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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南城破庙

听到挂钟的报时声后,我心想什么呀,刚被催眠就被时钟的声音吵醒了,但是一睁眼,却发现我并没有在程医生特点心理诊所内,而是身在将军府的房间里,睁眼也不是我睁的,是云遥睁的。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云夕的声音:“姐姐,快起床吃饭啦,将军和夫人等着啦。”

“来啦!”云遥赶忙答应着,然后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就跟云夕快步去到了饭厅,将军和夫人坐在饭桌旁,并未动筷。夫人笑着招呼她们赶紧入座,云遥云夕做了请安礼,坐在了夫人旁边。

“昨天没来得及好好和你们聊聊,你叫什么名字?”夫人边给云遥夹菜边问。

“我叫云遥。”云遥答道。

“你从哪儿来?”夫人又给云夕夹了菜。

“我从商洛城来。我父兄皆战死,家中只剩我和妹妹云夕,幸得将军和夫人收留。我和妹妹一定会好好报答将军和夫人的。”这回答,和催眠的我说的“梦话”一模一样。

夫人看两姐妹有点拘谨,边说:“快吃吧,别拘礼,就当在自己家一样。那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呢?或者说你有没有需要帮忙去完成的事情呢?”

云遥答道:“将军和夫人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能让我们留下就好。”

夫人笑了笑,说:“你们缺什么,或者想好了想要做什么,给我说就好。快吃饭吧,吃完我带你们去做几身合身的新衣服。”

吃完了早饭,夫人让人备好了马车。

将军嘱咐了几句,并说:“夫人,让锦儿陪你们一起去吧,我得上朝去了。”

将军说的锦儿,名叫独孤锦,将军府的护卫统领,是将军夫人独孤玉的远方亲戚。云遥从进府起就留意到这个冷峻的少年,样貌生得俊俏,脸庞有着如刀削一般的锋利棱角,但又并不是尖酸刻薄的尖锐模样,反而有大气磅礴之感。眉眼鼻嘴都像是精雕玉琢一般让人挑不出毛病。如果他肯多笑笑,必定是温柔如春,能将任何人都融化,可他偏偏话极少,永远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大字:“离我远点”。活脱脱一个冰山美男。

夫人并未让云遥云夕像其他下人一样跟着马车走,而是让她们和她一起坐上了马车,这也让云遥倍感温暖,仿佛身旁一起坐着的这个女子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而是自己的一个闺中密友。而我也恍惚觉得她就是孟曦子。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一家名叫“罥烟”的服装店门口。云遥下车一看,这家店门庭华贵,一看就是达官贵人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服装店老板和伙计已在门口等候,见到将军夫人来了就像见着钱来了一样,赶紧迎将上来,胖脸上笑出的皱纹就像包子上的褶子:“夫人大驾光临,鄙人有失远迎,夫人见谅啊。夫人快请进,有一批最新回来的料子,您给掌掌眼”

夫人莞尔一笑,回道:“齐老板客气了,我们女人家就爱好多买几件衣服,买的多了自然有点看法而已,您才是行家啊。我每次来,您都亲自来迎我,我要是不多照顾照顾您生意才是见谅呢。”

我心想,独孤玉是镇国君的夫人,也是当今皇后的侄女,身份地位不必言说,对一个小小的服装店老板说话如此客气,看来此人并非等闲之辈。后来证实我所想确实不错,“罥烟”的老板齐德才,几年前从外地来到长安,开了此店,所卖货物是整个长安城的最上品,所做成衣款式也是全城最新潮,所往来之人都是长安的权贵,为人八面玲珑,人脉极广,就连王爷郡主之辈也会卖他几分面子。就拿刚刚他在店门口迎将军夫人来讲,罥烟门外设了一个台子,有专门的伙计值守,若是远远望得哪家的轿子或者家丁了,便通报于齐老板。齐老板便会安排店内伙计做好准备工作,而他自己则到店门口等候迎接。不仅于此,对于一些老主顾,摸清了他们的喜好和需要买衣物的时间规律,齐老板也会在老主顾光临之前主动与其管家取得联系,问得需要,提前备好。种种可见此人能力。

进得店中,琳琅满目的布匹,各种材质,丝的棉的锦的......各种颜色,胭脂粉晚霞紫枫叶红青草绿墨色灰......应有尽有,看得两姐妹目不暇接。

将军夫人走到几捆布匹前,伸手摸了摸,说道:“齐老板,这些布料轻薄凉滑,比以往的还要舒服呢,这天也眼见要热起来了,倒是合适做衣服穿。”

“夫人好眼力!”齐老板竖起大拇指,“这就是那批我说的最新从江南刚刚进回来的上等货,不多见啊。也只有这样的上等货才配得上夫人您这样的仙女。”

我心想,原来古代的店老板也要这样诓顾客。

到底是女人,就爱听这样的话,夫人笑了笑,说:“齐老板又拿我说笑,今天我是带我的两个表妹做衣服的。”夫人把云遥云夕带到齐老板跟前,“她们刚从外地过来,没带衣物,拜托您帮忙给她们做几件。不过呢,您这个新布料真是舒服,我就......顺便也做一件吧。”齐老板推销成功。要想让女人买单,就闭着眼睛夸她就完事了,古往今来,屡试不爽。

“诶,好,那两位小姐先选选喜欢什么颜色和款式。”齐老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心想来了大生意。

“我喜欢......”云夕刚想发表看法,云遥就拉了一下云夕的衣角,然后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云遥开口说道:“我们刚从外地过来,不知道长安的流行款式还有穿着规矩,怕选错了给夫人丢脸,就麻烦请夫人和老板代劳帮忙选选。”我心想,这个云遥还挺聪明,一是免得选错了日后给自己惹麻烦,毕竟古代规矩多,稍有不慎就是冒犯了皇家或是权贵,二是选得档次好了盖过夫人了让夫人不愉快,若是选得不好显得自己没有档次,三是让夫人做主就是在向夫人表达臣服之意,表明自己的态度,是为了求生存。

“好吧,那就我帮忙选几个适合你们的颜色,齐老板帮忙决定款式了。”夫人很快的挑好了颜色,都是些适合少女的清丽明快的颜色。

云遥扭扭捏捏地说道:“那个......夫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云遥啊,我刚夸完你,你就开始提要求了。

夫人问:“怎么了遥儿,我选的有什么不喜欢的你可以换一换。”

云遥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的夫人,您选的我都很喜欢。我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再帮我们多做一套男式的服装,有时候方便我们在外行走......如果不方便的话您就当我提了个无理的要求,您原谅我.......”

