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故事
周中举听到此言,如同听到天籁一般,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来回礼,然后目送着若水朝着大厅外走去。
但当他一颗心还没完全落下来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脚步一顿,见此情景,周中举立刻惊得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前面的人并没有回过头来,而是冷冷地丢下一句“希望你好自为之”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若水的人影消失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有小厮来报告说她已经离开县府,周中举这一颗心才算是真的落回了肚子,突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回想刚才的情形,后怕得直流冷汗。
要知道,当初,他这个官位,还是那个莫夫人给的,而在自己之前的那一任县官,依仗着自己有点官权,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但并未伤及人并,但当时,莫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之杀了,这样残酷的惩罚,任谁看了都得害怕三分。
就在若水出去后不久,周中举一改之前的书生之气,收起满脸的恐惧神色,脸上腾起一抹得色,一双眼睛射出怨毒的目光,阴冷道:“我周中举辛苦得来的东西,怎么能容忍一个女人的约束,就算当初你帮了我一把,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莫夫人,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正当周中举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嘿嘿嘿嘿……周兄,看来这个女人对你来说非常棘手呢,怎么样,我说的事,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哼!”
周中举听罢此人的话,非常不满地瞪了飘进门口,浑身上下都被黑纱裹住、头戴斗笠的驼背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并不怎么待见他,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色才稍微缓和一点。
犹豫片刻,周中举才沉声道:“驼背道人,本县答应你的条件,不过在此之前,本县要先看看你所说的修仙之人的实力。”
真是人如其名,原来这个驼背男子就叫驼背道人,并且是传说中的修仙者,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周中举虽然只是个读书之人,却也有些见识,知道大街上那些道士用所谓的法术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何况此人长得如此不堪,怎么能和传说中的修仙者相提并论,在周中举心里,下意识的认为,修仙者应该都是些美男子,所以,当驼背道人提出要和他交易之时,他第一感觉就是此人除了胆识大些,和那些江湖骗子没什么区别,本打算将其轰出去,正当此时,莫夫人来了。
原本周中举就对昨晚莫名其妙地,损失的六个实力不弱的地下武者而心痛,此一见莫夫人的到来,心中便有几分怀疑是莫夫人所为,后有与之几番攀谈下来,周中举忽然发现,这个莫夫人简直就是个棘手的存在,对于自己的发展,分明就是莫大阻碍,于是越想越觉得应该尽早除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才对自己本来看不上眼的驼背道人抱了一丝侥幸之心。
这名驼背道人,说来也算半个修仙家族的后人,后因犯了家规,已经被逐出家门,虽然他在家族中地位低微,基础功不到五层,法力是最下等之人,但毕竟是修仙之人,能力无论如何都远胜于普通凡人。
若不是看到德水县仙气富饶,极其适于修行,且修仙界一直都有诸多规矩,他怎么会来和这个不识相的凡人合作,驼背道人非常不屑地瞅了周中举一眼,一抬手,顿时食指上燃起一簇小小的火星,只见驼背道人微微一弹指,那一点星火就从他手中飞了出去,落在一个茶桌上,顿时,茶桌连同上边的一杯茶全都化为灰烬。
这不过是修仙界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法术,但在周中举这种从未见过修仙者的人看来,这已算是绝世高人了,不由得对驼背道人心生畏惧,面色也由怀疑变成了恭谨,但却迟迟不下决定。
驼背道人看出周中举的心思,在斗笠下冷冷一笑,万分不屑道:“你放心,我对你们这些世俗东西还看不上眼,只要交易完成,我不会再来烦你。”
“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周中举被对方拆穿了心思,心头一阵发凉,连称呼都变了,连忙恭维道:“您老是法力高强的修仙之人,小人能和您合作,那是万幸之至,小人刚才只是被您高强的法力给镇住了,才一时忘了回话,还请大仙见谅。”
周中举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暗骂自己倒霉,才送走了一个瘟神,又来一个更厉害的修仙者,真是流年不利。
斗笠下,驼背道人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轻蔑地看着前倨后恭的周中举,冷声道:“算你识趣,东西准备好,我明日来取!”
“是是是。”周中举连忙应了下来,恭谨地点头哈腰,见驼背道人往外走,又赶紧连声道:“大仙好走,大仙好走!”
