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周小粒震惊得已经要原地爆炸了。
嵌入式双眼探测仪?这名字也未免太高端,太现代化了吧。
不对。
在她生活的二十一世纪,哪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这东西怕是带着些许未来感的气息了。
但这些只能容后再想,她不敢耽搁,赶紧将宝瓶中吐出的药丸塞进了虞千鹤的口里。
担心那药他吞不下去,她又从系统里弄了些温泉水来,一点点地给他喂了进去。
片刻之后,虞千鹤的面色便微微地红润起来。
周小粒像是跑了三千米一样,整个人都虚脱似的靠在了马车上。
这一切,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虞千鹤的伤是一方面,系统给她带来的震撼才是绝无仅有的。
休息了片刻,她又强撑精神去看虞千鹤的伤势。
只见他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整个人的呼吸也越发平稳,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杂乱急促了。
周小粒放了心,目光微微一转,又落在了他眉间若隐若现的一点红来。
这是什么?以前好像未曾见过。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按了上去。
只听叮咚一声脆响,几行幽绿色的字赫然出现在了虞千鹤的额头上。那字虽小,但周小粒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失血过多,肝肾微损”这些字样。
神奇的是,这字的上头还有一个进度条。
这么一会的功夫,进度条已由百分之二十二上升至百分之三十五了。
这特么也……
太神奇了吧!
周小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进度条,一时连思考都不能了。眼见着那进度条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时候,虞千鹤终于醒转了过来。
看清身边的人是周小粒时,他还可恶地伸了个懒腰。
“看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表情更是欠揍,“是不是小爷我长得太俊美,连睡觉的时候也要被你偷看。”
周小粒回过神来,气得简直要吐血。
这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快起来!”她没好气地冷喝一声,“再等一会,你死了的消息就要被传到老山主的耳朵里去了。”
什么?
虞千鹤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周小粒却无暇顾及他,掀了帘子便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郑祁渊正好朝这里看,四目相对之时,周小粒只觉一口气顶到了胸口,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不,她不能……
她蓦地转过头去,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也没感觉到丝毫疼痛。
郑祁渊却对她的闪躲毫不在意,竟抬了步子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周小粒的心脏愈发狂跳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明明是他欺骗了她不是吗?她才应该是那个理直气壮的人啊!
可是……
他的脚步越来越近,那股熟悉的乌沉香气毫无预兆地钻进她的鼻子,令她的脊背都紧缩起来。
她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在这千钧一发至极,虞千鹤却突然掀了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哟!”他似乎没有任何惊讶,“两位贵客也来了。”
郑祁渊闻言,幽深的眼眸定定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为什么,周小粒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师兄,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与郑祁渊同行的女子疾行而来,一脸担忧地看向了虞千鹤,“你知道,我们都……”
这“我们”二字似乎意有所指,听得虞千鹤的表情骤然冷了几分,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必!”
他冷哼一声,“我早就不是宁云山庄的人了,往后大可不必以此相称!”
女子一时语塞,柔弱的眉眼之中露出淡淡的哀伤,又求助地看向了郑祁渊。
就是这个眼神。
不知为什么,周小粒一看到她如此眼神,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虞千鹤,你有话同我说,不必针对云柔,”郑祁渊突然开了口。
“哈!”虞千鹤却做出夸张的表情,“一段时日不见,你们的关系果然愈发亲密了!”
他的眼睛略略地朝着周小粒的脸上瞟了瞟,见她面色微白,心中更是得意。
“你们婚约在即,何老庄主可是在为你们筹备大喜了?”
婚约?!
周小粒猛地看向了郑祁渊。
郑祁渊也看向了她。
明明曾经是那么亲近的人,明明两人也算是和平分手了。
可在听到他有婚约在身的时候,她的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痛?
“虞千鹤!”
何云柔有些震惊地看向了他,“你明知我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这不是我该操心的,”虞千鹤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既然已有人在替你奔走此事,又是宁云山庄年轻有为的少庄主——”
他的眼睛像冷刀子一样在郑祁渊和何云柔的面上扫视一圈,“像我这种玩世不恭的无名之辈,你自然也不必对我有过多期待了。”
“可是……”何云柔有些不甘心,“我爹毕竟是你从前的师父,就算是……”她有些复杂地看了看郑祁渊,“就算是我与祁渊……你也不该如此背叛师门才是啊!”
她的声音娇柔,面上的表情明显是在刻意地证实什么。
周小粒已经要崩溃了。
自始至终,郑祁渊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便是他的眸子一直在她的脸上探寻,她都没有听到他的任何解答。
她失望透顶。
神思游荡之时,一只臂膀却猛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吓得她浑身都颤了一下。
“何云柔,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是虞千鹤的声音,“我对你的心思早已成了过去式,你难道还看不出我身边的人究竟与我是何关系吗?”
周小粒的脑子轰地一声,下意识便去看郑祁渊的脸。
她以为,他的表情会是伤心,失望,甚至愤怒,绝望。
可她瞧了半晌,他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除了那双冷沉幽暗的眸子里添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再无其他。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周小粒甚至忘了解释。
或者也不需要解释。
反正也没人在乎。
这破罐破摔的想法萦绕在周小粒的头顶,令她有了些微微的醺醉感。
何云柔的面上却有些不可置信。
“她……”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郑祁渊,“她不是你的……”
剩下的半句话,她没有说下去。因为有人来了。
确切的说,是一比冷言冰更为端庄秀气的男子走了过来。
“言冰顽劣,实在是失礼了,”他的声音清澈非常,“请各位随我上山,家父已在九泰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