夫人拉住云遥的手打断她:“遥儿,你说的也对,你们两个人生地不熟,又生的漂亮,你提的不是无理的要求,那就劳烦老板再帮忙多做几套男装,都做最新的款式。”

“好嘞!三位仙女请随我这边量尺寸。”齐老板的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

量完尺寸,齐老板送众人走出店门,并对夫人说:“夫人,衣服做好后我差人送到您府上,夫人慢走。”

独孤玉点头回应,转身来对赶马车的车夫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逛一逛。”于是随后和云遥,云夕,独孤锦四人在街上边走边逛。

夫人对云遥说:“我好久都没有逛街了,你们没来之前,也没人陪我逛。你们喜欢什么尽管挑就是。”夫人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东看看西看看,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云夕这个真正的小孩子就更高兴了,东挑挑西选选,但是老是被云遥拉着不让选。

夫人看出了云遥的心思,对她说:“遥儿,既然你们已经来到将军府了,我也认你们做妹妹了,就不要再过多拘束了,不然就是你们不接受我这个姐姐了。云夕喜欢什么就让她挑吧。你们之前受了很多苦,现在跟着我不会让你们受苦了。”夫人这一番话,让云遥的心里再一次温暖,原来,夫人一直都没有把她们当下人,而是当妹妹啊。

几人逛着逛着逛到了一家名叫“毓芳”的首饰店,事实证明没有女人是不爱首饰的,三人很快看花了眼。

店伙计一看将军夫人的穿着打扮就是有钱人,连忙开始了推销:“这位夫人真是有品味,我们毓芳在长安城的首饰店当中无论是质地方面还是款式方面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别家有的我家也有,我家有的,别家可就不一定咯。您过来看看,这些都是极品。不仅适合自己戴,送礼也是最有面子的。”

虽说店家都喜欢吹牛,但是敢这么说话说明是真的有实力的,陈列柜里的“极品首饰”把三个女人眼睛都看直了。夫人拿起其中一枚玉佩细看,嘴里喃喃道:“确为上品啊。”

看到玉佩,云遥像想到什么似的着急摸了摸身上,然后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对独孤玉说:“夫人,我有东西可能落在刚刚的铺子了,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还没等独孤玉回话,就急匆匆跑出门去了。

一路跑回了罥烟,齐老板仍然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天天挺个大油肚站在店铺门口,倒是挺像个吉祥物。老远就招呼着云遥:“小姐慢点慢点,别摔着了。”转过头又对身边的伙计说,“齐贵,去给小姐倒杯茶来。”

云遥一路上确实是狂奔而来,大口喘着粗气说:“齐老板....我...我有样东西...可能在量尺寸的时候...落在你们这儿了。”

齐老板把伙计倒来的茶递给云遥,问道:“是什么东西呢?”

云遥喝了一口茶说:“谢谢齐老板。是一块,哦不,半块玉佩。”

齐老板从身上拿出来一块残缺的不知道是不是玉做的玉佩样式的东西,问:“是这个吧?我就在等你来取呢。”

“是是是就是这个!”云遥高兴极了,接过玉佩挂回了身上,不住地向齐老板道谢。

齐老板又问:“冒昧地问您一句,这是个什么东西呢?又从哪儿来的呢?”

云遥警觉地看了看齐老板,没有作答。

齐老板连忙解释:“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个喜欢古玩的人,看到您这东西,觉得稀奇,所以好奇多了句嘴。”

云遥想了想说:“这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遗物。您也看见了,是个残次品,不值钱,就是个念想。但我也不知道这个具体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来历。齐老板您见多识广,若是以后有什么相关的见闻,或许能帮我解答一下的,还烦请您指教一二。”

“谈不上指教,谈不上谈不上。”齐老板摆摆手,说,“以后您用得着齐某的地方,尽管开口,齐某一定尽心尽力。”

最后这一句话,虽然有些许突兀,当时的我却只当是客套。

离开罥烟,云遥往毓芳走去,为了节约时间,云遥抄了近路,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刚拐过一个巷角,突然碰见了一个正随地撒完尿的男子,那男子看到云遥,又见四下无人,瞬间就起了色心,调戏起云遥:“小娘子,一个人吗?刚刚看到我的家伙事了吗?可还满意?”

云遥根本懒得搭理她,想要继续往前走,却被那人一把拉住,想要用强。云遥见强行挣脱无果,便正想动用武功解决,可还未来得及出手时,说时迟那时快,独孤锦出现了。

原来,独孤玉见云遥去了多时还未归,担心她的安全,便派独孤锦去找云遥。

云遥见独孤锦来了,便卸掉了刚聚起的气,恢复到假装的弱不禁风的状态,又哭又闹。

能做得将军府的护卫统领,独孤锦必是有一番身手的,但是那男子仗着有一膀子力气,居然还能和独孤锦过上个几十回合。起初独孤锦见此人是平民百姓,怕用力过度伤其性命,所以留了几分功力。没想到几十回合后对方毫无退意,甚至还拔出剑,招招想下杀手,独孤锦便也拔剑下了重手,三两下将其制服。只是这一套下来,却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那人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问道:“阁下可是长安第一剑士,镇国君府上的护卫统领独孤锦大人?”

独孤锦反问道:“如何?”

云遥暗暗惊道,原来冰山少年独孤锦如此厉害,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做镇国府的护卫统领。

那人答:“在下眼拙,也是刚刚才认出您的剑和您的招式。”

独孤锦又问道:“你也是剑士?”毕竟若非剑门中人,怎会认出他的剑和招式。

那人:“青城山尹家,小门小派,和您不能相提并论。”

独孤锦问道:“家主可是尹有情?”

