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男子身穿暗红色官袍,蓄着长长的胡子,浓眉丹凤眼,鼻梁高挺,老去的面容下竟可看出该男子年轻的俊秀模样,面态严厉,神情愤怒,手边牵着一位娇美夫人。那夫人可谓是惊世容颜,身穿紫色华服,琉璃玉坠点缀着纤细婀娜多姿的腰身,头上带着华丽的红宝石马面,面容像狐狸般媚人心魂。此时为首男子怒言“何人在府前造次?”
桑柔在原主记忆里对照,这两人便是柳清红和孙姨娘了。虽然父亲的脸上生出了细纹,可这个孙姨娘面容居然与十年前一般,让她新生好奇,此时转睛一动流出两滴热泪顺势下跪“父亲!桑柔这一路找父亲可太苦了!”
“这……这是……”他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小丫头,面容与其先夫人淳于氏一般无二,眉眼间均是他柳清红的神态,定是他的女儿不错,可是自家女儿不是上月已经死了吗?而且女儿不是幼时痴呆,为何眼前的女子口齿清晰,不见半点神智不清的样子?“你……当真是柔儿?”
“父亲不认得女儿了吗?女儿这一路进京都城就是为了找回亲人,父亲有所不知,那柳家老宅的宗亲竟然对小女生死不管不顾,他们每日不给女儿吃饭,每日只有馊的粗米粥,当女儿病重不能下床,他们不给女儿找大夫医治,竟把女儿扔到雪地上等死……”
桑柔这一番话让众人泪目,部分夫人开始抹着眼泪,心想这个小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丞相也太不是个爹了,竟然如此对待自己女儿,心里满是不忿,开始抬头目视丞相。
只见孙氏脸上更是好看,绝美的容颜多了丝怒气,眼前的丫头肯定是十年前离府的短命种无疑了,这眼神这相貌,简直跟她死去的娘一般无二,让她很是生气,却一言不发,只是整个人都像软骨似的靠在柳清红的身上,这让柳清红很受用。
“你当真是柔儿?我每月都有差人送银子给宗族的人让他们好生照顾你的,而且你生病我们也是派人送了银钱的,怎么会不给你饭吃不医治你呢?”他想告诉众人,自己还是当了父亲的本分,不想让自己太难堪。
“父亲有所不知,您每月给的五钱银子,老家的宗亲说了只能给我吃五钱银子的份例,而女儿病重不起,老家的人来府前求父亲,父亲的确给了十两银子,可他们说了,十两银子还不足他们的路费,所以并未给女儿寻大夫,于是……呜”
桑柔声泪俱下,此时府前已经涌入不少看热闹的寻常百姓,那些官宦定是不敢得罪丞相府的所以均沉默是金,但百姓可不是,百姓听闻丞相府这样带自家女儿每人都愤愤不平,切切私语“这丞相真不是人,都说官宦子弟无情,可这丞相真是狠心,居然只给五钱银子……”妇人暗自抹泪“想必这丞相小姐还不如平民百姓家呢,真是让人唏嘘。”有甚者破口大骂“你当一朝丞相,想必俸禄不少吧,即是自家儿女怎么如此苛待,天下的读书人都善待父母子女,你这个丞相还怎么当百官之首,让读书人如何诚服于你!你还怎么为民办事?”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这让刘清红和孙氏脸上更是挂不住了,这的确是他做的没错,一开始他还挺喜欢桑柔的,小时候真是乖巧可爱,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虽知这个女儿痴傻之后他便放弃了,也不想管,就让他自生自灭在老家用一口饭养着,也没想过她能回来,更没想过她能好起来,如今也是亭亭玉立般,他有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自己的颜面压下去“柔儿,你不要妄信他人,父亲每月都给了你几两银子的,肯定是他们私吞了,为父会帮你彻查此事,中饱私囊者绝不轻饶,但是柔儿,你不是痴傻多年为何如今这般……”
