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店里人并不多。栾博四处打量了下,虽然辨不出产品的成色,但店内陈设一片贵气还是肉眼可见的,难怪说此地宾客云集,辽将家属都来,毕竟什么年代的美女都爱珠宝嘛。
欧阳朝一位老板模样的人作了一揖,“萧掌柜,生意兴隆啊”
那人连忙还礼,“不敢,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是第一次光临小店吧”,商人确实眼尖,对熟客至少都有印象
欧阳拿出一块腰牌,递给掌柜,“请您过目”
那人仔细翻看了牌子,古朴的刻字和家徽是做不得假的,这下身份确认无疑了,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欧阳少爷,请里边叙话”,把两人迎进了内室,其他人就留在店内外监视。
宾主坐定,先拉起了家常。掌柜的问欧阳,“敢问少爷跟上一任欧阳家主凌云如何称呼,今年贵庚??”欧阳连称不敢,“那是家伯父,已经病故十年了,现在是我父亲当家,小子刚满二十,前几年兵荒马乱的,太原封禁很严,通商不易,所以未曾拜访萧掌柜”,自然又是一波相互吹捧,你说我“年少有为、意气风发”,我说你“生财有道、滚滚财源”,按下不表。
言归正传,欧阳一收笑容,严肃地说道,“我等此来就是为了打听消息,目前大宋平了太原,直接跟辽接壤,不知辽国国内作何处理,又不知易州是否会封城啊,世伯人望甚高,又久居此地,想必跟辽军多有联系,不知能否指点一二”
萧掌柜轻捻长须,缓缓说道:“以老夫的线报来看,辽国国内对宋的态度很不明朗,太后和小皇帝都主张宋辽隔拒马河而治,一些老臣也不想打仗,认为宋收太原后即会班师,到时候再和谈就行,但朝中少壮派主张先发制人,渡河攻宋,至少也要陈兵幽州,防止宋军北进,反正意见纷纷争执不下,我从幽州进货回来的手下说,那边一如往常”
栾博欧阳悄悄对视一眼,看来情况比预期好一点,至少辽人还不知道我军已经集结北上,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欧阳继续询问,“那易州城内情况如何?”
“易州嘛,最靠近边境的州镇,平日里防守就严格一些,不过目前城门都是开放的,也没有宵禁”
正要问问易州的守军,店内突然一阵喧哗,萧掌柜抱一抱拳,“对不住,店里好像有事,我先去看看,二位稍作片刻”说罢走了出去,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便也出去看看情形。
一个贵妇模样的女子,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正在店内挑选珠宝,萧掌柜急忙迎了上去,“哎呀刘夫人,一大早就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那贵妇闻声也放下珠宝,回头一笑,“萧老板哪,这可是我夫君派我出来买点首饰的”,看来两人非常熟识了,萧掌柜摆手让伙计去忙,亲自接待。
“城守大人还是很怜惜夫人的嘛,专门让您来买首饰”
那刘夫人撅了撅嘴,“哪里是什么怜惜我,还不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今天晚上他请几个军中的将军吃饭,讨论什么城防的问题,要我打扮得好看些,给他长脸,男人呐”
萧掌柜打了个哈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城守大人是准备调动驻军吗,可千万别封城啊,不然小店进不了货,可没法买到上等的珠宝,那就配不上夫人的惊世容颜了呀”
“萧老板,不愧是商场老手啊,这嘴甜的,放心吧,我家老爷都说了,宋花了这么多年才啃下太原,哪还有余力往北攻啊,所谓调动守军也只是例行换防,做做样子罢了,绝对不会封城的,封了城,易州还收不收税啦,我家吃什么呢?”
两人继续闲扯,栾博和欧阳觉得不虚此行,所以跟萧掌柜道了个别,匆匆离开了。
出得店来,栾博火速召集队员,在易州北门集合。小队穿出城去,果然街面并无异样,城门也照常开放,看来易州果然没有防备,正是轻骑攻取的大好时机。
等待五十人集合时,栾博写下一封短信,汇报了自出太原以来的种种情形,还特别标注,“辽廷暂未决定开战,但恐怕近期内将有结果,易州守军无备、城防不固,可以派轻骑攻取,我军最好在辽人决意出兵前尽可能北进,兵贵神速,尽快决断!”
终于人齐了,栾博挑了个最机敏的战士,拿着信速回大营,上呈太宗,如果太宗不随大军行动,那就给前锋潘美,一定要快!到时候如有回音,就顺着联络标记来找我们归队。
终于递出了第一份情报,栾博心里踏实了许多,也算是来这以后做的第一点贡献吧。
一人南归,剩余的人继续前行。越过易州之后,当天又来到了涿州,情形大致相同,这里离边境更远,自柴荣征北之后,已经有整整十九年没有感受战争的滋味了,城防形同虚设,除了城西南和城东零星地摆着几个军营,城门连个查哨的都没有,栾博等人甚至毫不费力地混上了城楼,往下俯瞰,一片祥和,商贾如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即将有大兵压境。
栾博暗自叹了口气,大概1840年前的清朝子民就是这种状态吧,吃着火锅唱着歌,坚船利炮就直接碾碎了迷梦。
涿州,第二份情报发出:兵少、城空、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