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只有“噼啪噼啪”的火声。
涂南好像有些无聊,转身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可有姓名告知?”公子处重重发音。
这少年看起来颇为羞涩,低声说道:“小生王迹。”
“王记?记忆的记?”
“不是,是迹象的迹。”
“奥,有水啊。”
“敢问公子名字。”
“不敢称公子,在下姓宁,名赤霞。”
“宁公子,不知宁公子今夜为何在此啊?”
“我?王公子有所不知啊!”涂南语气突然激烈起来,右手重重拍在王迹身上,把王迹打了一个趔趄。“今夜我见王公子,实在是一见如故。有些事情,我就与王公子讲了吧。”
涂南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抬头看着门外大雨,目光悠远深邃。
“在下原本姓燕,叫个燕赤霞。家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叫鲁镇的小镇里。我有个死敌,名叫宁采臣。这个宁采臣,端的是不为人子。有一日,我正在酒店里喝酒,教一个姓周的小孩子“茴”字的四种写法。话说“茴”字有四种写法,你知道吗?”涂南看着王迹。
王迹连忙摆手。
涂南看王迹毫不热心的样子,叹了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那叫周迅的孩子也是你这样子。”
“我本想就此离开,这宁采臣端的是不做人,竟叫了一帮子人来笑话我。这宁采臣最是过分,竟然凭空污人清白!说我胆小。这怎么能忍?于是我与他打赌,要比试胆量,宁采臣这个人,色厉内荏,胆量哪里能比得过我?我于是和他约定,一起上了兰若寺,待上一夜。看谁能坚持下来,看谁是无胆鼠辈。谁输了,从此就要跟另一人的姓。”
“那日我和他两人一起上了山,有一个曾经杀过巨蟒的叫许仙的作为监督。那夜我两人一起上山,上半夜,我两人都在庙中。可是后半夜,突然,那兰若寺中,竟出现了几个女鬼!!”
“王公子,你可见过女鬼?”
王迹勉力笑笑:“没有没有。”
“当时我还在睡觉,突然惊醒,看到一个女鬼,你不知道,那女鬼长得真实……嗯……很漂亮,不过,没有王公子你漂亮。”
“王公子,你果真没有见过女鬼吗?”
王迹脸色发僵,原本玉一样面庞有些青色。
涂南继续说:“当时,幸好那个一起去的许仙救下了我,我这才知道,这个许仙,竟然是和尚还俗!听那女鬼说的,他之前还很有名,叫个什么法海。许仙救下我,我就当夜赶下山去。我本以为那宁采臣会直接死了,谁直到第二天。他竟回来了!他甚至还说,当夜,他竟与一美貌女子做了……做了那……唉!”
“王公子,你可与女鬼交欢过啊?”
王迹眼睛已经慢慢变得血红。
“要我说,这宁采臣绝对有不对。估计着,是白天做人,晚上做鬼吧!”
王迹听不太懂,但涂南奇怪地笑了笑。
“宁采臣我们两个有赌,如今他在兰若寺上待了一夜,而我却只是在半途就下来了,我打赌输了。后来我每次到酒楼去,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我笑,有的还叫道:‘宁赤霞,你身上又要多个姓了,很快就成三姓家奴了。’我实在无法忍受,因此今日来到这久明山上。只因我之前听说过,此处晚上有美貌女鬼。我所想之便是找一女鬼,与之……证明我胆气不输!”
说完,涂南看着王迹脸上青色快速消失,又恢复了那美丽颜色。
他看着王迹说道:“若是拿女鬼有王公子一半秀气,我就心甘被她采补!”
“王公子,你可见过女鬼啊?”
王迹这时突然跪倒在地:“宁公子,不,燕公子。公子对我如此坦诚,我却一直隐瞒,甚至实在良心难安啊。”
“公子说对我一见如故,可是奴家见公子高大英俊,为人坦荡,实在已经是芳心暗许。公子!”
