顾都得叫人家看完了自己出来再去联系。像绍进阳这么直眉瞪眼的来铺子里抢人是很不讲究的。
“没这么干的,他这明摆着就是欺负新人。”
夏小沫扔了抹布刚要起身二龙就把她拽住了,这种事用不着女人靠前。
不就是打架吗,二龙打了一辈子架也没见怕过谁!
“怎么的,这是我的主顾!我们老熟人,走错门儿了,我过来接一下!”
“你在我店里接你的客户?”
“你看行吗?”
绍进阳放开蔡伯伯挑衅的看着二龙,宽大的手掌青筋暴起。
三楼就这么大点地方,肉菜就那么几口,谁家盘子里的肉不是花好几年维护下来的?
文玩圈不同于别的买卖。
都搭着黑白两道,一般二般的客户不那么好哄弄,有时候你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玩儿。
古董行里的水很深。
整条街上的店铺,大大小小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客户来了,人家为什么跟只你买?
这得团弄。
年节送礼不必说,月月来新货请客做产品宣传更是少不了的。
没事就得拉着盘道,聊人家喜欢听的。
不能太深奥显得你什么都明白,还不能太蠢。
要是客人一看这位老板是个满不懂假行家,那之前拿走的玩意都得在心里打含糊。
这种天要聊的恰到好处,过程中,得叫客户觉得他自己说的有理,见解独到。
老板的知识在客户的提点下得到了补充。
世人都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得客户自己觉得跟这店铺的老板有话题,共同进步了,人家才会总来捧你店铺的场子。
赶对了人,还能给你介绍几个新主顾。
谁知道哪只小鬼能成神仙,是不是!
有靠谱的人推荐,钱花出去更放心。这些主顾一跟,可就是一辈子的弟兄。
喜欢淘字画的主顾都是钻杆粉丝,轻易不会跳槽的。
好多搞收藏的人每月那点薪水都搭在古董上,还月月买月月买,上瘾一样完全控制不住收藏的冲动。
切忌抬杠,一抬杠光图嘴皮子爽快了,甭管输赢下回人家都不来了。
想学人家倒腾字画端古董这碗饭,首先得学会做人,拿人品笼络客人才是长久的生意经。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的,人家蔡伯伯正在我们店里坐着,都做生意你怎么上人店里拉客来了?”
夏小沫站在二龙身后气鼓鼓的往前蹿,她要再不出声,万一二龙动起粗来没轻没重的,事就闹大了。
字画行里到别人门脸抢客户也不是没有。
那得是熟人,文争。
你去人家店里陪着客户盘道。
得捧着说,实在是客户不落单要离开了,是可以托句话领到自己家去的。
懂事的,事后得给人家一到两成的好处。
“坐着?笑话,我跟蔡老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怎么没看见人家在你屋里坐着。明明就是站着走错门的。再说了,人家跟我定的玩意儿,来了两趟都没赶上我在家,我是送东西来的!”
“哦,绍老板你东西给我带回来了,快快快,给我先看看!”蔡伯伯很不提气的对绍进阳说。
这架还怎么打,人客户自己都出溜了。
二龙懊恼的瞪着绍进阳手里的仿古木盒子,没脾气。
“咱回我那看吧,这都是同行。在人家店里显摆不好吧!”
“哼,你还知道这个!”夏小沫是女孩子,她不怕绍进阳来混的,男人跟女人动粗输赢都不占理。
“你别废话啊,咱俩不熟!”
“看东西看东西,就从这看!”
蔡老迫不及待的问二龙:“徐超,家里手套借我用用!”
二龙是不想搭理绍进阳的,但是借个手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事,给也就给了。
蔡伯伯麻利的戴上手套,从兜里掏出一个高倍放大镜。
果然是行家,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刚才聊天那是等着卖家露怯杀价呢!
夏小沫打开台灯。
蔡伯伯小心翼翼的展开画轴,二龙跟绍进阳默契的同时撑着画轴的两端。
夏小沫拿着台灯跟着蔡伯伯鉴赏的速度平移,光线打的又稳又准。
可别小看持灯这个小动作,胳膊腕子没点劲端不了太长时间,这个可真不分男女。
一来离得太近眼花,容易冒汗不能擦。一擦,动了胳膊光线就不稳了。
二来,既然是大额交易,鉴赏时间就没准,客人要非得趴着看一天你也不能不给端着。
所以现在市面上专业搞书画创作的行家都是有专业的大桌子配无影灯的。
“好东西啊!”看了许久,夏小沫手腕子都酸麻了,蔡伯伯才扶着后腰慢慢抬起头,“确实是不错!真迹!”
