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吗,诺克萨斯伟大的大将军?”
“嘉文,嘉文,如今这个样子,我倒是还想看看你是如何生存下去。你的士兵,你的家族,还有什么可以拯救你,告诉我,嘉文。”
傍晚时分,大火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各种杂碎,目光望去,一片丘陵地带中,黑压压的人群正战斗的激烈。然而仿佛胜负已经揭晓,山脚下的士兵势如破竹,仿佛正是收尾之势,山顶的士兵一边倒退一边被动的防守。
“今天就算你杀了我嘉文二世,德玛西亚还有千万英雄!”
“英雄?哈哈哈,嘉文啊,你还在说什么玩笑话,真是愈来愈老了。你都已经死了,还有谁会知道你,知道你是英雄还是我是英雄呢?哈哈哈。”
嘶哑的笑声仿佛乌鸦叫声一样,像刺透人的心脏,刺穿了山坡上战斗的所有士兵,所有人都突然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一丝森凉。很多士兵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仿佛战争已经结束,胜负分晓。山顶上的士兵渐渐退缩到被叫做嘉文的男子身后,低垂着头,身上的战甲都已经破烂不堪,反观另一方,将军深邃的眼眸中,直愣愣的注视着山坡上的所有人,仿佛可以看穿他们的灵魂。
将军嘴角翘起一丝微笑,手掌扬起,火光之中,仿佛一把利剑,身后的士兵都握紧兵器,在等着最后一声令下。
“今日之后,再无德玛西亚。”
“皇帝,我们掩护你,我们可以死,德玛西亚不能灭!”
“对,德玛西亚不能灭!”
突然,山顶上的一名士兵起身阻挡在嘉文身前,手中握紧的兵器泛着丝丝寒光,眼神中除了恨意只有坚毅。随后,所有士兵仿佛接到指令一样,都重新拿起武器,准备最后一战,尽管身旁已经躺满了他们的兄弟,脚下的血水已经可以淹没他们的鞋底。
嘉文的眼眶有些微红,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他身体微颤,然而军人的意志告诉他,他不能那样做,一旦他那样做,刚有的士气都会烟消云散。他咬着嘴唇,眼神中,多出几分火热。
“德玛西亚的勇士们!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而战?”
“正义!信念!尊严!”
“德玛西亚的勇士们!告诉我,如今有人侮辱你坚守的正义,践踏你守候的信念,唾弃你骄傲的尊严,你们要怎么办!”
“战斗!战斗!战斗!”
“好,好,好,德玛西亚的勇士们!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为了我们心中的信念,谁愿意跟我一同战斗?!”
“我们都愿意!”
嘉文咆哮着,山头的大火越燃烧越激烈,炽热的温度却仿佛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一样,嘉文握紧兵器,指着山下成片的敌人,一声一声激励着他的士兵,他望了望身后残存的士兵,他知道,这一战之后,或许真的可能没有了德玛西亚,但是,作为军人的他,不允许自己死的毫无尊严,他不允许,他的士兵也不允许!
诺克萨斯将军嬉笑的望着他们,眼眸中嘲讽的意味愈发的明显,举过头顶的手掌缓缓落下,直指山顶的嘉文,身后的士兵们一个一个也泛着笑意,滴血的武器被火光照耀的通红。
“我的将士们,去吧,屠杀吧,提来嘉文人头的,赏!”
“冲啊!”
随着手掌的滑落,将军背后的士兵像疯子一样,冲向了山坡上德玛西亚的军队。日色渐渐西沉,山坡上的火光却不曾削减。随着德玛西亚军队的战士一个又一个倒下,将军略有笑意的望着这一切,战争已经接近尾声。
“嘉文嘉文,德玛西亚终将灭在我手里。如今你还能怎么办呢?嘉文嘉文…”
天空终究暗了下来,德玛西亚却还在顽强的抵抗着,做最后的挣扎。将军凝望着德玛西亚剩下的寥寥几人,聆听着大火燃烧的声音以及战斗的呐喊,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很享受。终于,德玛西亚只剩下嘉文,被逼在山头的嘉文用兵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脸上,盔甲上早已破烂不堪,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却一直不曾低头。
将军缓步走向嘉文,伸出手使劲抓住了嘉文的头发。撕扯头皮的疼痛让嘉文的表情变的扭曲,他盯着诺克萨斯的将军,突然“呸”的吐出一口唾沫。
将军变了脸色,抓起头发使劲把虚弱的嘉文头摔在地下,紧接着,一脚一脚踩在嘉文的头上。也不知踩了多少下,直到嘉文不在动弹。他蹲下腰,再次抓起嘉文的头发提起头颅,嘉文脸上已经血肉模糊,微弱的喘息在此时格外的突出。将军笑眯眯的望着嘉文,伸手在他脸上擦了擦血痕。
“曾经我最强大的敌人啊,如今你是这样的卑微,嘉文,只要你开口求我留条活路,我就放了你。哈哈哈。”
然而嘉文并没有说话,嘴角却露出似嘲讽的笑容。
