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麻将被一碰冷水泼醒。
“吵醒老子想死吗?”麻将睁开双眼,黑暗的地窖里一群人围着他。他两脚悬空被掉在房梁上。
“我在做梦么?这是哪?”麻将看着围着他的陌生面孔,左肩和腹部的剧痛令他无力挣扎。
“如果是做梦就好了,我儿的尸体在哪?”一个声音问道。
“谁认识你是儿子你找谁去。”
村长背着手溜达了过来“没事儿,咱们有的是时间。”
村长拿出鞭子粘粘水抡向麻将。
这两天京城周遭发生了好几起凶杀大案,锦衣卫忙的一团糟,民间传说是帮派火并也有人说有妖孽作祟。被害的人不是双目失明语无伦次便是被挖去双眼死在血泊中。
有的说是妖怪作乱,有的说是潭柘寺的大石佛夜里会化成怒目金刚要惩治人间。
“只有齐天大圣能治得了妖怪,官府肯定不行。”
“齐天大圣那都是假的,没有齐天大圣。”
“我觉得有,大圣只是睡着了。等他醒了他就来救咱们了。”
“我觉得如果真的是潭柘寺的大佛……那他杀的应该都是坏人。大佛虽然生气了但大佛应该是好人。他只是太生气了。”
“不管是大佛还是妖怪,只有齐天大圣才能降得住他们。”
几个小孩在野地里玩耍,无厘头的讨论着神仙妖怪什么的。
“你看过他的剑吗?据说他可以完全看透你的剑招,而且把水行用的像火行、金行一样快。”
“听说他完全没有弱点。”
“你说是他强还是张麒麟更强一些?”
“肯定还是张麒麟吧,张麒麟可是剑圣。”
“不一定吧,听说张麒麟也挺看好他的。”
“听说杨秀和他日前交过手,可能是因为败的太彻底,直接从华剑门辞了。”
“我可不想和他交手,打完没法混了。”
几个城西小武馆的门生聊着和尚有的没的,他击败东方后又连胜了几场自此名声大噪。
傍晚,五行剑门内正在举办与长剑会联合的拔人剑。
刘越、田葛、吴天等四人皆败于岳青萍的大师兄齐锋一人剑下,至和尚上场前打成一对五的战况。
“实在不好意思,何师弟”副将刘越败下阵来说道。
“没关系,本来也没期待你们四个能赢。”和尚活动活动肩膀拔出剑来。
“真是讨厌的家伙,不过还好和他是同僚。”田葛说道。
“哈哈,五行馆的家伙要自求多福喽。”刘越说道。
自从御前小较中败给了钱守清,师妹也与自己的关系日渐冷淡。这半年来齐锋为了挽回师妹的芳心保住自己未来掌门人的位子可以说也是勤修苦练。除了青钢剑以外磐石剑也练的相当纯熟,为的就是明年可以再和武当一战。
“大师兄,小心啊!不动明王出动啦!”
“师兄,别怕他!”
