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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次交锋(1)

她想唤醒姐姐,却在伸手过去的瞬间又感到了一阵似有非有的痛楚,好像是又经历了一次不重的撞击,却感觉到意识在慢慢远离,手还未触到李木却重重垂了下来,李水似乎再也支不住两片眼皮的重量,坠入黑暗。

“阿水!”李木醒来的那一刻也被自己近乎凄厉的叫喊声下了一跳,怎么回事,虽然之前的那一刻自己是刚醒来脑子是还有些混沌,但现在这股笼罩全身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是车祸的事情么?阿水..阿水!

缓缓传来的脚步声和一种似乎是什么铁器移动的铿铿稍稍吸引了李木的注意,她此刻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黑暗的环境,身下的稻草,面前的栏杆,还有牢牢箍住自己手脚的铁铐,她心下一沉,看看身上自己还穿着夜行衣,但一摸身上,之前带的护身的手枪、匕首和麻药都已经不见了,凭阿水那个车祸未必能伤害到她什么,那难道是阿水暗中调查的事情被发觉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当李木看到走到栏杆站着的人什么样子时,简直要笑出声来。那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全副武装是盔甲。虽然李木只在博物馆见过盔甲,但她可以笃定那两个士兵穿着的是真正的盔甲,绝不是现代cosplay的产物,暗色的头盔隐隐有血腥的气息,护心镜崭新却已不再锃亮,那片片甲片漆黑的有些凝重,李木心里清楚,那不是一身盔甲能带给人的感受,这两个士兵就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仿佛身处战场,金戈铁马的气势,那是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生死相搏,九险一生的幸存后才历练的来的气势,甚至..甚至那不是该在现代出现的,那是只属于冷兵器时代的气势。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士兵却没有等她想太多,打开牢房门就把她拽起来走。李木当然明白这种情况下静待事情发展是最明智的,可阿水的情况她却不能等,更何况之前拽她起来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之前没有注意的全身疼痛,凭着当医生的经验,她知道这不是车祸一次性撞击引起的,更像是长时间摩擦和多次小幅撞击造成的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她是经过了什么,会有现在这种状况,而阿水又会经历些什么?

凭着姐妹多年的心有灵犀,她知道阿水现在肯定处境不易,但未必会有生命之忧,而且应该相距不远。但那又怎样,就算阿水不过像自己现在这样被监押着,受着皮肉之伤,她又怎样能忍受。

还有眼前这诡异的一切,穿着古代的士兵,木质的房屋结构,做工粗糙的铐链,还有自己一直不安的感觉,如果自己所料不错,那么这些似乎匪夷所思的一切此刻却明显顺其自然,她穿越了!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但李木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自己和妹妹一定所处同一空间,而且应该就是之前出现在现代那座陵墓所应处的空间,似乎一切都有所注定,冥冥间自有天意,万幸是不管怎么样,不管自己现在身处哪里,她们姐妹俩都在一起,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一定会找到妹妹!如果她和妹妹不在一起的话..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而妹妹..又会怎么样。而且,虽然现在自己和阿水好像都有了不小的麻烦,但既然还活着,那么就有周旋的余地,若是真在现代被发觉了阿水调查的事情,那么恐怕转圜处会更小,更何况,那个时代..本来就没什么让她和阿水留恋的地方。

明确了现在自己的境况,李木心下已经有了些想法。揣摩了一下古代人说话的语气,李木开口道:“两位大哥,劳烦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也被关进来了?”

意料之中的被无视,李木也并没多么失望,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看周围士兵的严阵以待,纪律严明,不会和自己交流也不奇怪。还有之前拽自己出来的动作,虽然不柔和但却也不粗鲁,既然对待俘虏是这样,那么看来也不会是什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军队。不过,这个情况可不是自己该赞叹的,毕竟最怕的就是没有弱点啊。

这样想着,李木已经被押着走出了监牢,虽然已经明白了自己这是身处什么时代,不过当李木看到周围一片恢宏大气又古色古香的建筑时,还是多少有些惊怔的。

根据自己被关的深度,李木有些无奈,来到这里的过程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身体还是自己的,莫不是自己昏迷状态下做了什么?该不是犯了什么无恶不赦的罪,这是要被斩首示众去么?