呵,这个爹很会找借口嘛,“父亲是不要柔儿了吗?”桑柔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单薄的身子抽泣道,众人见状均于心不忍。“女儿原本也以为自己会死于雪地之中,可是被恩人救起,如今恩人更是把我送回京都城,父亲,我的病也是眼前这位恩公医治的,如今我已经拜入他的门下学习医术,我想父亲也会帮我报答师傅的对吗?”可怜的小人哭倒在雪地中,单薄的衣服在这雪地里甚是刺眼,可是柳家人没有一个上前搀扶,这让围观的百姓更是愤怒。
“噢?请问先生是小女恩公?小女的病可是您医治好的?”刘清红原本不想承认这个女儿,更不想帮她报答恩情,因为她今日此番言论定是会让他明日在前朝受一番非议了,这可是他当朝为官的大忌!但无奈眼前百姓都愤愤不平了,如果不帮女儿报答恩公,难堵悠悠众口。
“正是在下!柳小姐天资聪颖,我便收入门下教导医术。此番前来是把柳小姐送回家的。”玄老不卑不亢道。
刘清红腹议,哼!很是个攀炎附势的,想必也是因为自家女儿说是当朝丞相之女,想必才教导的吧,什么天资聪颖,都是唬人的,淳于家就没有懂医的,看来也是需要钱银才能打发走“不知先生师承何处,如今在哪家医馆坐诊?”
“老夫并无坐诊任何一家医馆,只是在边疆处行医救人,师承家父。”玄老高傲地扬了扬头。
刘清红心想,好吧,来一个吃白食的,但眼前还是要把女儿接近府中,在门前可是太丢人了,关起门来都好解决“那么请先生入府吧。”
此时,孙氏小嘴一撇,眼含泪光看着刘清红,刘清红拍手安抚,桑柔见状便道“爹爹,我听说府里可是有新的夫人?今日听闻府里的夫人过寿,桑柔作为晚辈也该跟长辈贺喜的。”
孙氏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哼,果然还是个小丫头不成大器,等进府了,且看我怎么收拾你。刘清红一听这话,心想这个闺女虽在乡下养了那么多年爷痴傻,居然如此识大体,有一丝高兴,指着旁边的妇人道“快!柔儿来见过母亲。”
此时桑柔已经被丫头扶起,只见她面带疑惑“咦!这,这不是孙姨娘吗?”
这声孙姨娘,让孙氏脸色铁青,娇声道“老爷,你看看她,居然叫我姨娘!”
桑柔眨了眨眼睛“孙姨娘,您什么时候成当家主母了?我母亲才是主母啊!”
这话让孙氏一口老血提到了嗓子眼“你,你,你,我今日生辰,你休得跟我提那个死人!”
“父亲……我母亲她生前对您忠心无二,虽未能与父亲相伴白头,但终归为父亲生下嫡子嫡女,怎么到孙姨娘眼中就是一个死人呢?难道父亲心目中,都没有我母亲的位置吗?”
嫡子,嫡女,姨娘?孙姨娘一火怒气上头,一口老血再也压不住了,喷洒出来。
刘清红见状也是烦躁,突然没有注意,心想这个女儿就是讨债鬼,上门来讨债的,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偏袒“来人,先把夫人送进屋子。”他先安抚了孙氏,再回头与桑柔说道“好女儿,你出门多年很多府里的事你还不清楚,如今孙氏已是丞相府夫人当家主母了,理应你该叫她一声母亲。”
“噢?父亲这是在怪桑柔吗?可是桑柔多年未曾进过府门,父亲和兄弟姐妹也未曾给女儿写过一封家书,我在乡野之中又怎能知道这些呢?”桑柔声泪俱下,让众人揪心。
玄灵腹议“这个柳小姐可真是一个狠角色。”他得意的笑了笑。
刘清红无奈地摇摇头,想快点把人弄进后院,免得丢人现眼了命令下人“快,快把小姐带进去!”
谁知桑柔冷冷地来一句“父亲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