“哎呦,明王睡醒啦。”齐锋连败四人正打的热手。
和尚二话不说上场一招破剑式便将齐锋的双剑打飞。
“师兄你累了,后面的就交给我们吧”不给和尚喘息的机会,齐锋的师弟即可拔剑上场。
但五行剑门的另外四名弟子也都是一个来回便被和尚击败。
这令本就对和尚颇有好感的岳青萍在场下看的花了痴。
“你好像被整的很惨呀”深夜少女翻墙潜入到陆村长的宅子内。
“……是你啊,在酒馆时的那个…”麻将被酷刑折腾的奄奄一息。
“嘿,想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吗?”少女问道。
“不想。”麻将答道。
“是吗,那就拜拜了”少女转身便要走。
“开玩笑的,等等!”麻将连忙说道。
“听好了,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我可以救你出去,但你要答应护送我去京师,我不认路。”
麻将想了半晌,答道“好。”
少女撬开了门锁,扶起麻将往出走,走到院中被陆村长等人团团围住。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同伙。”陆村长拿着枪指着二人。
“你让开”麻将对少女说。
少女将手揣入袖中没事人般的站到了一旁。
“嘣———!”的一声枪响响。
麻将预判到了弹道,侧闪躲过了子弹,他身后的一名打手应声倒地。借着这个机会麻将从面前的打手手上抢来了一把柴刀却由于伤势太重没两下子便被人扑倒在地。
他只觉得身上的人越落越多,自己的眼皮也越来越重,闭眼前他看到面前的陆村长也倒了下去,唯有那名少女站在月光之下。
“婆婆,最近的煎饼越来越贵了。大家不停往里面加各种奇奇怪怪的配料,大家已经忘记了两文钱一套的煎饼那种纯粹的味道了。”
“这种事儿你跟卖煎饼果子的人说去,不要跟我这扯。”婆婆道“你这种把剑都烧了的死孩子还来我武馆来干嘛。”
“我这是尽孝来照顾婆婆您。而且这煎饼的事情我是要和吃煎饼的人说,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卖煎饼的才不会乱加那么多配料。”
“你出去,找别人贫去。别碍着我归周。”婆婆轰到。
麻将醒来自己躺在篝火边上伤口已经包扎好,少女正在烤鸡翅膀。
“那些人呢?”麻将坐起身来。
“睡着了,我把领头的舌头给割了下来。现在那边应该了乱扯一团糟了吧。”少女分了麻将一个鸡翅。“京城人,你叫什么名字。”
“麻将,你呢?”
“白凤。麻将,你身上还剩多少盘缠?”
“没有了,喝光了。”
“不好,我也没了。”
二十
大年三十儿,闻武馆内仍是刻苦的练习。
“一!二!三!”
“大声一点!”富教头喊道。
“四!!!五!六!!!”
“今天麒麟也没来吗?”刘戈问严兵。
“听说他在帮锦衣卫做事儿,你就别多问了。”严兵道。
“要是你不在,恐怕闻武馆门下已经四分五裂了,严师兄。”刘戈说道。
“麒麟也不想不在。”严兵道。
“他这样怎么领导大家啊。”刘戈埋怨道。
馆内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消沉,四国大会前旺盛的气势荡然无存。
“说到底还是这样比较好。”和尚说道,王教头和其他弟子把他围成一圈。
“如果这样的话,水平还能有那么一点提升空间。我说的不对吗?”和尚皱着眉头。
“现在没人和你讨论谁对谁不对的事情!”刘越喊道“真他妈碍眼。”
“还有就是咱们练习用的无刃剑,也是。”和尚继续说道。
“剑又碍到你什么事儿了!”刘越被气得脑袋发热。
“剑尖太重了,这样不但会伤手腕,速度也会受影响。不管快剑也好重剑也好,都有这个问题。”
于掌柜看着弟子们的无刃剑若有所思。
“于教头,能不能看看咱们换一个剑商。”和尚问道。
“这个我和老于商量过了,已经在找了。”王教头说。
“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和尚说道。
“你个臭和尚!”刘越拔剑被田葛和吴天拦了下来。
“师哥你打不过他!冷静师哥!”
会长打开后院的门“早课差不多结束了吧,小何你来后院吧。”
“是。”和尚答道跟了过去。
“会长最好打死他。”刘越说道。
“别太苛刻要求王教头了,小何”会长边接招边说道。
“我只是提出些理所应当的要求。”和尚答道,使出利剑式。
“能做到理所应当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少很多”说着会长化解掉和尚的攻击将剑夺了过来,盘了一圈又扔回给他。
“意思是,我太急功近利了吗?”和尚问道,使出慧剑式寻找着会长的破绽。
“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会长毫无破绽。
王教头下来休息时说道“这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外面都传开了,前两天那个闻武馆的人来找和尚比剑,可能便是因为这事儿”田葛说。
“我听别的馆的弟子也都在议论,说闻武馆的人想挖走和尚。”吴天说道。
“没听人说过,没有的事。”王教头翻了个白眼。
“问题是,和尚会走吗?”田葛摸摸下巴。
“卧槽,这终于要消停了,天下太平。”刘越道。
“瞎说什么呢。”王教头瞪了他一眼。
“本来我们这挺好的,他本来就不该呆在咱们这边儿。”刘越辩解道。
“是,被人看不起是挺难受的。”田葛道。
和尚被会长扔到了墙上。
“小王在吗?”门外来了一个陌生面孔。
“在,呦,赵哥啊,怎么了?”