王迹手掌搭在涂南手臂上,一股刺骨的凉意传来,涂南脊背发凉。
涂南面露震惊之色,脚步蹬蹬往后撤了几步,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他指着王迹,右手颤抖:“你…你…你是……”
王迹款款起身,身上水迹不知为何还没烘干,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露出曼妙曲线,昏黄火光下,面容似玉,剪水双瞳中盈盈水光,深情款款地看着涂南。
涂南瞬间汗毛倒竖,甚至将要破功。
王迹看着涂南,面露仰慕之色,又赶快低头,脖颈上浮现红晕,口中喃喃:“奴家愿意以身奉君。”
“呵。”突然传来一句冷漠而不屑声音,“你太蠢了。”
王迹抬起头,突然发现眼前的涂南面上只剩下冷漠,眼神也如万载寒冰,冷冷的盯着他。
他只感觉身上突然多了很沉重的压力,就像是一座山压在身上。
王迹还不想放弃,我见犹怜地慢慢靠近,突然,一股悚然的杀气让王迹瞬间止步,再不敢往前一步。
涂南手中拿着把刀,一把断刀。
涂南轻声说道:“你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也算帮我排解心中孤独。若是你现在离去,我不杀你。”
那王迹见状,知晓自己身份已经被涂南知晓,但还是作可怜状问道:“公子说的哪里话,为何对奴家如此凶残?”
“因为我不喜欢与人,或鬼短兵相接。”
“因为阿伟已经死了。”
“我已经说了,你若现在离去,一切相安无事,你若再在此装模作样恶心人,就别怪我了。”
听了这话,原本一副梨花带雨姿态的可怜少女面色一变,直起身来,面上显出几分狠厉。眼中红光一闪,一道黑雾突然出现,笼罩了王迹,转瞬之间,这弱柳扶风的可怜少女就变成面色可怖的男子样子。
这由王迹所化鬼物是个阴惨惨的瘦弱男子,面色惨白狰狞,眼中两道血泪,甫一出现,庙内刮起一阵阴惨惨的黑风。
涂南见状,倒是一惊。他原以为,这只是个普通鬼物,谁知道如今看来,竟是已经有了厉鬼模样。
此时外面雨已经停了,天上突兀地闪着几颗星星。
破庙中,一人一鬼相对而立。一旁的火堆已经在两人交流时将要烧尽,虽然还有些许余火,已经无法暖热阵阵阴风带来的凉意。甚至仅有的一点火焰也是摇摇欲坠,将要熄灭。
“噗”火灭了。
面容可怖的王迹面色陡然变得狰狞,眼中露出疯狂与贪婪之色。
呜呜……呜……
一股巨大的狂风从王迹身上吹出,庙内温度随之下降,庙门摇摇欲坠,涂南身上猎猎作响。
“我要”
“你死!”
“啊啊啊啊——”
王迹一声尖叫,嘴中陡然长出极长的獠牙,闪着寒光,朝涂南扑来。
涂南看着扑来的恐怖鬼物,并没有直接拔出手边利刃,而是脚步向前重重一踏,面无表情大声喝道:“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
其声隆隆,震颤山庙,幸好此处无人,若是身处闹市,必定有邻居找上门。
朝涂南扑来的鬼物身边阴气缭绕,面目狰狞,口中还带着尖叫厉吼,可是不知为何,涂南此话一出,竟是面目一滞,毫无感情的眼睛中竟是显现出几分茫然。
涂南一见,眼中厉光一闪,当机立断,右手一挥,银色刀光一跃而起,一股凛冽杀气从涂南身上绽放。
涂南双手一合,将刀一护,奋力向前一斩,裹挟无匹力道,直接轰杀向眼前鬼物。
刀势难阻,涂南身上旺盛气血与无边杀意纠结成火,直直砍在王迹头颅,庙中骤然响起一声极为刺耳的碰撞声,仿佛涂南长刀所砍到的是金铁之物。刀光到处,劲风凌厉,把鬼物身上缠绕的浓重阴气直接砍断,把鬼物头颅处砍出一道巨大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