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阳刚刚升起,赵卿墨就被隔壁***兄弟虔诚的礼拜声给整醒了。他只好坐起来,双眼呆滞的望着窗外,等待着邻居晨礼结束后,自己如果清醒了就起来去薅木木也起床;如果依然迷糊就继续一头栽回床上继续睡,不过通常也都无法真正入眠了,索性直接去木木那里。就算想睡,木木那也是个“标间”,自己还有一张床寄存在他那里。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之前选择B2楼入住的时候除了B区肃静幽深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入住后二楼只有赵卿墨一个人,隔壁没有房客。但既然是空房待租就意味着可能会随时有你想象不到的邻居突然到来,隔壁这位***兄弟就是在几天前像个“幽灵”一般不声不响的出现。
说他像个“幽灵”,完全是因为都已经搬来快一个星期了,赵卿墨只知道隔壁有人,却一次都没见过其庐山真面目。虔诚的***一天要做五次礼拜——日出时的晨礼、正午时的晌礼、下午时的晡礼、日落时的昏礼和睡觉前不一定前半夜或后半夜的宵礼。这位兄弟一大早的晨礼赵卿墨肯定能赶上,像闹钟一样准时督促赵卿墨“日出而作”。他做完晨礼后便出门,然后一天都见不到人,直到晚上9点多会准时回来,10点前会做完宵礼上床睡觉。几乎天天如此,早出晚归。回来后也闭门不出,就连两个人公用的卫生间和浴室都几乎没有使用过,更谈不上争抢。
被邻居这种规律的生活方式所影响,每天***晨礼的开始就成了赵卿墨起床的时间;而宵礼结束后,赵卿墨突然有了一种好像完成了全天任务的感觉,加上早上起来得早,于是也关灯睡觉,准备迎接明天的日出。
这么看来说隔壁住着一个“幽灵”仿佛不太恰当,应该说隔壁住的是一个“闹钟”。
早睡早起的赵卿墨除了有更多的时间发呆之外,经常拉着同样没有课业压力的木木在学生村活动中心打台球。正常上课、打工的风哥、曼蒂和重庆的威哥会不定期加入。如果三个人就“追兔子”;四个人就“2 vs 2”;五个人就不打台球了,可以买点吃的喝点小酒了。不过五个人都凑齐的时候太少,毕竟没人谁像木木和赵卿墨那样无所事事。
这一天难得风哥没课也没事,三个人大白天在空荡荡的活动室“追兔子”,免费电视频道只有新闻和Channel V。最近Lady Gaga和Taylor Swift两位年轻人的势头略有下降,老前辈Beyoncé的一首《Single Ladies(Put a Ring on It)》最近几周持续高居榜首,Channel V循环播放着这支黑白色调的MV,用曼蒂的话说:“三个傻逼娘们儿抖楞着六条大粗腿一顿蹦跶,把好好的一首歌给糟尽了。”
“追兔子”是“三多一”或者“三缺一”下没办法才发明出来的东西,玩一会儿就没意思了。三个人也无非是消磨时光,一边玩一边闲唠。非周末的白天很少有人光顾活动中心,三个人一直霸占着台球桌。就快玩够了准备回屋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亚洲面孔、身材矮壮的男性身影,默默地走到台球桌旁边,微笑着看三个人百无聊赖的“追兔子”。
“Do you want to play together?”风哥一如既往的绅士,出于谨慎用英语询问了来人。
“Sure. Thank you.”来人用奇怪口音的英语表达了一起玩的愿望。
很快分了队伍,来人和水平相对最高的木木一队,风哥和赵卿墨一队。玩起来才发现新来的哥们儿不仅水平洼得一塌糊涂,打球姿势简直清奇脱俗、俊逸不凡。正常会不会打的都知道学着俯下上身,双腿略分或稍稍前后,或微屈或挺直,不管标准与否也都大同小异。这哥们儿倒好,双腿大分外撇,向下深蹲。本来就个子不高,蹲下去后抬起头部,上身微驼,目视前方。一张宽脸笑面,嘴咧到耳根,擎着杆向前直戳,这形象……
“我操,忍者神龟!”赵卿墨脱口而出。
比较有涵养的风哥赶紧示意赵卿墨噤声,万一这哥们儿不是老外可就得罪人了。出于谨慎,风哥与“忍者神龟”闲聊:“Hi, buddy,where do you come from?”
“Korea.”
三个人没有探究到底是北面的还是南面的,应该南面的几率比较大,反正他们都自称自己是来自“Korea”,若是问他们“North”或者“South”,他们才真的有可能会生气。总之确定了来人是棒子不是中国人后,三个人连名字都没问便肆无忌惮地相互用中文小声埋汰起“忍者神龟”,就连文雅谨慎的木木也抱怨起队友太坑,不过表面上还是展现给外国友人以“礼貌”且“友好”的微笑。
四个人一起玩了两局,木木和“忍者神龟”大获全败。分手之际在互道“See you”的时候,“忍者神龟”突然用奇怪的口音说了句:“再~见,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
三个人一愣,木木转回头用中文问他:“你会说中文吗?”
“会,我~在~延~边~念~到~初~中~毕~业。”
赵卿墨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了,感觉包括自己——尤其自己——在内的三个人像不懂礼貌的白痴一样。他头也不回留下还在吃惊的木木和风哥一溜烟出了活动中心,临了还听见身后的木木继续惊讶地问着:
“那我们说话你都听得懂吗?”
回到自己屋,***兄弟破天荒的在家,正在屋中做晌礼,赵卿墨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做晌礼。正值***斋月的第一天,这位邻居应该会除了上课以外极少出门,保持体力,减少运动,避免饿晕。
赵卿墨躺在床上,摆弄着初代智能手机。那时的手机只能存很少的短信,但每一条都弥足珍贵。赵卿墨看到自己几个月前给叶晓发的短信,几个月没联系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生气他之前自顾自不切实际的“表白”。
“有空吗?我想给你打电话,行吗?”赵卿墨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花了一块钱发了一条不指望有回应的短信。
过了十几秒,手机屏幕毫无征兆的亮起,两个字的回复瞬间在赵卿墨心里激起了无限的涟漪——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