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欧阳反应快,右手抄起长枪一个回身,“什么人?”
“嘻嘻”,声音很稚嫩,欧阳疑惑地看了看栾博。栾博平复了下心情,把地图捡起揣进怀里,也转过身来,原来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一个人吗?”
“我在河边撒尿,看到你们两个拿着个东西指指点点的,就过来看看,你怀里的是什么呀,这么多弯曲曲的线?”
栾博欧阳相对错愕,只是个孩子,无意中看到,应该不是辽人的探子同行。栾博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没什么,我们在画这条河的风光,小朋友,你在这里撒尿,是你家就在附近吗?”
那小孩有点失望,“唉,就是一幅画啊,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回家了”,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就要离开。
欧阳一把拉住,“还没告诉我你家是不是就在附近呢”,很奇怪这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那小孩显然也是不耐烦,甩开了他的胳膊,“不然谁跑这里撒尿啊,吃完了饭就溜达过来了,我家当然在附近,你们穿着金闪闪的就可以欺负人么?”趁欧阳不注意,一溜烟跑了,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栾博无奈地笑笑,“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走吧,咱们也回营,他们该等着急了。”
欧阳一脸不解,“将军,这可不是个普通孩子,他回去跟家人一说,附近一传,咱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他又不知道咱俩是干啥的”
“将军啊,你怎么还不明白,他说‘穿着金闪闪的’,就是我们身披的战甲啊,什么人穿甲出门,只有士兵才行,您觉得放他回去还不危险嘛?如果传到辽军那里,我们这队人恐怕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整个大军。趁他还没跑远,我把他抓回来。”
栾博想起那个孩子的模样,这年纪放到现代也就是小学四年级,哪里知道什么士兵,再说了,辽也有士兵,北汉国家虽亡,溃兵不多的是嘛。
“你太过谨慎了,恐怕这就是你们商人的习性--多疑,不至于的,不至于的”栾博打了个哈哈,拉住欧阳往回走。
欧阳一脸狐疑,“将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杀伐决断从不犹豫,怎么对一个可能导致全盘皆输的人,用上了妇人之仁?”
“住口!”栾博也不高兴了,“话说的过分了,我是主将,听我的,你服从军令,现在,马上,回营去!”
两人刚刚才有点熟络了,又横生事端,烦人。默默走回营,一路无语。
栾博让众人原地休息,分五队轮流值守,自己值过了第一班,和衣睡去。
这是战场的第一夜,完全不同的体验。河流拍打岸边的的声音、夜风吹过树林的声音,远处草丛里不知道什么虫子在叫,似乎还夹杂着几声蛙鸣...忽然听到脚步声,一大队辽军掩杀过来,栾博不过只有五十人小队,士兵们箭射尽、一个个倒下,突然火光大作,一个孩子走在敌军中间,脸上还挂着笑意,正是白天放走的那个,欧阳把栾博推进河里,自己却死在了岸边,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不甘;栾博顺着河水一直往下飘,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忏悔。。。
“将军,将军!”有人把他摇醒,栾博睁开双眼,原来自己还在营地里,士兵们都好好的聚在身边,欧阳也还活着。“您做梦了吧,一直在那里喊”,看到自己清醒过来,弟兄们都爽朗地笑起来,“没想到将军还会做梦啊”“瞧你说的,将军也是人啊”“以前从没见将军做梦过,就是睡着了,听到一点响动就醒了,要不是当了大官,那就是天生的好探子嘞”
“去去去”,欧阳驱散了众人,“快四更了,赶紧吃点东西,把水袋灌满,趁天还没亮,准备出发了”,他自己坐下来,一脸忧虑地看着栾博;
“怎么了,我做了个梦而已”
欧阳看了看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离得挺远,轻轻对栾博说道:“将军,我发现您变化很大,您以前可是谨小慎微的人,战场上任何疏忽都会送命的”
栾博脸上一窘,只好支吾过去,“这不是被陛下赐酒了嘛,宫里的酒后劲可真大啊,现在我头还是昏昏的,哈哈,哈哈”
欧阳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只管去催其他人快点启程。
经过这个小插曲,栾博不敢再大意,,五十人迅速度过拒马河,潜入了辽境。
只是一河之隔,风景就大为不同,原本以为辽对宋只有军事方面的优势,可这样看起来,经济层面也不遑多让啊,一个边陲小州,远远看去就是一派繁华,毕竟是曾经的汉家地面,建筑的风格都带有浓重的汉文化气息。欧阳止住了众人,“将军,从这里开始,咱们不能大摇大摆的骑马行进了,易州商贾林立,是辽与原来的北汉重要的商榷所在,我们家行商都在这里歇脚,咱们去找家店买几件衣服换上,把盔甲都装进行李里,大家化整为零,分头打听消息”
不愧是欧阳,经验果然丰富。众军摇身一变,化成了五队人马,十人一组潜入闹市,去酒肆等地搜集情报,欧阳换上了大少爷打扮,栾博等人扮作随从,走进了一家珠宝行。
欧阳偷偷告诉栾博,这里的老板是他们家的世交,而且这里是城中热闹的场所,很多辽将的家属都来买东西,能打听到第一手消息,是个很值得一去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