“你看看嘉文,你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战死,而你的德玛西亚,也将在几天之后化为灰烬,成为历史。噢不,或许可以称为诺克萨斯的附属城邦。只要你求我,我就会放了你。”
嘉文依然没有讲话,将军放开手,任凭嘉文再次摔倒在地上,将军也没在讲话,他知道,就算他此时在怎么样羞辱嘉文,嘉文也不会求他,他明白,就算陪上他的德玛西亚,嘉文仍然不会求他。
嘉文心里清楚,哪怕他死了,德玛西亚一定还会战斗下去,他不会求饶,也不可能去求饶。这是战士的尊严。
将军转身,抽出身边一名士兵随身佩戴的剑,他脸上不再有笑容,反而异常的凝重,随后,他将剑举过头顶,似乎只要这一剑下去,所有的尘缘都会随着结束。
“结束了嘉文,我已经不想玩了。”
“还是你输了,嘉文。”
火光照耀的黑夜一片通红,几声乌鸦的鸣叫仿佛叫嚣它们见证了这一刻,山坡上所有的人都非常安静,有人脸上布满笑容,有人却陷入沉思。他们不过是听命于将军的士卒,至于这场战争的意义,他们想不到,或许他们也不会去想。
“结束了。”
将军双手倒握着剑,缓缓举过头顶,剑首正对着的,正是嘉文二世血肉模糊的头颅,将军嘴角微微上翘,夜色下那张面庞却愈加狰狞,笑容逐渐放肆,笑声也开始肆无忌惮。这一刻,天地间仿佛以他为中心,一片片的乌鸦在他头顶盘旋,哇哇的叫声让这片天地更加诡异,从远处看去,火光照耀的这片山丘,这一刻仿佛天色都如同乌鸦浇了墨汁一般。
剑重重的落下,下一刻仿佛嘉文的头就会被利刃贯穿,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将军背后突然响起惨烈的叫声,头顶的乌鸦叫声也随着这些惨叫变得更加凄冽,各种悲痛的呻吟惨叫仿佛透过人的灵魂一般,将军转过身,背后,一片景象震惊了他的双眼,他的士兵一排一排迅速失去精气,荧绿色的光从每个士兵的身体中凝结成一颗球,有纪律的飞向远处,只见远处一盏翠绿色的灯笼,缓缓吸收的着这些绿光。而他的士兵在绿光脱离之后,迅速变成一具干尸摔倒在地上。
火光依然燃烧,然而翠绿色的灯笼却异常显眼,将军突然感觉身体一阵颤抖,突然间,他大吼一声,瞬间漫天遍野的乌鸦疯狂的向他聚拢,一只只乌鸦直接撞向将军身体,顿时化成一片黑雾进入了将军躯体之中。将军红着眼,死死的盯着那盏翠绿色的灯笼,意念顺着手指的指点,天上的乌鸦群如同利剑一般刺向那盏灯笼,就在快要接触那盏灯笼的时候,灯笼外围却莫名其妙的泛起一层绿色的帷幕,穿越而过的乌鸦就像断了的弦般失去了力量,一个一个栽向了地面,化成了一团黑雾。
将军望着眼前诡异的场景,任由乌鸦冲撞着那盏灯笼,然而灯笼却像有着无穷能量的无底洞般,帷幕始终不曾落下,甚至都没一点衰败的迹象。
将军看着他失去的军队,望着他脚下已经失去意识的嘉文二世,冷哼一声,身体随着乌鸦一同向后退去。漫天乌鸦遮盖着将军的身躯,连他的脸色都看不见,他向后退去,似乎不想留在此地。然而,就在他疯狂的跑路时,一张似骷髅似面具的脸突然诡异的浮现在他的肩膀旁,竟直接穿越了包裹着将军的乌鸦群,仅仅一张脸庞,就直愣愣的浮现在将军旁边。
“斯维因,你要跑到哪里去呢。桀桀桀…”
他惊恐的望着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这张面具脸,那张脸上,竟似泛着笑容。那眯着的眼中,竟从缝隙中冒出了绿光。一张凭空浮现的脸庞,不停的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在这夜色和火光中,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被称为斯维因的将军一瞬间就止住身体,肩旁的乌鸦尖叫着应声而下,顷刻之间就将这具不知什么生物的脸具穿透了个稀巴烂,那张脸甚至还保留着笑容,就像水雾一般,化成了一团荧绿色的烟。
斯维因止住身形,手掌中泛起一丝丝的黑雾,他凝望着那团化了的荧绿色的烟雾,他并不认为那东西这么简单就能被打散。他眼睛余光瞥向远处,那盏泛着绿光的灯笼仍然静静的躺在原地。那团烟雾随着风飘在斯维因身前,缓缓的竟又凝聚出来那张诡异的脸。而脸之下,绿光缓缓凝聚成半透明的身体,似枯骨堆起来的身体上却披着一个特别大的袍子,整具身躯都笼罩在翠绿色的烟雾中。他的手上,五根森白的骨头轻轻的提着灯笼,灯笼提线的另一端,一把镰刀勾着奄奄一息的嘉文二世,镰刀被陌生生物毫不费力握在手上,如同镰刀钩子上挂着一只虫子一般。这张诡异的脸庞形成的身体,就用这种突兀的形式出现在斯维因的面前,翠绿色的眸子泛着笑意打量着斯维因,如同看待猎物一样。
火光仍然照耀着这个黑夜,乌鸦仍然包裹着斯维因,在斯维因身旁盘旋。那陌生生物提着镰刀就站在斯维因身前不远处,这被火光照耀成火红色的夜空中,一团绿色,一团黑色,似乎和谐的对峙着。
然而,这红色的掩盖下,谁也不曾发觉的,一只蜘蛛悄悄的从山丘的石头下爬了上来。
“我们要怎样进行,这令人愉悦的折磨呢。”
那个未知生物怪笑着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