“正是。”那人一副骄傲的神情。

云遥心想:自己远在陈国都听说过青城山尹家在江湖中的威名,家主尹有情更是曾经的天下比武大会的第一名,哪里是什么小门小派。这人谦虚得假了一点。不过只听说尹家行侠仗义的美闻,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龌龊门徒,真是世风日下啊。

独孤锦道:“既修剑道,就该修心修身修性,不该做龌龊之事。”

那人连忙说道:“小人知错,下不为例。”

独孤锦又想着赶回去保护夫人,便来不及将此人押送官府,只得教训一声:“我和你家主有些交情,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次放你一马。若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做这种事情,就送你去坐牢,绝不讲情面!”说完赶紧带着云遥回首饰店找将军夫人。

云遥和独孤锦两人回到毓芳首饰店,却不见夫人和云夕的身影。问了老板,老板却说她们已经离开了。

云遥心里一紧,心中预感不详,着急地问:“夫人会去哪儿呢?她们是不是继续逛街了,还是等不到我们已经回府了?你来找我之前夫人说了些什么?”

独孤锦眉头也皱了起来,但是依然沉着冷静,只说了一句:“夫人说会在此地等我们。”说完,便走出首饰店开始沿街寻找夫人和云夕。

两人沿街一路找回了将军府门口,也未见二人身影,云遥深呼吸一口,自言自语道:“夫人肯定是先回府了,已经在府里等着我们了。”

独孤锦没有搭理云遥,径直快步走进府中,寻了一圈,仍未见夫人和云夕,问遍了下人,也都说没见到二人回来。

独孤锦眉头皱得更紧了,握着剑的手青筋都突了出来。云遥见独孤锦不是个会拿主意的人,便试探性地先叫了一声:“护卫大哥。”

独孤锦没吭声。

云遥又叫:“护卫...兄弟?”

独孤锦瞟了云遥一眼。

云遥咽了一下口水,想起将军叫他为“锦儿”,于是又叫:“锦哥哥?”

独孤锦转过头看着云遥。我心想,原来这个冰山吃这一套。

云遥小心翼翼说道:“我有个小建议,我是这样想的,我带几个人继续去街上找夫人和我妹妹,能麻烦您去找一下将军...禀明情况吗?”说完,云遥紧张地等待着回复。

紧张又漫长的几秒钟过去了,“好。”独孤锦终于答应一声,然后快步欲往府外走去,走了十数步后停下了脚步,没回头地说了句:“多带点人手,先保证自己安全。”说完,离开了将军府。

在场的几个将军府护卫,听到自己的头已经答应了云遥,所以也就正好跟着云遥一起再次去城中寻找夫人和云夕。

众人回到了毓芳首饰店,再次询问起夫人和云夕的下落。

“小姐,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您问的那位夫人和小姐她们是自行离开的,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老板一脸无奈。

还未等云遥开口,随行护卫中有个名叫张宪的急性子,把剑一把拍在柜台上,说道:“你可知我们找的夫人是谁的夫人吗,出事了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将尔等所知道的全部说来!”

老板被一吓,又看到护卫们的穿着装备,心里有了数,连忙说;“各位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没照顾好那两位夫人小姐,我赔不是,但是腿长在她们身上,她们要走我也不能拦着不是...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她们真的是自己走的。这会儿兴许在另外的铺子里面逛着也不一定啊。”

云遥将护卫张宪拍在柜台上的手拉回去,又好言好语地说:“您别怕,我们不是不相信您。而是我就只知道,夫人和我妹妹就是从你们这儿开始不见踪影的,所以我们只能从这里查起。麻烦老板您再仔细想想,有什么细节,任何细节都说给我听听。”

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小伙计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好像听见,她们说要去街对面看看热闹...对,当时街对面在搭台唱戏,她们有可能去看戏去了。”

听了伙计的话,云遥道一句谢后立马跑到街对面,正好看见戏班子正在收拾行头。

看见张宪又急匆匆地想去拿着剑盘问戏班的人,云遥连忙一把拉住他对他说:“护卫大哥,您这样气势汹汹地去问人,人家一害怕,可能就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而可能不给咱们说实话,您和其他的护卫大哥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问问。”走了两步,云遥又退回来,伸出手对张宪说:“那个,护卫大哥,借点钱,回头将军还您。”

云遥观察了一下戏班,又听了几耳朵戏班人的谈话,知道他们在这儿已经唱了好几天,又分析出了台柱子和戏班主都是一位人称宋先生的男子,便前去找此人说话。

“宋先生,可算见着您本人啦,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气质脱俗。”云遥这几句话一开头,说的宋班主心里乐开了花,他强忍着笑容问道:“您是?”

“我是将军府上的,其实啊我家夫人才是您的戏迷呢,我也是受夫人的影响才喜欢看戏的。我家夫人这几天可天天都在捧您的场呢。”说着,云遥拿出刚借的钱放在宋班主手中,“这些,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希望能支持支持您的戏班。”

宋班主这下再也忍不住灿烂的笑容,连忙道谢。

云遥此时切入正题,说道:“宋先生,我家夫人今天也来看您的戏了,但是看完了之后她并没有回府,您和戏班的其他人有没有看见她往哪儿去了呢?她和一个小妹妹在一起,她的衣着打扮非常华丽,在人群里应是非常显眼的。”

“这....”宋班主一时回忆不出来,便召集了戏班众人询问,其中一人说道:“我有印象,宋先生您在上面唱的时候,下面曾经有一阵骚乱,我留意了一下,好像是有人在叫抓小偷,然后两个女子追着一个乞丐就跑了出去。其中一个女子的衣着打扮确实看着不一般,另外一个姑娘约摸十四五岁。和你说的情况差不多。”

云遥心中一喜,可算是钱没白花,连忙问道:“那她们往哪里去了。”

那人摸摸头:“当时人太多了,没有看见她们往哪里去了...”