所以当被押进一栋看起来最庄严华丽的房子时,李木还稍稍松了口气,这栋房子虽十分森严,但看不出有什么图腾样的装饰物,走过来的路倒也草木繁盛,但似乎一派俨然气势,而不像御花园之类的花枝招摇,看来自己毕竟还不是擅闯了皇宫。

但李木也在暗暗心惊,这里又会比皇宫差到哪里去呢,有私牢,有军队,治军严明却有如此气派的宅邸,而且看这天朗气清、祥瑞安和的环境,实在不像是什么驻边将领在边疆的住所,若自己预料不错..李木不禁心中叫苦,这八成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在皇城的宅邸啊!

这简直是危险程度仅次于皇宫的场所了。那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会怎么样,李木心里罗织了几个罪名,却一个比一个更令她心惊,通敌叛国?敌国间谍?私窃兵符?意图谋刺?这哪个不是掉脑袋诛九族的罪?

李木稍稍冷静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这家主人应该不是个昏庸无道的主儿,就凭自己只是被关起来没随便问斩就可以证明,而现在这情况应该是要审犯人了,自己不可能干了什么事,对方也不可能有什么证据,那么只要看看情况合理应变,就算这是个封建社会,也未必会治自己什么罪。

走过了一段漫长又繁复的道路,李木终于走进了一个打开不是道路而是屋子的门。李木心里想想刚刚走过了多少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建筑,虽然她不懂这可能是一个什么阵法,但也为宅邸主人的心思缜密有些担忧,这样的人做对手,她有多少胜算。

虽然是百般不愿,但当两侧的士兵将她向下压的时候,李木还是顺从地跪了下来。出乎意料,堂上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竟是带着一脸温润的笑容转了过来。按照李木的估计,就算不是一脸怒色也该是一身厉容,更何况,这应该是个做将军的人,竟是如此年轻!李木不由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虽说是一身白衣,笑容和煦,但立在那的一身气派和眉梢眼角隐隐的凌厉都表明了他绝不会是个普通的儒士,更何况,就算是宽袍缓带也掩盖不了的筋肉结实的身体,无可否认,这是个会武的练家子。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这是这位将军独特的审讯方式么?额..和犯人套近乎?

李木不动声色的想着,白衣男子已经走到她身边,伸手虚扶,却已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她,就算是这样的情况,李木也不由心里暗赞: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么?距离很近,李木不由再次打量白衣男子,这次更令她惊讶,离得远看去,因为男子气势和气质都太强让她不自觉忽视了容貌,但这样看来,高昂的剑眉,凌厉的眼睛配上和煦的眼神却完全不觉得违和,坚挺的鼻梁,弧度恰好的薄唇,柔和了整个五官有些刚硬的轮廓。啧啧,这脸蛋,再加上那身材,这要是搁现代,绝对是一介男神人选。

李木还在心里赞叹男神的容貌,耳边已传来醇厚的嗓音,“怎么能让一个受这样伤的姑娘跪着,快去传医生,还有拿件新衣服来,再打盆水让她洗洗,怎么能让个姑娘穿着这身就这样来了,还带着手铐脚镣,快来人解了。姑娘这几天粒米未进吧,摆一桌上好的膳食来。”

李木虽然欣赏美男容貌,但也不会轻易被男色就这么轻易冲昏了头脑,眼前这一幕已经让她稍有些明白了,只不过她心里有些好笑,身为一介将军还要牺牲美色来诱供,真是委屈了他呀。之前住那样破旧的牢房,身上的伤虽不重但确实很疼也没有人处理一下,还有刚醒来连杯水都不能喝就被带到这里来,和现在这待遇真是天壤之别啊。李木不由感叹自己真是小瞧了古人的智商,眼前这把戏分明是鞭子和糖的伎俩,那自己是配合他呢还是配合他呢?

