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的八月,微凉的冬雨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深绿色的Footscray学生村笼罩在蒙蒙雨雾之中。最低气温在5℃到8℃之间徘徊,大部分人都穿上了外套长裤,只有怕冷的印度人和泰国人裹着罕见的羽绒服抱着膀子哆哆嗦嗦地行走在长着青苔的湿滑石板路上,无法忍受室外的“寒冷”,匆匆回屋。
赵卿墨一周只有两节课,大把的时间都用在静坐在学生村幽静的角落,望着即使冬天也郁郁葱葱的美景发呆。呼吸着清新且湿凉的空气,盘算着没有打算的未来。木木在语言机构的课程比赵卿墨紧张忙碌不到哪去,为了之前最后一个学期的奋力一搏,他辞掉了休闲寿司店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结束学业中。当下大局已定,他一直琢磨着利用充沛的课余时间再找点儿事做。
赵卿墨也考虑过打工,但也许是这几年懒散成了惯性,意识里知道自己绝对应该这么做,但就是不去行动。赵卿墨自己在心里给自己已经定了性——废人一个。
不光赵卿墨自己这么认为,木木、风哥和曼蒂平时也不再劝赵卿墨去干点儿什么了,反正劝也不动,还是自己管好自己吧。
突然这一天木木跟赵卿墨又说起了打工的事情,原来他本意是想重回寿司店打工,但无意间在语言班上课时认识一个同学平时在酒吧打工卖酒,收入十分可观。同样是卖吃喝,几倍甚至十几倍(卖酒有提成)的收入差距让木木十分动心,决意一试。看来一向精打细算的木木对他这半年与学位无关,却耗资巨大的结果依旧耿耿于怀,决心通过高端且高收入的打工抚慰一下内心的创伤,弥补一下金钱上的“无道理”付出。
但是与卖寿司只需要有健康证明不同,按照维多利亚州(简称:维州)法律规定,经营和售卖含酒精饮料需要考取州政府下发的专门的证书。尽管听说不是很难,只需要网上注册、缴费,然后网络学习并答题通过即可,但赵卿墨还是觉得木木多此一举。毕竟这个证书只能在维州才好使,不久的将来当他按时去地处新南威尔士州的University of Wollongong念研究生时,这张证书便如同废纸一般无异。不过木木还是执意要考,并且硬拉着赵卿墨陪他一起考。
因为都是网上操作,反正赵卿墨就跟随着木木的操作步骤一步一步完成了注册、缴费、“学习”和“考试”。就这样,赵卿墨在为了拿到大学毕业证苦苦煎熬之前,先莫名其妙地拿到了Responsible Servicing of Alcohol(酒水服务准则)的Certificate(证书)。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大晴天,阳光明媚,甚至有些过于明媚了。木木一大早便拉着赵卿墨坐着公交车跑到一片别墅错落、恬静优美的富人区挨个找酒吧投简历。木木的简历准备了一大摞,乱七八糟地编了一堆内容;赵卿墨的则简简单单的一张纸,想编也无从下笔。
两个人穿着挺厚的衣服顶着太阳一路走、一路找、一路投。因为是大早上,很多酒吧并没有开门营业,即使是开了门的吧台里不知是老板还是打工的也是爱答不理的接过简历便顺手丢在一旁。木木开始的热情很高,连拉带拽领着赵卿墨走出不知道多远,找了七、八家酒吧。赵卿墨一开始就有点儿走不动了,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跟着木木做这些“无用功”简直无聊至极。两个人走出两个小时以后,木木的热情逐渐熄灭了,“累死了”“太饿了”之类的话不绝于耳;赵卿墨反倒来了精神,身体的“二次呼吸”和一路上恬静优美的景色让他越走越来劲,仿佛找到了当年拖着箱子在没脚踝的雪地里徒步16公里的劲头,不断地催促就快直不起腰的木木赶紧跟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卿墨才是那个提议投放简历的人。
找工作的活动持续了整整一上午,中午木木请赵卿墨随便找了个麦当劳吃了午饭,两个人还畅想了一下在酒吧打工的相关注意事项,之后便满怀信心的回了学生村。
没过几天,木木接到了一个投放简历酒吧的反馈电话,赵卿墨的简历则不出意外的全部石沉大海。不过木木接到的也不是录取电话通知,而是询问他除了酒精饮料售卖证书之外,有没有赌博服务许可证书。原来酒吧里都有赌博机器或者彩票售卖之类的服务,所以酒吧在招聘打工人员时不可能招一个卖酒的,再招一个打彩票的,本来就没什么活还给俩人开着工资。所以如果木木没有赌博服务许可证的话那就只好“Say Sorry”了。
木木挂了电话,又开始拉着赵卿墨研究赌博服务许可那个证如何取得。赌博与卖酒不同,证书的取得相当的严苛和复杂,需要切实的参加一段时间实体培训学习以及考试,学费和报名费特别贵。木木二意丝丝的拿不定主意,赵卿墨则直接将可能再次陪他“胡闹”的苗头坚决地扼杀在了摇篮里,表示宁可做一个废人,也不陪他学考那玩意。
“那你天天待着干啥啊?你一周就三个小时课,这么待着不真的待废了吗?”
赵卿墨不为所动,心想着自己再废不也就这个样子了,还能废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