见问不出更多的线索,云遥便与护卫们会合,并把刚刚得到的信息给众人说了:“现在,我们得去找到这个偷钱的乞丐,我人生地不熟,几位大哥,你们都是本地人,请问你们知不知道去哪里找此地的乞丐?”

张宪说:“你算是问着人了,我以前走投无路的时候,曾经加入过丐帮,我知道去哪儿打听了。”

众人随张宪穿街走巷,爬坡上坎,越走越偏僻,最后来到了南城的棚户区,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里是长安城的家长们口中用来吓小孩的地方:“不听话就把你扔到南城去,教那恶人捉了做奴役。”

平常的杂耍摊子,翻翻跟头,踩踩高跷,顶多胸口碎个大石。可是这里的杂耍摊,最次也是吞剑或者蒙眼扔飞镖,倒不是说这里的技术有多好,而是若是飞镖扔中了靶上绑的人,大不了就换个人继续表演,这里没人管谁的死活。云遥路过时,便有一人身上中了镖,扔镖的人,只道了声“晦气”。接着一个老人表演起了缩骨功,硬是活生生地挤进了一个小木桶里,围观的众人起着哄要看那桶中的老儿缩着骨吞剑。老人惊慌着想要爬出木桶,却被刚刚扔镖的人一把按住,一把剑随之而来往老人口中塞去,嘴里还喊道:“想看的就给钱,不给钱不看。”众人兴奋地往桶里扔钱,扔镖人心一沉,便把剑继续往老人嘴里喉咙里塞,对老人说道:“老家伙不要动,越动越痛。好好表现,回头给你买副好棺材。”老人眼角流下了两行泪。

离杂耍摊不远的地方,有巫师正在做法,地上桌上满是蛇,蜈蚣,蜘蛛等毒物。巫师忽而左蹦右跳,口中念念有词,忽而眼皮上翻,口吐白沫,说着一些“神鬼显灵”的天机:“你,有人对你下了蛊,若不解蛊,很快就会不得好死。”巫师面前那人颤颤巍巍地问道:“天师,我...会怎么死?”巫师用更加诡异的声音说道:“儿啊儿,我是你死去的娘啊,我上得天师的身来告诉你,我死得好惨啊,我就是被你那狠心的媳妇下蛊害死的,你也要被她害死啦。你会全身被虫活活咬死啊。”听完这话,那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天师”救命。

除了种种这些旁门左道,随处还可见衣着暴露,妆容夸张的闲散娼妇,站在自己的小房间门口招揽客人。这里不比青楼:上等的妓女,会琴棋书画,即使卖艺不卖身,也有大批粉丝心甘情愿为她们花大把的钱,甚至千金只为一睹芳容;中等的妓女,在青楼里面,有自己的名号,有常光顾的客人,有稳定的收入,日子倒也是过得去的,运气好点,兴许被哪个客人赎了身也说不一定;下等的娼妇,没有青楼那样舒适的环境,没有主动光顾的客人,自然也没有好价钱,只得自己和客人讨价还价,本以为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出来做卖身的营生,哪想得卖也卖得如此艰难。而还有些房间里,传来打骂声和女人哭声,没有人过问到底是喝醉酒的丈夫在打妻子,还是皮条客正在逼良为娼。

惊人的杂技,渗人的巫术,骇人的哭声。顾不得仔细分析这里的各式各样人看他们的异样目光,也来不及瞧瞧路边稀奇的营生和见不得人的勾当,云遥一心想着找人,便径直跟着张宪走到了一座破庙门口。张宪掏出一些碎银交于庙门口坐着的乞丐,说道:“麻烦通传一下长老,就说张二有急事求助,耽误不得。”那乞丐接过银两,用牙咬了咬,放进了身上的布袋,把庙门关上了。云遥留意到乞丐身上绑着八个口袋。

丐帮以口袋来区分等级,从上至下依次是帮主,副帮主,九袋长老,八袋舵主,七袋至一袋弟子,最低等级的就是无袋弟子。也就是说看门的都是八袋舵主,这庙里的定是九袋以上的长老或者帮主。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刚才那八袋乞丐伸出了个半个脑袋说:“进来吧。”众人刚想一起进去,乞丐又说:“顶多两个人,还有,刀不能带进去。”

云遥张宪等人在南城接下来的遭遇暂且按下不表,时间回到将军夫人独孤玉和云夕在毓芳首饰店等云遥之时。

说那独孤玉和云夕、独孤锦三人在毓芳等了有一刻钟,夫人多虑,便差了独孤锦去找云遥。独孤玉心里虽担心夫人,但是又不能违抗命令,只得去罥烟寻云遥。

独孤锦一路到了店门口都未见云遥身影,齐老板告诉独孤锦云遥已经离去,并给他指出了云遥离去的方向,独孤锦一看是条小路,心中一紧,暗叫不妙。云遥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小路人烟稀少,正是一些泼皮无赖撒泼耍横的地方,这不,恰好在云遥遇到流氓之时将她救下。

独孤玉和云夕在毓芳前后等了有一个时辰,该看的看了。该买的也买了,实在待不住了,这个时候又听得街对面传来锣鼓声,弦子声,便忍不住要去凑凑热闹。心想着也就街对面,待会儿独孤锦回来了也不至于寻不着自己。两人挤进人群,瞧得津津有味,还和众人一起叫好。

突然,独孤玉被人撞了一下,差点一个踉跄,云夕一边扶住她,一边一把拉住那人,说道:“你撞了人怎么不道歉。”那人却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这一跑让独孤玉起了警觉,一摸身上,钱袋没了,便叫道:“夕儿,他是小偷,快,快抓小偷,那里面有不能丢的东西。”

云夕一听这话,立马边喊着“抓小偷啊”,边拔腿开追。独孤锦觉得原地等着也不妥,怕把云夕也丢了,便跟着跑了起来,也是难为了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她哪里跑过什么步,跑两步,歇十口气,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云夕的影子了,只看见她拐进了一个巷子。独孤玉咬咬牙跟进了巷子,刚进去后没看见人,小心翼翼地拐过一个角后,看见云夕被绳子绑着坐着地上。独孤玉赶紧跑过去想要给云夕解绳子,云夕却不住地摇头,塞着布条的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等独孤玉察觉到云夕的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那个小偷出现在了独孤玉面前。