铁镣很快被解开了,衣服也送了上来,李木生死攸关,哪有时间考虑穿着,这才注意她还穿着夜行衣,虽然头罩是没了,这衣服也把全身包的密不透风,但这种贴身衣服,李木暗暗叹气,就算是现代穿这衣服走出去,回头率也是百分之百吧,更何况不管是哪朝哪代,风气都不会开明到可以穿这身逛将军府吧。洗了把脸,李木拿起眼前衣服摆弄一下,倒比自己想象中好穿不少,要不就要先装着自己紧张或者花痴得衣服都不会穿了的样子了。

眼前的美男又和颜悦色地开了口:“鄙人江炙,征夷大将军,这是我的府邸,有事烦姑娘前来相叙,之前有和无礼之出,还请姑娘多有担待。”

李木做出一副惊怔又惧怕的模样,心里却暗自腹诽:嚯,这家伙还真能唬人,有请别人请到监狱里去的么?让我有所担待,你倒是脸上多带点歉意向我行个礼啊。虽是这么想着,李木却一点都不敢流露出来,自己的生杀大权还掌握在面前这个征夷大将军的手里呢。想着之前那些奴婢应承的话语和格式,连忙倒头便拜,“民女不敢,民女不敢。民女不知竟是将军大人,之前礼数不周,请将军大人多多谅解。”

这次被搀扶倒是李木意料之中的了,毕竟就算是做戏,也多少也要认真点嘛。江炙似乎满意李木的畏惧,“是我请姑娘来,姑娘不必拘礼,请上座吃饭吧。”

李木不知自己昏迷了几天,但她清楚自己现在能站着和人斗智斗勇全凭意志,倒也不推辞,待江炙坐上主座开始夹菜后,随便坐在一个次坐上便先盛了一碗汤暖胃,要说将军家果然是将军家,这伙食的档次确实不一样,和自己在医院吃食堂实在不能比,但要说起来,也绝比不上自己和妹妹吃得每一顿饭,阿水工作特殊,自己又常需值班,但她们每天都会尽量空出一个时间一起吃饭,就算时间仅够她们下一顿面条,那也堪比山珍海味。而这,李木微微叹气,注定是一场鸿门宴啊。

果不其然,李木低头吃饭,却也暗暗察言观色,揣摩着江炙要说话了,她重重放下碗筷,转身扑倒在地,“将军大人如此厚待民女,民女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江炙微微笑,走上前扶起李木“你不必这般感谢我,本将军也是有事情请你帮忙。敢问姑娘芳名?”

李木定了定心神,开始自称本将军了,真正的审讯快要开始了么?嘴上不敢半分怠慢“民女姓李名木。”

江炙命人撤了饭食,又在堂上正中另摆了一张桌子和软垫,他走到堂上自己那金镶玉刻的椅子上做好,便请李木坐在另一侧的软垫上。李木坐好望向江炙,想通过他的问题随机应变摆脱眼下的困境,毕竟她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可能犯了什么罪。这一望却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站在江炙旁边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自己分明记得,江炙再让人摆好饭食后就都出去了,刚刚撤掉饭食时也是这样,吃饭的时候似乎..似乎只有自己和江炙两个人,李木拼命回忆,却记不得吃饭时堂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了,还有,之前自己被押进来的时候,他有没有站在那里,自己也记不清了,明明若是那个人在,就应该站在江炙的旁边啊,可为什么她不记得了呢?

如果..如果那个人确实在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敌人呢,或者说,这个,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江炙气质极强,确实容易让人一眼注意到,但也不可能就让人完全看不到旁边的人。而这个人,全身盔甲,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明明直视前方,没在看人,却让人有一种洞察全方,无处遁形的感觉。没在看他的时候,浑身气息内敛,就好像他不存在,而注意到了他之后,气息竟冰冷强烈到让人感觉刺骨,令人不自觉地畏惧。李木心沉了又沉。

“我想知道,那天,李姑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江炙醇厚的嗓音响起。

即使听了这个问题,李木也完全不清楚状况,她只能诚实地回答:“民女不知道。”

“不知道?”江炙又笑了笑,李木突然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往盔甲人那里瞟了一瞟,“别担心,他是我贴身侍卫,你不用害怕他。”

李木心稍定了定,是个贴身侍卫么?征夷大将军的贴身侍卫也不会是凡人,如此风华内敛,而且处处透露着生死厮杀磨练出的冷冽,只是刚才那个眼神,是个觉得我害怕瞟了一瞟的眼神么?

