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悔早有防备,一个跺脚飞掠而起!
戴悔在抓玉的一瞬间,苏于龙云二人一扇一刀已刺向了他的下盘双腿!
戴悔一掠起,伸手抓住玉观音,脚下内力一趋,双腿使出“幻凛腿”之“风火步”!
戴悔“风火步”一出,刹那间竟朝脚下二人一连踢出十八道狠辣力度的腿劲!
龙云白翻汤哪能抵挡住戴悔“幻凛腿”的攻势,一连数下被腿震得倒飞了地上,直直地望着才从天而降的刀客。
二人根本没料到这刀客连下盘也如此了得!
不!
他的腿尤胜他的刀!
龙云毕竟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人,此情此景,不由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个可怕的人……
“你是……”
“我不是谁,我也不想杀你们。”戴悔打住龙云的话,看了看右手上端着的玉观音,于是将从始至终都未曾出鞘,一直由白布所包裹着的刀重新别在腰间,道,“既然玉观音和峨眉刺都还了,你我之间便无恩怨了。”
女子望着此时瘫倒在地狼狈的三人,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是……是是……”龙云再也没有了气焰,趴在地上好似一条丧家犬般狼狈。
戴悔也没有理他们仨,拾起了地上的峨眉双刺一齐交于了女子手中。
“谢谢。”少女显然是害羞了,有些紧张,脸红的像颗桃儿,“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戴悔因为师父梅文化与峨眉有一些尴尬的“渊源”才一直不报姓名,免得让眼前的女子知道他和“玄腿”梅老头子的关系。
打抱不平总要留名,会打抱不平的都是些什么人?英雄好汉?那我叫“英雄”还是叫“好汉”?那会英雄救美的是什么人呢?“正人君子”!戴悔想至这儿嘴角微微一弯,笑道:“我叫‘郑仁’。”
“郑仁?”女子“君子”二字本想接上,可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而是礼貌有礼唤道,“多谢郑公子了。”
“公子不敢当,叫我郑仁便好了。”戴悔说时也颇显尴尬,抱拳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林芝兰。”
“原来姑娘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峨眉四韵’之一‘兰刺于蝶’,幸会。”戴悔自然听说过“遗花师太”匡祖眉坐下“峨眉四韵”的名号。
·
“郑仁公子,多谢了。”林芝兰走着峨眉山路,手中抱着玉观音。
戴悔不放心受了伤的林芝兰一人上山,心中自有怜玉之情,于是打算送她进峨眉半山腰的山门。
“不谢。不过说来也怪,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追击三客?你其余师姐妹呢?”
“大师姐与四师妹去了南路北路,师父去了东路。本来东路是他们逃跑的方向,可谁想他们声东击西被我撞见了。”
“匡师太这也太犯险了,万一……”说到这儿,戴悔便知不对,便不再说下去了。
“自从三师妹走了后,师父更加视我们弟子为掌中宝,怎会让我们犯险?可是我们毕竟都是峨眉一份子,一味受保护而不出力怎么也说不过去。峨眉将来也要我们去支撑。”
“姑娘倒也是个明事理之人。”
“可这次若非公子出手相救,只怕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换作别人大底也会挺身相救的。不用太过在意。”
“只怕公子因我而惹了‘盗门’中人,北龙吟定不会放过公子你的。”
“他不会。”
“为什么?”
“江湖皆知北龙吟‘白狐一笑’尹龙饮桀骜不驯,不被礼节所束缚,龙云白翻汤之流想必他更不会看在眼里。只怕来盗玉观音一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真的?”
“嗯。”戴悔阳光下微微点首。
·
不过多久二人已至山门前,这山门是峨眉山的半山腰,当下又有数名女弟子前来支援。
戴悔也总算放心林芝兰,于是道:“那就此别过,江湖再见喽。”
林芝兰这才缓过神来,听了郑仁这般道别不免有些不舍:“要不公子上山小住几日?峨眉定当答谢公子之恩。”
“算了,我还有事,就不劳烦林姑娘了。”戴悔此刻想得是趁早离开这峨眉山,能走多快就多快!
“那好吧,告辞了。”林芝兰作揖道别,心中竟有诸般不舍。
看着这个叫郑仁的侠士,在林芝兰眼里,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耐人寻味。
“不送。”戴悔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慢着!”戴悔才刚回身却不想听到山上传来一阵浑音,而且是夹杂着女子的阴柔声色。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脚步声,看来人数不在少数!
戴悔转过身来,当见林芝兰身旁已多了一位中年妇人。
这中年妇人颇为有神,神风奕彩不减当年,不难看出年轻时准是个动人的美人儿!戴悔一瞧此人定是“遗花师太”匡祖眉了!