小偷将两人都绑进了巷子里的一间闲宅里,对独孤玉说道:“看你这打扮,肯定就不是普通人家。还有这个钱袋子,罥烟的布料,罥烟的客人,非富即贵。上面绣了‘独孤’,据我所知,姓独孤的,不是宫里头的,就是府里头的。本来嘛,我拿你点钱用用,您不跟我计较不就得了,这点小钱对你们来说算什么呀,非要逼我动手。现在这个局面了,你们说怎么办吧。”说完,他扯下了两人嘴里的布条,并说道:“不用喊救命,周围没人听得见。”

云夕恳求道:“叔叔,您放了我们,我们不抓您了,钱也不问您要了,您不放我也行,您把夫人放了吧。”

听了云夕天真的言语,小偷不禁呵呵一笑:“夫人?我还以为哪家大小姐,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孙子。小姑娘,放了你也不能放了你家夫人,我得留着她换银子呢。你告诉叔叔,她是哪家的夫人啊。”

云夕摇了摇头不说话。小偷便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独孤玉面前比划了起来,独孤玉害怕得直摇头。云夕哪见过这场面,一下就慌了神:“我说我说,你不要伤害夫人。夫人是镇国君未央大将军的夫人,你赶紧叫将军府的人来接夫人,将军一定会报答你的。”

“将军...那这赎金不能要低了。”说着,这人在房间中找出纸笔,写了一张字条。写好后,拿到了巷口,交给了一个小孩,并给了他几个铜板。

再说独孤锦,离府后直奔宫门,无奈还未到下朝时间,即使独孤锦再怎么解释有急事需要找未央将军,宫门的守卫也并不理会独孤锦。他便只能焦急地在宫门口干等着,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等到下朝的未央将军。因为打了胜仗,今日上朝刚刚被皇上嘉奖,所以未央正在喜气洋洋之时,忽见独孤锦满面愁容地赶来,刚享受了一会儿的喜气就跑了一半。

“将军,卑职失职,夫人不见了。”这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未央顿时喜气全无,快马加鞭地回到了府中。两人又问了一遍下人,仍然没有夫人的消息。只是夫人的丫鬟青荷拿了张纸条给将军,说这是他们还没回来的时候一个小孩送过来的。

字条上写着:“若想救夫人,先准备一千金,再等指示。”

看完字条,未央皱着眉头对独孤锦说:“锦儿,你去钱庄支一千金来,账上不够的部分让老板先借给我,可拿我的令牌做抵押。”说着,解下自己腰间的将军令牌交与独孤锦。

“将军,这可是令牌...”独孤锦一拱手,不敢接,“都是卑职没有保护好夫人,应该由卑职去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去偷去抢吗?令牌重要还是夫人的命重要?好了先别多说了,先把夫人救回来!”未央的态度很强硬。

独孤锦只好接下令牌,赶去了未央存放钱财的聚合钱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说回南城破庙。

八袋乞丐只让两个人进入,那自然就是云遥和张宪。张宪把剑交给了其他的护卫,让他们在门外等着,如果情况不对劲再进来营救。交代完毕,两人随着八袋乞丐进了庙门。

出于警觉的心理,云遥留意着从进门起的每一处环境。院里杂草丛生,破败不堪,三三两两的乞丐有的在抓虱子,有的用手在抓饭吃,有的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看,但是看到了八袋乞丐和他们在一起,又收回了目光。殿内佛像威严,殿外小丑现行。

穿过院子,三人到了最里面的主殿。在进入主殿之前,张宪小声对云遥说:“务必谨言慎行。”

主殿之上本应放置佛像的位置,坐着几个年纪偏大的乞丐,身上都挂着九个布口袋,坐在正中间的人没有挂口袋,但是身旁放着一根打狗棍,他面前的案几上放了一坛酒和一个碗。殿中间跪着两个乞丐,看样子是犯了什么事正在审理。

张宪双手抱拳,冲坐主位的乞丐行了个江湖礼,道了声:“参见帮主和各位长老。”云遥见状也依葫芦画瓢行了个礼。

“张二,官家饭不好吃了,想回来吃馊饭了?还是想喝我的酒了?”帮主开口道。

张宪答道:“要不是当初帮主您给我指的明路,我怎么会有今天,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是没齿难忘的,您就不要再开我玩笑了。至于酒嘛,那肯定是想的,好久都没喝到您酿的酒了。”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我当初看你小子是有用之才,没必要讨一辈子饭,所以让你去当官差,可不是赶你走,你可别忘恩负义啊。”这个帮主,说话却没有帮主的盛气凌人,倒像个老顽童。

张宪连忙解释:“哪里敢啊!您误会了,今天来确实是有事相求,若非急事,断然不敢来叨扰您和各位长老的。”

帮主没有继续说笑:“说吧,什么事?那丫头又是谁啊?”

张宪答道:“这位是未央将军夫人的表妹,和我一起来是为了找夫人的。”

“你家将军夫人不见了?”

“是。我们打听到她在失踪前被偷了钱,而且与偷钱人还有过追逐,所以...”

帮主怒道:“所以你怀疑你家夫人在我这里?”

“不不不,”云遥见张宪说话并不伶俐,怕他惹恼了帮主,便接过话来,“我们的意思是,您耳明目广,威震八方,打听一下夫人的下落对您来说不是小事一桩吗?”

说完,云遥又对张宪伸出了手,小声说道:“回头将军还你。”张宪识趣了掏出了银子放在云遥手中。

云遥拿着银子,送到了帮主跟前:“帮主大人,这是我们孝敬您的,您就随便下个指令,帮我们打听打听夫人的下落吧。您想,您帮我们找的可是将军的夫人,那往后孝敬您的好处还会少吗?”

