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营,不属于正师,也不是偏师,是一支独立于主战场之外的侦查部队,主要负责刺探情报、连接战场,为主力部队带回敌情分析,如果遭遇重围,即使全营牺牲,也要把情报传出去。
这支部队始建于后周世宗时期,周与南唐在寿州对峙时,赵匡胤就被分派这样一支部队,负责在寿州与扬州之间传递消息,观察南唐军的调动,人数很少,只有两千。
赵匡胤干得实在太出色了。南唐集结了四万精兵,由皇弟亲自率军奔袭寿州,赵匡胤仅以两千人马,故布疑阵,整整拖住唐军四天,最后背水一战大破之,保住了正面战场后周军的优势。所以宋立国之后,赵匡胤保留了这一军种,定名前哨营,人数依然为两千,由各营精兵组成,入蜀、平南唐、灭南汉,都有前哨营的身影。
由于是去刺探军情,两千人集合在一起颇为低效,所以栾博按书里看的,把前哨营分成四十队,每队五十人,各队由队长安排,无论是抓散兵、问百姓,还是化妆进城,总之要尽可能搜集辽兵的情报。各队互相建立了通讯暗号,毕竟是在敌境,要做好万全准备。栾博本打算提拔欧阳当个队长,奈何欧阳一定要跟着自己,只好作罢。
从太原至幽州,一路上要跨过十几个州县,栾博让全营在这漫长的战线铺开,自行发挥,自己带着五十人小队衔枚疾走。越过太行山,过了第一个镇州后,正好天色将晚,全队就在易州以西扎营。
此地原属于北汉治境。北汉原本是后汉的太原郡,守将就是刘知远的弟弟刘筠,郭威代汉后,刘筠当即宣布自己继承“汉”之大统,立国之初就与后周不睦。柴荣继位之初,北汉就联合辽军入侵,这才有了高平之战柴荣一鸣惊人,而高平之战同样是赵匡胤的龙兴肇始,他敏锐地观察了战场形势,带兵扼守高地,才让后周军稳住战局,最终扭转局势。此后无论是柴荣还是赵匡胤,对北汉都进行了疯狂的攻伐,光太原城都被围困五六次,每次都靠着辽人救险,直到太平兴国四年,太宗一战破太原,北汉宣布亡国。不过,越过太原城,对宋军来说,还是第一次,也只有前哨营的探子曾零星的到过更远。
虽然大宋的战争机器已经隆隆开动,但毕竟没有直接对辽宣战,此地在太原以北,还没有进入战争戒备。不过栾博不敢大意,让士兵不要生火做饭,只吃点干粮充饥。作为前哨,越晚暴露行踪越好。将士们在河边席地而坐,补充体力,养精蓄锐,栾博叫上欧阳,顺着河边观察,边走边聊。
“将军,此河名叫拒马河,河对岸就是辽境了,不过那边还是易州”
“是吗?”,栾博心里一紧,虽然此行就是来改变宋辽战史,但突然真的要踏入辽境,还是颇有点忐忑。
“肯定没错,我家祖上就住在幽州一带,世代行商。四十年前,石敬瑭割燕云给契丹人,我大伯不愿侍奉异族,就举家搬迁,不过当年行商时往来各地,对北方地理风土颇有研究。”
栾博来了兴趣,没想到欧阳还是个活地图,这下情报好做多了。他饶有兴味地问道:“既然世代从商,怎么你却从了军?”
欧阳嘿嘿一笑,“其实我也不想的,不过我家家规是,继承家业之前需要历练出一番成绩,家父目前执掌全族,也不能坏了规矩,就让我到军营磨炼脾性。其实以商人估价、交涉的手段看,做前哨营的探子最合适不过了,因为我们靠的就是胆大、眼明、心细”
栾博哈哈一乐,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少爷啊,那当我的亲兵可是委屈你了”,“哪里哪里,将军英明神武,属下为您效力乐意至极”,商业互吹了一番
“对了,将军”,欧阳收起笑容,突然严肃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您看,这是家祖行商时留下来的北方图志,山前山后的十六州刻画详尽,山川地理都在其中”
栾博可太惊喜了,还有这样的神物,他接过来展开细细观看,确实,除了没有等高线这些,已经比较接近现代的地图了,行政区划尤其清楚,燕云之地一目了然。
“不过这都过了四十年了,很多地方都改名了吧,还准不准?”
“放心吧将军,虽然我家搬迁已久,但向北方行商可没停过,我大伯、二伯和我父亲,每次从北方回来,都要对图上地名重新标定,辽人开凿的运河也全部重新标注,我保证此图可以使用”欧阳就差起誓了。
“那就好那就好,来,你给我讲讲燕云十六州的分布,咱们要心中有底”
两人把武器放在一边,盘腿而坐,栾博手拿地图,欧阳一一点出某地的面积、有无险地、何处可以藏人,耳边似乎有哗啦啦的水声,不过两人讨论得太过火热,都没留意。
忽然感觉脸上一股热气,有人在栾博耳边轻轻说道:
“你们看什么呢,咦,这是什么,弯弯曲曲的线,很好玩的样子?”
一吃惊,图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