“晚上刘家过年要摆宴席,跟你家买了一车水果,你爹说让我路过这时提醒你早点回去拉货。”
“得,谢谢您。新年快乐啊,小王。”
“新年快乐,赵哥。”
黄昏,长剑会只剩下黄文丈会长和和尚二人还在恶斗,和尚被会长甩得滚了出去又站起来。
“歇一会吧。”会长说道。
“我还挺得住。”和尚擦擦脸上的汗水。
“我不行啊,再怎么说今年也七十岁了。”和尚发现会长头上也蒙了一层汗水“那孩子好像最近也没去闻武馆了吧,叫什么来着,东方是吧。”会长扶着石桌缓缓的坐到石凳上。
“迟早他都会认识到这个问题。”和尚独自继续挥剑。
送完刘家的年货,回家路上王教头路过铸剑山庄在京城的商铺门口看着商家陈设的一把一把名刀好剑不禁赞叹起白日和尚说的话中的道理。但转念又想,这些名匠器具又岂是长剑会这些寻常子弟可以受用的起的。
正当他看的眼花时,只见闻武馆的教头带着弟子们将一摞一摞的兵刃抬上一辆马车,老板也跟出门向他们互道新年快乐。
王教头看着闻武馆的马车远去才移步上了自己的马车。
“真的可以用吗?”麻将在路边发现了一架被山贼洗劫的马车,轮子已经脱落拉车的。马被困在车前只能躺着吃路边的杂草,被杀的年轻夫妇身上飞满了苍蝇。惨剧该是两日前便发生的了。
“应该还行”用了一个时辰麻将把马车的轮子装了回去,埋葬了被杀的车主又让白凤到溪边取了些水来给马喝。马儿很通人性被救之后开心的载着麻将与白凤继续北上。
入了扬州城,才发现以是大年三十了,城内年味十足。嘭啪的炮仗声吓得麻将一身鸡皮疙瘩,情急手扶腰间才想起自己并未配剑,引得坐在车上的白凤哈哈大笑。
剑元堂逢年过节,往日是不设课的。今年三十儿晚上却仍在操练着钱守清所受的武当剑阵,这段日子剑元堂的弟子功夫大进,通过剑阵的训练原本不熟的门徒们也都熟络起来。
“还有一百遍就完成五百龙华剑的挑战了大家加油!”钱守清喊着。
在场的剑手都以透支的筋疲力尽,听到钱守清的鼓舞士气又高涨起来。
“四百九十一!四百九十二!四百九十三!!”终于要突破五百遍的单式训练了。
“打得不好!打的不好!再加两百遍!”钱守清喊道。
绝望惨叫声响彻全场,但没有一名学徒停止挥剑。
“加油,大家!不要给这一年留下遗憾。”钱守清鼓励到,自己在领头带着大家重复着龙华剑的招式。
“不够松弛,还要再练一练!再加一百遍!你们现在每挥出的一剑都有平日十剑的功效,稍稍再坚持一下!”钱守清喊道,不知不觉中大家已经挥了七百余剑。这对平日三五十剑便气喘吁吁,百剑单式都没试过的剑元堂弟子可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最后一百剑!我听不见你们的声音了!这一招叫什么?”
“百炼龙华剑!”弟子们齐声吼了出来,潜力又被突破了一层。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大家齐声念道!
“大家知道我们现在挥了多少遍吗?!”钱守清问道,即便是他这样也是满身大汗。
“不知道……”
“九百遍!”