虽说是帮主,但是毕竟是丐帮的帮主,说白了就是要饭的,不贪财是不可能的。见到银子,帮主的表情转怒为喜。可他正要去接银子时,上下打量了一下云遥后,不知为何,又收回了手。九袋长老们面面相觑,从未见过帮主拒绝到手的银子。

帮主对云遥说:“银子呢,我先不收。你们也看到了,这堂下可还跪着两个人,他们的事我还没解决,凡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你如果能帮我把他们的案子断了,我自会助你找夫人。”听到帮主还想让一个外来丫头帮忙审案,长老们更加不知道帮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云遥心里本就着急,一听这话,只觉得帮主老儿存心不想帮忙,气呼呼地说:“帮主,那凡事还分个轻重缓急呢,那当然是救人要紧啦,您先帮我把夫人找到,我回来慢慢帮您审理案子,一件不够我帮您审十件。”

看着云遥,帮主却笑了起来:“丫头,我堂堂一个帮主我能诓你吗,你快点帮我破案,我也好快点帮你找人啊。”

云遥本来想赌气走人,冷静想来也没有别的线索也寻,于是忍下一口气,转过身对跪着的两个乞丐说:“你们......所为何事?”

两个乞丐看了看云遥,又看了看帮主,看到帮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说话了,于是都开始呼喊:“帮主明鉴”“钱是我的,是被竹竿偷去了”“什么偷你的,这是我讨来的”“我的”“我的”......

两人争执不下,大概能听出两人是在争一笔钱。

云遥赶紧止住他们:“好了好了,一个一个说。你先说吧。”云遥指了指其中一个偏胖的乞丐。

胖乞丐说:“姑娘,大家都叫我包子,您也可以叫我包子。是这样的,我今天发现我在院里藏的一串铜钱不见了。我正找着呢,就看见竹竿,就是他,哼着小曲儿从我身边走过,我问他遇着什么好事了,他说他捡钱了。我就想会不会是捡到我的钱了,就让他掏出来给我看看。他还不肯,我就强行搜了他的身,还真让我搜着了。帮主这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我还想着攒够了拿给我乡下的老娘去买副好棺材呢。应该向您上供的例钱我可都是给过了的啊。”

还没等胖乞丐说完,偏瘦的乞丐便抢着说:“你们都别听包子乱说,明明说他恶人先告状。这串钱是我今日讨来的。我一从外面回来,就碰见了包子,他看我心情好,便问我今日讨了多少,还非要我拿出来给他看看。你们也听见他自己承认了,我不依,他就强行拿了我的钱,还非说是他丢的钱。帮主,这串钱本来该孝敬您一半的,可惜还没来得及送到您手上啊,就被人盯上了。”

云遥听了他们的话,细细思索了一下,问道:“你们俩说话的时候有人看见吗?”

两人却都说没有证人,都是后来他们打架的时候才来了人。

云遥又问道:“这串钱在哪儿呢?”

帮主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案几,说:“在这儿。”

云遥走到帮主面前,从衣服里掏出一根手帕包起这串铜钱细细地查看。张宪这个急性子忍不住说了一句:“帮主,我看甭管谁的钱,那不都是您的钱嘛,他们都说是自己的,又没有证人来说话,这怎么审嘛。”

帮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张二啊,你这个脑瓜蛋子怎么还是没有长进?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帮主我不分青红皂白了?若是不能以理服人,以德服众,帮主岂不是人人都能做了。”

云遥揉了揉鼻子,对瘦乞丐说:“竹竿,你说这串铜钱是今日才讨来的对吧?”

竹竿答道:“没错,今天我运气好,遇到好心人了。”

云遥继续问:“什么样的好心人,能给你这么多钱。”云遥掂了掂钱串,少说也有二三十个铜板。

竹竿眼睛转了转,答道:“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夫人,看我可怜,所以多给了点。这点钱对你们有钱人家来说也不算多吧。”

云遥:“好吧。那你是讨到钱后一回到庙里就碰见包子了对吗?”

竹竿:“对。”

云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对这串钱做对吧?”

竹竿以为云遥是向着他的,连忙答:“对对,一回来就被这个胖子讹上了。”

问完了竹竿,云遥又开始问胖乞丐:“包子,你说这串钱是你藏起来的,具体藏在哪儿的呢?”

包子答道:“我就埋在院子里有花的那块地下面。”

云遥:“你平时每天都会挖出来看看吗?”

包子:“不会。只是昨日夜里下了雨,所以今天醒来想看看雨水有没有把铜钱冲得露出来了,没想到就不见了。”

云遥转身面对帮主一拱手:“帮主,我心里有数了。这串钱,是包子的。您可以帮我找夫人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这个小姑娘是怎么通过几句问话就判断出了结果。

“你,你有什么证据?我看你就是随便说的。”竹竿大喊道。

帮主挥了挥手,示意竹竿闭嘴,又对云遥说:“丫头,断案不光是要个结果。我们都还没明白呢,你得说服我们啊。”

“帮主,您看这是什么?”云遥指着串铜钱的串钱绳问道。

“这...不是串钱的绳线吗?”帮主倒也是挺配合地回答云遥。

云遥拿到帮主跟前,对他说:“您再仔细看看,这是一根植物的根茎。大户人家不说用金线银线丝绸锦带来串钱,再不济,也会用棉麻线吧。能给一个乞丐赏这么一串铜钱的大户人家的夫人,会用一根植物根茎来串铜钱?”

胖乞丐连忙应和:“对对,那个是我在院里随便折了一株花,用它的根茎随手串的钱,嘿嘿。”

帮主点点头:“丫头说的有道理。那就......”

“我不服,”竹竿喊道,“那我还说是我折的院里的花,我串的钱呢。”

云遥轻叹一口气:“我刚刚就问过你了,是不是一回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碰见包子了,你自己说的对啊,那你哪儿来的时间串钱呢?”