“见过师太。”戴悔有礼。
林芝兰本是与匡祖眉并排,一见师父立即后退几步拜道:“师父。”
“芝兰,这男人是谁?”匡祖眉话语里便是不善。
这也难怪,自从姜韵竹死后,本是讨厌男人的匡祖眉心变得更冷,对不认识的男人更为抵触。若不是碍于一派掌门这个头衔,她怕是要杀尽天下负心人!戴悔又撞在了气头上的匡祖眉,语气不善也在情理之中。
“回师父,这位公子是芝兰的救命恩人。”林芝兰道。
“恩人?我堂堂峨嵋从不受男人恩惠。兰儿,你难道忘了吗?想想你三师妹竹儿的下场!”
匡祖眉说话带刺让戴悔很是不爽。
“师父,公子确实救了芝兰性命。”林芝兰解释道。
“不必解释!学艺不精!等你武艺大成还用别人来救?”匡祖眉向来不喜欢自己徒弟解释什么,转而掂量一番戴悔的模样。
“臭小子,本座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匡祖眉手中拂尘扬起,指着戴悔,神情一本正经。
戴悔心中懊恼万分:知道就不送她上山了!老头子平日就说遗花师太弃世愤俗的,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可理喻。
“晚辈郑仁。”
“郑仁?本座倒没听说过,师承何处的?”
“恕不能告。”
“好小子!”匡祖眉心中一急一掌拍出,如早春惊雷又似晴天霹雳!
匡祖眉这一掌在五丈以外就打了出来!
掌中罡风之急,急如涡旋飞转,直逼戴悔脑门而来!
戴悔定睛一瞧,这老师太真是蛮不讲理!当下右脚聚力一记“山林腿”便硬生生踢向匡祖眉的掌风!
戴悔右脚聚了七成内力,破匡祖眉掌风一气呵成,也顺势朝她掌心踹去!
二人一掌一腿相互撞上!
戴悔武功自是比匡祖眉的高了些许,这一腿是敬前辈之礼故不出全力,而是借力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变向飞离了山门,飞离了所有人的视野。
虽是未尽全力,可匡祖眉受这一腿也不好过,右掌心一麻倒退三步,掌心隐隐泛疼。
“师父!”众弟子都关心起来。
太像了!太像了!太像了!太像了!匡祖嵋不断回忆着刚才那刀客的身法,是“幻凛腿”!“幻凛腿”!
林芝兰看着自己师父失了魂般的神情,忙扶住她老人家,关心道:“师父,您没事吧?”
“兰儿!”
“师父?”
“那小子叫什么?”
“郑仁。”
“不!他不叫郑仁!绝不叫郑仁!”
“师父,那他是?”
“南花剑,北龙吟,东断情,西不悔。是他了!梅文化的徒弟!是他了!”匡祖嵋咬牙切齿的声音愈来愈低,低到最后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了。
·
一个不曾见过光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哒哒哒”传来三个人的脚步声。
三人刚进了这个昏暗的地方,只觉一阵阴冷。
三人刚要说话,眼前一瞬间又灯火通明起来。
这是一间地室,一间有些温馨的秘室。
三人显然很狼狈很难堪。他们不是“盗门三客”又是谁?
秘室里到处放着五花八门的花脸谱、道具剑、戏曲服,粉的、紫的、蓝的、彩的着实耀眼。
秘室中心只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花衣,脸带白脸曹孟德脸谱的紫发青年。
三客忙跪下叩首:“参见二主子。”
那青年低沉的磁音直叫人害怕:“且起。”
“谢二主子!”三人这才放心站了起来。
“玉观音何在?”
“没、没拿到……”龙云回答的很心虚。
“什么?”
“二主子饶命!”三人又同时跪在地上不断叩头。
“为何没拿到?”
白翻汤将绑带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的手给二主子看,气愤道:“本来是成功的,可半路杀出了个……”
“谁?”
白翻汤道:“西不悔,戴悔。”
“悔”字刚一说完,他们三人只感到寂静的空气像是被凝结了一般透不过气儿!
二主子迟迟没有发话。
苏于轻问:“二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我叫什么?”二主子低磁的声音在他们仨耳里愈加惊恐惊怖,像是随时能索人性命的幽怨之声。
三人不敢多想什么,忙回答道:“阚……阚列。”
“不,我说江湖上的绰号。”
“‘绝不留情’!”三人刚说出口便意识不对,忙用力重叩在地上不敢停下,就连额头出了鲜血也顾不得,“二主子!二主子!我们兄弟三人定当尽力!求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就一次!”
“玉观音是义父之爱,我花重金请你们,你们事先说的什么?愿立军令状是吧?”
龙云一个大老爷们惊得都快要哭出声来:“可,可咱们最后没立呀!”
“但我要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没用。”
“二主子!二主子!”三人苦苦求饶。
“杀。”
“嗖嗖嗖”!
秘室传来三声死亡的哀嚎!悲鸣而凄惨……
“宁叫我负天下人,就叫天下人负我。”阚列摸了摸脸上的脸谱,笑的得意忘我。
密室里又走进一位披着白袍遮面的男人,他单腿跪在阚列身前,道:“二公子何时动身前往尚家‘诗岚府’?”
“得准备个大礼给他们。”阚列冷笑一声。
天冷。
血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