“民女这一次昏厥,使得脑袋现在还混混沌沌,烦请将军大人将民女之事稍稍点拨,现在民女是千真万确不知道。”李木此刻也只能按照之前想好的对策硬着头皮说了。

江炙倒一点没恼,“也是,几天前医生虽说你身体无碍,但应该是受了大惊吓导致的昏厥,不记得也情有可原。不过本将军启发你后,你若是依旧没有印象,本将军也不得不认为是你故意隐瞒了,因为这件事,不大可能有人会不记得的。”

江炙挥手让身边的盔甲男沏茶,李木顿时有种身边温度下降数十度的感觉,江炙微笑着冲着盔甲男道:“你不必太为我担心了,放心去吧。”盔甲男一离开,李木觉得凝滞的气氛瞬间开始流动,温度也立刻回升了,这个人,给人的压迫感真是不小。

江炙收回看着盔甲男的目光,微笑着看着李木,缓缓开口道:“四天前,我率军和乾盛国交战时,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马上,这件事,你不记得了?”

饶是李木镇定,此刻也大惊失色。两军交战,而且听起来正是胶着时期,她出现在主将的马上,谋刺罪和间谍罪她都已经坐实了,这比擅闯将军府还让她百口莫辩一百倍。

江炙显然把她的表情理解为恢复记忆,继续微笑着说:“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出现的,但想必是乾盛国利用了什么武器把人发射过来,他们知道你这样过来只有一死,定是想不到我们没有杀你,我们龙璟国和乾盛国不同,不会轻易利用别人,也不会随意伤人性命,但现在,不管怎样,你若是想活命,那就要告诉我两件事,乾盛国发明了什么武器,还有,你是怎样精准的落在我的马上的,我军的奸细是谁?大..我那个阵法一般人都不可能会知道我的位置,必是有奸细无疑了。

李木此刻已恢复了镇定,看江炙的样子,虽然自己突然出现可能乱了军心,也影响了战事,但他们额..龙璟国应该还是赢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气定神闲的审问她了。可是这话,自己该怎么回答?

不过江炙既然准备利用自己,那么也许自己可以反利用他呢?

李木打定了主意,准备演场好戏给江炙看。她想了想自己和妹妹多年坎坷,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生活,如今又被迫分离,完全不需要伪装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她垂头哀泣道:“民女不敢瞒将军。乾盛国来了个巫师,据说能呼风唤雨,举国都视他为至宝,又害怕走漏了消息别的国来强人,所以其他国家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那巫师说他有个秘法,可以让人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但施法条件是是受法者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据说这样的女子百年一遇,但我却恰恰是这样的,我从小父母双亡,只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我不愿做这种事,可他们..他们以妹妹的性命相逼,让我习了些武艺在打仗时来刺杀将军大人。可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又担忧妹妹,可能施法途中就昏迷了,妹妹..妹妹现在肯定凶多吉少了,呜呜呜呜..”

李木留心观察江炙的表情,这种话,一般的古代人应该会信的吧。可江炙,他究竟会不会信?

江炙沉吟着,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倒有些闪烁,李木拿不定主意,却已听到江炙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模模糊糊中似乎掺杂了些许同情的声调“你是说,他们用了一个巫师?”

李木心中有些喜色,但还是犹疑,便连忙回答:“是的,民女不敢瞒将军什么,而且,民女对乾盛国恨之入骨,还希望将军能帮民女报仇雪恨呢。”

江炙微微一笑,“乾盛国国主昏庸,多行不义,这只是罪孽深重的一笔罢了,我们龙璟国自会替天行道。不过,你说这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百年难得一遇?”

李木点点头,心下揣测他的言外之意“没错,似乎那巫师本打算谋刺龙璟国皇上,但乾盛国主说这种痛快事一定要自己亲自干,所以要谋害皇上手下的得力干将,再意图推翻乾盛国。”

“他真这么说?”江炙显然有些怒了,“区区一个乾盛国!”

李木见他信了,心下已经松了口气,“民女位卑人微,也是听流言所说。”

“无风不起浪,我看这场仗乾盛国是输的还不够惨!”江炙正怒气冲冲地准备厉声谴责乾盛国,却感觉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让他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小心翼翼往身旁看去,却先瞄到了此刻明显已目瞪口呆的李木。

李木不敢说自己完全没有想到,毕竟之前压迫感太强烈了,但当事实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完全的惊讶了。眼前是那个盔甲男,唯一不同的是,他脱下了头盔。他一手按住江炙的肩膀,而这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两张脸,惊人的相似。最大的不同就是江炙脸上的线条还多有柔和,而眼前这个盔甲男,完完全全冷硬的一张脸,就像刀雕斧凿出来的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这两张相似的脸代表什么,李木还未及深想便已觉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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