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才!”楚文寒对虞雪姬赞不绝口,他腼腆的一笑,拱了拱手。
裴勇俊看着他这模样,险些笑了出来,偷偷说道:“文寒兄,今日中午献鸡腿,现在又大赞雪姬姑娘的文采,莫不是……”说完挤眉弄眼,大有深意。
楚文寒踢了一脚裴勇俊,骂道:“让你胡咧咧,我倒是无妨,可是人家姑娘名节最是要紧。一旦虞老爷怪罪下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文寒并不反感裴勇俊说的话,反而觉得他说到心坎上了。虞雪姬貌比西施,平时不大言语,居然也能写出这种诗来,令他刮目相看。
虞雪姬并不知道楚文寒他们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在这群公子哥中,楚文寒算是比较靠谱的,至少没有在私下里听别人说过他的坏话,所以她对他还是有些许好感。
虞承志看着场间众人赞叹虞雪姬的诗,把他亲姐姐比下去了,心头大怒,万万想不到这个不受父亲待见的长姐居然还能作诗,他不肯善罢甘休,冷笑说道:“长姐,你这诗莫不是从哪里抄来的吧?”
他不相信这首诗是雪姬自己写的。
虞雪姬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个所谓的弟弟,跟她毫无感情可言。她不想去辩解什么,只道:“无聊。”
虞承志看她不屑解释的模样,咬咬牙道:“那你当场再做一首,就以……就这野地里的菊花为题。”
虞雪姬皱皱眉,冷冷地看了这个讨厌的家伙一眼,然后抛下了一首诗,起身便往前走去,追上前面庄鸿儒讲学的队伍。
裴勇俊拿起诗文来看一下,便觉清风拂面,文字清雅秀丽,犹如暖阳。
楚文寒也跟着啧啧称赞,品味着其中文字的滋味。
虞承志看过以后,脸色不大好,本想替墨玉讨回脸面的,这下反而涨了雪姬的志气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勇俊把头上的发带往后理,清了清嗓子,吟诵道:“姹紫嫣红莫是它,融融冶冶一点黄。采菊东篱望南山,报与桃花一处开。”
“引经据典,扣了虞承志出的题,又不失意境,还把这的桃花用上了,好诗,好诗!”楚文寒赞不绝口。
“承志老弟,这下你心服口服了吧!”裴勇俊笑道。
虞承志呆若木鸡,史子良在湖那头喊他,他才醒过神来。
楚文寒和裴勇俊见众人已走远,赶忙跟上。
庄鸿儒带着众学生,从《诗经》讲起,一直说到竹林七贤。众人沉浸在诗句气氛之中,看着这湖光山色,不论姑娘还是公子,都诗兴大发。庄先生让随行丫鬟给学生们发笔墨,即兴作诗,当作今日的作业。
楚文寒写完之后,不甚满意,他跟裴勇俊说道:“我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然比不上雪姬姑娘这个弱女子了,巾帼不让须眉,我也是服了。”
裴勇俊叹息道:“我反正功名无望,幸好祖上田产无数,吃穿不愁,管它呢!”
交完作业,庄鸿儒宣布下学,众人作鸟兽散。
今天下学较早,接雪姬他们的妈妈还没来,于是雪姬就一人沿着小路往前院走。她忽然看见后院不知谁围起来,种了一片葫芦瓜,藤蔓趴得满架都是。嫩绿的叶子,碎碎的小花,点缀在上面,暮光之中,透着一股子春日的生机。
虞雪姬喜欢这片绿,她走进那小菜园,摸摸这,碰碰那。她发现这菜园跟奇花异草有着天壤之别,在前院,虞盛京让家丁种了许多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以显示虞府的富贵。但是这片菜园却很有生活气息。
今天走这小路,竟然有所新发现,所以还是不走寻常路的好。
趁着天色还早,又没有丫鬟妈妈在身边催促,虞雪姬在后院随意地逛着。头顶上树木参天,清幽安静,可以听见头顶鸟儿归巢时的欢快鸣叫,地上全是绿幽幽的青苔,踩上去软绵绵的,很是舒服。
祖母不在,虞雪姬根本不想回那个家。她享受着这片刻的自由,呼吸着香樟树的清香,一面走一面笑着想道:“要是遇到个神仙姐姐,带我去天上逛一圈就好了。”
这时,后院有一阵动静。
虞雪姬警惕道:“谁?”
前方安静了一下,雪姬壮胆道:“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一个妇人从植物丛里站了起来,雪姬一惊,心想自己刚才还在想会不会遇到神仙姐姐呢,真的有这么灵验?
“雪姬姑娘,是我,先不要声张。”那人从草丛里跑出来。
虞雪姬看着眼前这人,只觉得面生,而且看她穿的衣服,并不是虞府的仆人。当然,她不可能是神仙姐姐。只见她眸子里的神情微有慌乱,貌似是偷溜进来的。
“雪姬姑娘,我是你母亲椒书萍从前的丫鬟,抚青。”
雪姬恍然大悟,对着抚青拱手一礼道:“抚青姑姑今日进虞府找我何事?”
抚青靠近雪姬,悄声说道:“你母亲不是给你留了一间铺面吗?那日我路过,进去打听了一下,原来铺面的主人早就易主了。我给那个店老板一点碎银子,她才肯将实情告诉我,原来是虞府大娘子史瑾瑜把铺面偷偷卖了。”
虞雪姬骂道:“又是史瑾瑜,回去我就跟她要去,我非得把她的那层皮扒了不可。”
“姑娘,那间铺面是小姐当年的陪嫁。如今椒家也败了,听说你父亲待你又不好,这虞家,也是龙潭虎穴,你可得千万小心。”
“多谢姑姑告知。为了我的事,你破费不少吧!”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小姐当日待我,如同亲人般。可是自从那史瑾瑜进门后,就把我赶出府去了。当初看着襁褓中的你,我也是万般不舍。老爷也是无情,见了新人忘旧人。”
虞雪姬有点想落泪,这些年,要不是祖母,她早就见阎王去了。
“这里不宜久留,我先走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有事就来找我,我在顺平大街十五号。”说完,抚平从草丛边的缝隙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