眼见着驼背道人消失在门外,周中举终于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忽然没了方才那种一心想除去莫夫人的心思,这才觉得,和人打交道,总比和修仙者打交道安全了不知多少倍,想到此处,周中举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
另一边,若水刚回到府上,舞裳远远地就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尚在门口的若水,撒娇道:“娘,裳儿想出去玩嘛!府里头好闷呐!”
因为德水县突然出现武功不弱的武者的原因,最近几天,若水完全禁止了舞裳白天出府的自由,以免遇她到什么危险。晚上倒是没事,因为忘尘每晚都会守着舞裳,若水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不过,若水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因为舞裳体内,潜藏了二魔一仙的灵力,放眼三界,都无人能敌,只不过舞裳尚未发觉自己的力量,更莫谈操控了,但若仅仅是自卫,那是绝对可以的,而若水对此,是完全不知晓的,这才会这般保护舞裳。
“乖,裳儿听话。”若水将舞裳从怀里拉出来,拍拍她的小脑袋,温和道:“不是还有爷爷陪你玩吗?”
“哼。”舞裳负气的别过头去,委屈道:“爷爷前几天不知去哪弄了些古怪的东西,正在发明他那什么电池,都不让我靠近。”
“额,这个……”
若水一阵头疼,这个爹爹,还真是不死心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嚷嚷着要在这里重振科技的威望,结果因为设备等总总原因,就算是在研制一些小型物品,失败率都达到了百分之五十,更别说什么大型科技产品。
正当若水一副无奈的模样,准备说点什么安慰一下眼前这个小丫头时,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横退了出去,并伴随着舞裳的惊呼:“娘,小心!”
若水一时没地方,竟被舞裳推得“蹬蹬蹬”横退了数十步,直到靠到了秦府大门内的一根大柱,这才停了下来,不敢置信地看向舞裳。
这一看,更是把若水吓了一跳,只见舞裳手中竟然捏住一个鸡蛋大小的火球,看样子仿佛是才接住的,而她天真可爱的脸上,此时正充满了愠怒之色,眼中竟然浮出丝丝冷意,狠狠地瞪向对面的阁楼之上,如此冷若寒霜的舞裳,不得不让人心神一惧。
不待若水反应过来,只见舞裳左手掐诀,随后凌空比划了几下,喝道:“疾!”随后,又见舞裳右手指尖一弹,那团火焰瞬间就射了出去,速度之快,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及的,伴随着火焰一出,舞裳冷哼一声,异常森然道:“米粒之辉,也敢在此卖弄,找死!”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完成交易,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竟然随手接下他的炼火,如此情形,让驼背道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脸上露出极其难看的神色。
当看到对方将自己的炼火毫不费力的提升大了一倍之时,驼背道人暗叫一声“不好!”立刻逃之夭夭,可是,身体才激射出十丈开外,炼火竟然就已达三丈之内,慌忙之下,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铁块,朝着空中猛的一抛,然后毫不迟疑地夺路而逃。
在驼背道人拼尽全力,一口气疾驰出十多丈开外,身后却迟迟没有传来料想中的“嘭!”的撞击声,不由得怀疑的扭过头去,可惜,尚未来得及看清,就被一团只剩一半大小的火球击中,他心头一喜,正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之时,却突然眼前一黑,就连惊呼都没有,身体就在一瞬间燃为灰烬。
而驼背道人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弹出去的明明是普通炼火,在那女孩手中把玩一番之后,打在自己身上就成了三味真火,当然,如果他知道舞裳体内灵力相对于他来说,有多么惊人,自然不会这么问。
看到驼背道人化为灰烬,舞裳嘴角微微勾起,她一开始将一定高度范围内的空间下了声音禁咒,驼背道人自然听不到火团将那铁块击碎的声音,当然,正处于上午最热闹的街道上的人们也听不到。
不过因为那一滞,火团速度比先前倒是慢了不少,眼看着驼背道人就要逃开,舞裳想也不想,又掐一决,将火团急缩加速,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哼,不自量力!”