“怎么样,带着省级鉴定资质的。也就是你蔡老的面子,要换二一个我都不费那么大劲。”
绍进阳听了蔡老的话,心里就算踏实了。
这是明代的一位著名画家吴伟的立轴,《树下读书图》纵一六八,横一零五。
画中一个中年的男人,耕牧之余靠在大树上利用休息的时间看书。
优哉游哉自得其乐。
吴伟,字次翁,又字士英、鲁夫、号小仙,湖北武汉人。
七岁开始学画画,两次进宫,曾被当时的宁宪宗皇帝赐予“画状元”的印章。
吴伟是浙派的名将。他的画到了中年苍劲豪放。可惜这个人好酒没活过五十岁就Over了。
他的《高士图》在二零一四年的怕卖会上以一千六百多万的高价成交。
“吴伟去世后这幅画《树下读书图》曾被收藏在宪宗皇帝的皇宫里,后来几经展转被海外华人收藏大家私藏。近几年房地产市场不景气,拉垮了很多地产巨鳄,这才被倒腾出来在私人藏家手上流传。”
绍进阳介绍完了出处,对着二龙跟夏小沫抛了个得意的眉眼:“老爷子,五千万,那边急用钱,一口价,四千八百五十万。咱怎么着?支票吧!”
“好!”
“多少钱?四千八百五十万我的天啊!”
二龙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画,这会估计心脏都疼的裂开了,可算是见着真章了,真牛逼啊!
这一趟就算提百分之十的佣金也得四百多万了。
才说没见过巨鳄,没想到巨鳄始终跟自己眼前趴着呢!
什么叫有眼不识泰山?
二龙眼睛瞪着地面,心已经失落的跌进了太平洋。
脑袋里快速倒腾着,搜肠刮肚的想自己铺子里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一时恨不能都给蔡大爷捧了来才好。
“啊,是这样老绍,咱商量一下啊!”蔡伯伯很激动,不住的拿手捋着胸口,端起夏小沫放在托盘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手头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几千万的生意,资金动向过于明显,我不想年审的时候给公司惹麻烦。”
“嗯嗯!”
“咱这样,我有一套湖心岛的独栋别墅,当时是两千四百万买回来的,好些年了,现在在我儿子名下,空置着!前一阵有中介问我挂三千万卖不卖我没给信。”
“我提两个意见供你参考哈,当然前提是你的佣金一分不少我提前给你划过去,这你放心!”
“我的意思是,要不我挂牌出售,但是周期肯定短不了,毕竟金额过大。要不我拿这套别墅,额外加市中心的一个写字楼的产权跟他直接换你看怎么样,你抓紧给问问!”
“蔡伯伯,没想到你那么有钱啊!”
夏小沫一脸崇拜的看着蔡老头,这会发现老爷子穿着印着大龙图案的长袖衬衫真是中国范儿呢!
仔细打量,不胖不瘦身材适中,又儒雅又有亲和力,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夏小沫看的满心小星星,唉,她这辈子怕是没这个富豪命了。
也不知道老头的儿子孙子可有婚配!
家里还有闲着的单身汉吗?
实在不行收个徒弟跟人家学学怎么赚钱也不错啊!
二龙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分别给几个人点上。
这会顾不上屋里的画会不会被熏黄,反正蔡伯伯也看不上。
就连这个绍进阳啊,转眼就成了百万富翁,也值得自己尊重。
二龙拿着放大镜在手上把玩,夏小沫无聊,接过去,把画铺在几案上戴着放大镜细细的一寸一寸捋着看。
就算买不起真迹,这辈子看过真迹的人又有几个,多学学总没毛病!
“唉,不对啊!”
“怎么了!”夏小沫的疑惑只引起了二龙的关注。要说这屋里还有谁不想绍进阳成交,那只能是二龙了。
其实,二龙并没有什么坏心眼,纯粹嫉妒罢了。
再说夏小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她才见过几副画。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蔡伯伯,你别忙签合同打款,你这画有毛病!”