“这...”竹竿语塞,“我不管,我就是不服。你也只是推测,你凭什么肯定人家就不能用这个串钱了。”

张宪一把抓住竹竿的衣服,喝道:“嘿,你这无赖,还在嘴硬。”

云遥先对张宪说:“张大哥莫急。”又对竹竿说:“好,我来告诉你凭什么。竹竿兄弟,你知道这个串钱的根茎是什么植物吗,非常不凑巧,在下恰好知道。这是一种花,名叫金灯(笔者注:金灯即彼岸花),又名无义草或者赤箭。喜阴暗潮湿之地,你们这院中,长的便是这种花。金灯有个特性,它的根茎有毒,接触皮肤后会红肿发痒,严重者会过敏致死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用手帕包着铜钱。算你们运气好,我养过金灯,知道怎么解毒。你们赶紧说实话,这事儿赶紧了了我还要去找人,解药我就给你们,要是还要嘴硬,我可现在就走了。”

包子喃喃道:“怪不得我这些天身上痒得慌...敢情那花有毒。”

竹竿指着包子说:“你这死胖子,折根毒花茎来串钱,亏你想得出来!害得我也中毒。”越说竹竿越觉得身上开始发痒,左挠挠右挠挠:“大小姐,快给我解药吧,我以后再也不贪财了。那串钱也不是我偷的,我真是在地上捡的,谁知道是那胖子藏的,自己不藏好,教别人捡了去能怪谁。”

“帮主,现在说服了吗?”云遥问道。

帮主拿起面前的酒坛子往碗里倒了一碗酒递给云遥:“我‘喝不醉’平生最喜欢聪明的后生。这一碗酒,谢谢你帮我断案。”

我心想:不要不要,梦里的云遥你可千万不要喝这一碗酒,我可不想再体会醉的感受。毕竟在现实生活中,我是个酒渣渣。人家武松是三碗不过岗,我是三杯不下床,意思就是只需要喝三杯啤酒,就可以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这还是啤酒,要是白酒的话,只消一杯,我便可以在眼前看到旋转的星空。

张宪连忙说道:“帮主,姑娘家怎会饮酒?我来代她喝。”

我心想:对,做得好,张宪你真man.

喝不醉帮主却说道:“我谢的又不是你。”

我心想:真是个不正经的老顽童,跟现实中常常要教我喝酒的老爸一模一样。

梦里的云遥却心想:怎会有人叫“喝不醉”这种名字,想来估计是个酒鬼。他这一碗酒要是不喝,算是驳了他的面子,恐怕会得罪他。于是云遥接过碗,一饮而尽,还称赞道:“入口醇而不烈,清香回甘,好酒!”咦,我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没有看见星空,而且还神清气爽。帅啊,原来梦里的我,是个酒神。

喝不醉满意地笑着说:“小丫头识货,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别处可喝不到。不过丫头啊,你要是不能喝酒,说一声便是,我又不会为难你,没想到姑娘家家,竟是个海量,这倒着实让我惊奇。”我心想:真是个马后炮,人家喝之前你怎么不说“不会为难”。

云遥道:“怎么?姑娘家就不能饮酒?就不能海量?”

喝不醉哈哈一笑,他对旁边跟着他一起笑的长老们说道:“真像那孩子。江湖中又要出一个女中豪杰了。”

云遥问道:“那孩子是谁?”

喝不醉并未作答:“你不急着找人么,日后再说与你听。丫头,先说说你家夫人在哪儿不见的。”

终于说正事了,云遥赶紧答道:“您知道一家叫‘毓芳’的首饰店吗,夫人就是在那儿附近遇到小偷的。”

见帮主在思索,张宪补充道:“南门章台路。”

喝不醉点点头,对接云遥张宪进门的八袋乞丐说:“那是你的地盘,带他们走一趟吧。”

八袋乞丐应下:“是,帮主。”

云遥把铜钱扔给包子,正欲跟着张宪和八袋乞丐离开,这胖瘦两乞丐赶紧叫了起来:“大小姐,解药啊,我快痒死啦。”

云遥摇摇头对他们说:“只要不是把金灯吃下去了,没什么大碍的。你们身上痒是因为该洗澡了。”

包子、竹竿:“.......”

云遥对喝不醉抱拳作礼:“多谢帮主相助,日后有缘再会。”

喝不醉摆手道:“别日后有缘无缘的,有困难的时候不嫌弃的话来找我这个老头就是了。当然想喝酒的时候也可以来。丫头方便留下名讳否?”

“酒我是一定会来讨的。我叫云遥。壮志凌云的云,逍遥的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记住这个云遥,”喝不醉帮主对身旁的其他长老和乞丐说,“日后必有大作为。你们记好了,以后遇见她有困难的时候,能帮就帮,帮不了的来告诉我。”

有人问道:“帮主,这是为何?”

喝不醉的表情值得玩味:“她是贵人。”

巷子的闲宅里。

“时间差不多了,你的将军大人应该已经备好了一千金了吧。明说了吧,你们已经看到了我的长相,我就不可能把你们送回去了。”小偷对独孤玉和云夕说道。

云夕赶紧说:“我记性很不好的,我一回去就会忘掉您长什么样的,您拿完钱就放过我们吧。您说话要算话呀。”

“小姑娘,我也舍不得杀你们啊,但是你们不死,往后死的就是我啊。这样吧,死之前呢,叔叔也让你体验一次做女人的感觉好不好,免得留下遗憾啊。”说完,他便去撕扯云夕的衣服。

“畜生!”只听得一声怒吼,门被踢开了,原来是八袋乞丐刚好赶到。

“舵...舵主,”那小偷一下跪在地上,“拜见舵主。”

云遥和护卫们也进了门,赶紧给云夕和夫人松绑。云夕一把抱住云遥,在她怀里嘤嘤地抽泣了起来。云遥边摸着云夕的头,边问独孤玉:“夫人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独孤玉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多安慰下夕儿,她心里肯定难过。”

云遥内疚地说:“夫人对不起...都怪我丢三落四才害得锦护卫没能在您身边...”