舞裳摆出一种成年人的姿态,冷漠地看着前方的人转瞬间就变成灰烬,不悦地说着。忽然,她身体一个激灵,脸色一白:“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若水见状,虽然心头异常震撼,但毕竟是江湖上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手,自然有些城府,并没有跟那些,同样看到这一场杀戮的几个秦府的下手一般,都退到了远处,一脸骇然之色。
看到门卫们这般脸色,若水心头一沉,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随即消失不见。还好秦府大门跟大多数大户人家一般,朝向的是高高的巷墙而不是市集,不然这事还真是不好处理了。
走到门口处,若水抱起昏迷的舞裳,沉声道:“在场的,全都去大厅候着。”
众人一听此言,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撞见了如此惊天的大秘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于是,当即有几个站在稍微隐蔽之处的人,都一步一步往后退,企图逃跑。
不待若水发怒,忽听秦府大门的墙头上,传来一个雷霆般的声音:“谁敢在动一步试试!”
顿时,所有人都是一骇,禁不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飘飘而来,一头耀眼的白发随风轻舞,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莫夫人。”男子直接落在若水身前,恭谨的行了一礼:“对于此事,我稍后在想你解释,不过……”男子说着,眼神冰冷的扫过一干人等,又到:“这些人,还望莫夫人处理干净,如果走漏风声,必定迎来祸端。”
听罢此言,若水先是一愣,看了看众人,眼中闪过几分不忍,随后微微低头,叹了一口气,再抬头时,眼中已无感情,点头道:“可惜我只懂读取记忆之法,却不知如何封印记忆,这些人,就都交由你处理吧!”
“多谢莫夫人!”
忘尘朝着若水抱拳谢道,随后,眼神冰凉的看向众人,抬手就是数颗火球弹了出去,眨眼间就将七八个人稍微灰烬。他不喜欢杀人,但他更不想走漏丝毫风声。
柳弈修说过,舞裳醒后,吸纳过程长达进四十年,前四次发作最快,也最轻松,而要等到五年之后才会到第五次,并且整整长达三天的吸纳过程会异常痛苦,身体也会非常虚弱,此后六年,才是第六次,以此类推。若是在此些时间,有人趁虚而入,袭击舞裳导致吸纳不成功,那么舞裳的灵魂也就算彻底完了。
更重要的是,舞裳体内灵力虽然强大,但在未完全完成灵魂的修复之前,只能控制其中的一小部分,虽然对于普通的修仙者甚至成仙之人来说,这些灵力已经算是可以了,但对于宫里的那位皇后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
一想到舞裳会因为这些东西处理不得当,而被皇室的人盯上,导致什么危险,忘尘就觉得,杀再多的人,都是值得的。
只是转瞬之间,诸多心思就已经在忘尘的脑中转了几转。
此时,其他的人见忘尘杀人的手法如此狠历,那里还管其他,拔腿就四处奔逃,也不乏有尖叫哭泣之声,不过忘尘早在说第一句话之前,就已经将众人笼罩在一个结界之中,外界的人,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忘尘见状,冷很一声,只是几个挥手之间,三十多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化为一捧灰烬。
若水看到此幕,心中各种滋味杂陈,向来刀架在脖子上都面不改色的她,此刻却微微咬唇,保养极好的绝色面庞微微惨白。
舞裳居里,忘尘将事先准备好的故事向若水缓缓道来,只见若水表情一会锁眉不解,一会又若有所思,一会担忧,一会凝重,一会又恍然大悟……
一个故事下来,若水的表情一变再变,听完之后,抿嘴不语,神色怪异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舞裳,片刻之后,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郑重地向忘尘保证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接触到皇族。”
忘尘得此保证,安心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的铃铛,递给若水道:“这是虚天铃,若是舞裳有什么异状,你只需拔下铃铛上的红绳,我就立刻会赶来。”
说罢,也不顾若水挽留,就起身离开了。要知道,刚说完慌的时候,最容易被揭穿,忘尘自然不想被问出什么破绽,这才迅速离开了。
那个故事半真半假,并且是从舞裳进宫之后才开始说起的。
故事中,只说舞裳无心呆在宫中,也是机缘巧合,不久就在宫中意外遇到了修仙者,自然一心扑了上去,拜了师傅。
后来,不知为何,皇帝身边竟然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修仙者,那修仙者已经达到快要飞升的境界了,面容却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一见到皇帝,就非常仰慕,而皇帝不知什么原因,对尚只有十岁的舞裳非常宠爱,对那个女修仙者却冷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