“对,还有一百便是一式千遍!不要停下来!”钱守清带着剑元堂的众人士气高涨的持续重复着龙华剑的剑式。
“九百九十九!跟我一起来!贯日龙华剑!”钱守清喊道,手中太极剑化作白龙飞向天空。
“贯日龙华剑!!!”众人一起放出这一千剑所积累的剑意如百龙其啸从剑武厅破顶而出飞向夜空。
打出这一式后所有人都瘫倒在场中,他们大多都没想象过自己可以突破到这个地步。
“守清老师,我真没想过我这个岁数还可以连续挥一千剑。”李堂主说道。
“李叔剑元堂的学生们这么练,不出一年真的也都可成为京城一流啊。”钱守清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在武当山的日子。
“真的吗?他们也都可以像你一样的使出龙华剑吗?”李堂主兴奋的问道。
“那只需再多几年。”实际上那基本不可能。“休息结束啦,布阵,布阵,起七绝剑阵”
钱守清独自走出剑武堂看着日落西山,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皱了皱眉头。
一架马车停在了剑元堂门口,钱守清来到大门前接养母下车,养母从武当山给他带了家乡的吃的。
晚上剑元堂的别院里,养母为钱守清熬起了煨汤,守清在旁默默帮母亲包着汤包和烧卖。煨汤的香味引来了未成家的学徒们,他们来回在厨房门前晃悠着。
“弟子们都下课啦?”养母看见后问道。
“恩,是啊。”守清答道。
“叫他们来一起帮忙包吧。”养母说道。
“哎呀,不用了,我来就行了。”
“几个人一起包不是更快能吃上嘛。”养母拿出大捆大捆的蔬菜。“来来来,进来。”
“阿姨好,我来帮您!”老宋听到厨房里人这么说,便跑了进来。
“哎呦,真有礼貌,你和守清平辈啊?他才那么小”养母咯吱咯吱乐出声来。
“真香啊,老宋干嘛呢你们在?”
“钱老师母亲带做的湖北灌汤包,我帮着包馅呢。”
“我也来,我也来。成吗?钱老师?”
钱守清默不作声,害羞的包着包子,弟子们便一个一个加入了进来。
包子一笼一笼的摞高,养母一看人多又下狠手做了几道大锅菜,西红柿鸡蛋、尖椒肉丝、东坡肉,主食是钱守清小时候最爱吃的热干面。
“新年快乐”当养母把煨汤端上来时,所有人都被那扑面而来的香气打开了胃口。
李堂主在本院应酬商户,酒过三巡听别院也聊的热闹便闻到香味,抱着存放已久的白干跟弟子们一起干杯。
吹着夜风望着满城的灯火,麻将靠着窗沿喝酒,床上是熟睡的白凤。他将刚刚买的牛皮糖塞到嘴里,这扬州特产意外的好吃,“明天上路前要记得多买一点。”
长剑会内会长与和尚三十招内未分胜负。
“到此为止吧,今天早下课一次。”夫人从傍晚开始便少有的来看着二人练剑,他从夫人手中接过一个礼盒送给了和尚。“过年好,小何。早点回家休息吧,都该好好陪陪家人了。”
剑元堂别院,养母洗漱着碗筷,看着钱守清在院内和弟子有说有笑。
和尚住在杂院中一间的偏房,独自一人打开会长给的礼盒,他静静的望着里面的瓜果。
独孤玲陪着父亲在后海的小岛上应酬各路的宾客,而张麒麟却迟迟没有出现在门口。
麻将则显得闷得慌,独自跳出窗外在屋顶上奔跑追逐着扬州城内的烟火。
他看见城镇内有人在庆祝,有人失落还有人仍然在为了生活辛勤的劳作。
夜路上官府的人包围了东方哲的马车,东方用锁链将他们一一撂倒后正伸出手指要下杀手,马车中的女人却跳下来扯住了他的袖子,又指了指远处升起的烟火。
王教头仍在给各家送着年货。
严兵看着后海小岛的灯火通明,思念着独孤玲。
宴请结束后,独孤玲和张麒麟站在船头望着月色。独孤玲望着弯弯的月亮有望望空荡荡的船舱,心情稍显落寞。
岳青萍含着泪在五行门院门口彻底拒绝了她大师哥。
独孤玲透着门缝发现张麒麟还独自在家中弥补着近日错过的剑道课。
杨秀终于走到了华山的山门前,想要拜师却被的华山掌门拒绝。
远在西班牙的柳疤觉得海外没意思,准备去新大陆美国生活。
和尚吹灭了蜡烛早早的躺上了床,他觉得,外面的鞭炮声,有点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