独孤玉仍是摇摇头:“是我自己太冒失了,怎么能怪你呢。”见云遥还想说话,独孤玉接着说:“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府再说。”

张宪正想把那小偷押走,八袋舵主却说:“各位爷,夫人,小姐,这厮是我丐帮的一名孽障弟子。我丐帮虽说不入流,但也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麻烦你们给我和帮主一点面子,让我把这个混账东西带回去由帮规处置,对其它弟子来说也有个震慑作用。今天这个事是我管辖不力,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夫人小姐你们尽管说。”

舵主都这样说了,独孤玉是个聪明人,能听懂舵主话里意思,便应允了。

一行人径直回到了将军府,看见未央将军正在府里走过来走过去,神情十分焦急,仿佛在专注地思考什么事情,连众人回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独孤玉唤了一声“夫君”,才将未央的思绪拉回来。未央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独孤玉回来了,连忙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夫人有没有受伤,确认完好无损好一把拥入怀里,在她耳边不住地问:“玉儿,你没事吧?发生了些什么?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云遥、云夕、将军府众护卫、连同丫鬟小厮大妈们,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大型撒狗粮现场。

独孤玉发觉了众人的目光,把未央轻轻推开了一点,说:“我没事。我和夕儿被贼人绑架了,是遥儿带人来救了我们。”

正沉浸在偶像剧画面里的吃瓜群众云遥突然被提到姓名,愣了一下连忙说:“没...没...不是,是我该跟将军您和夫人道个歉,要不是我丢三落四然后离开大家去找我的东西,夫人也不会因为担心我把锦护卫派来保护我,也就不会遇到贼人...”

独孤玉笑着摇摇头:“好了遥儿,你越这样说我越觉得自责得打紧,要不是我非要去凑个热闹,东西也不会被偷,我们也不会去追小偷,也不会被小偷绑架,也不会让夕儿...”

未央眉头一皱,问道:“到底是哪里的贼人?为夫一定严惩不贷。”

看到未央生气,独孤玉连忙说:“小偷而已,你别担心了,我们已经处置好了。”

未央无奈又宠溺地摸摸独孤玉的头,说道:“唉。你啊,钱丢了就丢了,不会武功还要去追小偷。”

独孤玉撅着嘴小声嘟囔到:“可他偷了你送我的香囊。。。”

未央又感动又无奈:“香囊而已,下次去番邦再给你带来就好。。。”

独孤玉赶紧说:“不要,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去番邦,再也不要打仗。。。”

她话还没有说完,未央一拍脑袋:“等等,我忘了锦儿还在钱庄。——张宪,你去聚合钱庄把你们统领给叫回来。”

聚合钱庄。

“独孤统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您和将军呢,只是这将军令牌,小人是实在不敢收啊。将军账上还有500金,这样吧,我以个人名义作担保,再借您200金如何?”钱庄的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拿将军令牌作抵押。

“就要1000金。”独孤锦把自己的剑一把拍在柜台上,“押我的剑。”

老板拿起独孤锦的剑仔细地查看,握住剑柄缓缓将剑拔出,剑出鞘的一瞬,一道寒光闪过,闪得老板眯起了眼睛:“早就听说独孤统领是长安城第一用剑高手,所用之剑是天下第一宝剑,从来剑不离身,今日能有幸目睹一眼,也是开了眼界。”老板又把剑收回鞘中,注意到剑鞘上有一个“莫”的字样:“这是...莫问年所制?”

“嗯。”独孤锦应了一声。

老板感叹道:“莫问年可是当今第一铸剑师啊,他铸的剑,把把价值千金...独孤统领您可当真要押?若是到期这账没还上...这宝剑可就不属于您了。您可想好了,什么事这么急着用钱。”

独孤锦没有丝毫犹豫:“想好了,快拿1000金来。”

“好,您等着,您先把借条写着。我去给您取钱。”说完,老板进了后厢房。

一会儿,钱庄老板端着一千金出来了,独孤锦刚把借条交给老板,就听得一声“统领,不用了不用了,夫人回来了,将军让我来叫您回去”。是张宪来了。

听到说夫人回来了,独孤锦对老板道了句谢,没等老板反应过来,拿起了宝剑,转身走人,留下了一阵风。

独孤锦和张宪走后,聚合钱庄老板对伙计说:“你把刚才这里的情况,传信于公子。”

是夜,云遥在回房间的路上,碰到了张宪,两人互相打过招呼。

张宪问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会饮酒?”

云遥最讨厌别人问她这种性别歧视的问题:“谁规定的姑娘不许饮酒?”

张宪慌忙解释:“不不不是......只是有些稀奇。”

云遥讥讽道:“我听说长安都城,万国来贺,包罗万象,难道女子会饮酒就算得稀奇了?”

张宪抠了抠脑袋:“不稀奇不稀奇...哎呀...你知道我嘴笨不会说话,云姑娘不要生气。”

云遥看见张宪这幅好笑的模样,气消了一半:“我哪儿那么小气。觉得稀奇的人也不只你一个,都是少见多怪罢了。毕竟像我这样的女中豪杰并不多见。”

张宪赶紧附和:“那是那是。”

提到酒,云遥便问道:“长安城哪里的酒最好喝?”

张宪答道:“以我的口味,最难忘的还是喝不醉帮主酿的花果酒。”

云遥:“就是我今天喝的那个?”

张宪答:“应该是。”

云遥回味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有机会我再去讨些。”

张宪:“可别忘了分我点。”

云遥笑着说:“好的张大哥。”

张宪又问道:“诶,你今天是怎么就看了那个根茎一眼就知道是哪种花啊?那些根茎不都长得一样吗?”

云遥答道:“因为我一进院子就留意到他们那儿就只开了这一种花。”

“哦,”张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它是花的根茎呢?”

云遥揉揉鼻子:“因为,我对花粉过敏,我靠近那串钱就想打喷嚏。”

云夕的房间。

“姐姐,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我害怕。”云夕从见到云遥后就抱着她没撒过手。

“好。”云遥抱着云夕,轻轻地拍她的背。

我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好多啊,好累啊,脚都给我走痛了。虽然不是我的脚,但是我也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累啊。云遥迟迟不合眼,仿佛有什么心事,我真的想求求她赶紧闭眼睡觉吧,不然我也睡不了,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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