“夏小沫你胡闹什么!”二龙赶紧出言制止,望向夏小沫的眼神里透着几分严厉。
这时候再眼儿气也不能当着事主说人家坏话呀,他怕闹起来不好收场。
拆台可不是这么拆的,夏小沫年轻,犯了古玩行里的大忌还不自知。
“真的呢哥!”二龙少有的严肃,凶巴巴的语气让夏小沫的心揪了一下,夏小沫很委屈:“怎么没人信我呢!,
蔡伯伯转过头安慰小姑娘:“丫头,蔡伯伯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这个画是有省级鉴定证书的。专家的话咱们还是要听一听的!”
话里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行了,别搅合了,做人得厚道。”
“我这有正事,”蔡伯伯摘了手套递给二龙,握着他的手说:“谢谢你的招待徐超,小伙子人不错,挺踏实的,回头咱们还有机会。我最近在找仇英的画,不论内容,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伙计要,你要是有门路能给搭上线,佣金也是百分之十少不了你的。”
蔡伯伯基本上已经判定二龙这家店没什么好玩意了。
这么说不过是体谅他新店开张,想在这个世上成功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的。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吧!
“是明清的真迹就行,我到不拘哪位书画大家,关键是保真,当然了你要能找到年头更久远的不是更好吗!”
绍进阳嘴上一句没说,手上麻利的把画轴卷起来,这个时候越是不说什么才越显得有格调。
“你不能忽悠人,你那画是仿的!”夏小沫急眼了,一把按住绍进阳的手说。
“仿的仿的,就你们家都是真迹,行了吧,小闺女家家的不学好。我告诉你丫头,做生意,人为本,诚信为先!”
马上四百多万入袋了,绍进阳这会心情不错。
古董行里即便发现赝品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毁人生意等同于杀人父母。
也就看夏小沫是个女人完了,你换二龙试试。
这个二龙,小白脸,一脸奸相,绍进阳在心里给点翠斋的人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这屋人,真不怎么样!
“你别走,蔡叔叔,我有证据!”
夏小沫缠着不叫蔡伯伯出门,二龙拉着脸快跟她掐起来了。
蔡伯伯心想:不过就是个有些好强的小姑娘罢了!不跟人家买东西,也没必要伤了和气。况且刚才那画仿的不错,他还打算待会再过来细瞧瞧呢!
再说这么大宗的买卖,听听无害,索性就站住叫小姑娘表现一把:“好,那你说说看,咱们洗耳恭听!”
二龙紧张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夏小沫,你不要再胡闹了!”
夏小沫憋红了脸决定孤注一掷:“我没胡闹!你们过来看,二龙你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凡事会画画的人都知道,一幅传世的名作一定是具有艺术灵魂的。所谓灵魂简单些理解就是画家的思维。”
“当画家铺开画纸的时候,哪里是山,哪里是水,那边是人物已经了然于心。他是不会东边画着半截山突然西边就去画马的。所以,展现在画卷上落笔的脉络就异常的清晰。”
“从浓到淡,几层渲染,哪个位置加过水,哪里漏过矾,层次感清清楚楚。”
“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几个位置!”夏小沫戴着白手套,点出几个位置:“大家注意看,这里画着画着树,瞧见没,很突兀的,墨色的走向变了。”
二龙举着灯,顺着夏小沫的指引,大家都发现了几处不同,确实是她说的那样,整幅画作有三四处,用墨的颜色深浅度几乎完全不搭!
绍进阳的冷汗顺着脑门就下来了,按照夏小沫的指引果然看着不大一样了。
“再者不同时代的颜料,纸张,裱画的裱纸包括印章的印泥都不同。很多东西后世可以仿造。但是构成元素、时间沉淀的烟火气,这些东西在现代化的高科技设备下,任何作假都无处可藏。”
夏小沫一口气说完,毛茸茸的小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二龙递给她面巾纸,俩人相视一笑。二龙发现这个状态下的夏小沫有着于以往完全不同魅力。
铲单成功!
要不是人太多,估计两人这会就要抱在一起转着圈蹦起来了。
“蔡伯伯,邵老板。小沫岁数小,但是画技还是相当不错的。您刚才挑的那副就是我们家小沫自己临摹的,我建议您再去鉴定一下吧!说的到不到的,大家别跟个女孩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