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已沉,江坞城中灯火通明,街上行人依旧繁多,旁晚的江坞比苏陵更为热闹,街上人来人往,店铺里客人们进进出出,铺面前的招牌,被灯火辉耀得更为炫丽,整条街都热闹的紧,但江坞的热闹却于苏陵不同,更显悠闲。
进了这江坞城,江天鹤便说道:“今晚便带你们见见这江坞最繁华的夜市。”说着,回头望向众人,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接着说道:“我们先回江府安顿一番,再带你们去这江坞最大的酒楼,以庆祝与各位相交。”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江府之前。
江府不若叶府那么大,却也依旧庄严,朱漆大门,镀金龙柱,镇邪石狮,规模样样不小。
这本是燕家的府邸,当初夜长歌救下燕婉清便是在这附近,再次回到这里,脑海中顿时回荡起,当初燕婉清那悲恸的神情,不由向一旁的燕婉清望去。只见燕婉清正看着这曾经的燕府,神色有些发愣,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好似又陷入了曾经那地狱般的梦魇。
自叶家覆灭后,这座府邸便被江家给买了下来,成为了如今的江府。
随着众人走入江府,府上的小厮立马就迎了上来,恭敬的说道:“少爷,您回来了,不知少爷有什么吩咐?”
江天鹤吩咐道:“去给我几位朋友准备厢房,特别是这几位美人的房间,要布置得温馨些。”
小厮立马应道:“好的少爷,少爷今晚在府上吃饭吗?”
江天鹤随口说道:“不了,不要让我父亲知道我回府了。”
小厮脸色为难的说道:“知道了少爷,只是……怕瞒不住多久。”
江天鹤嘴角微微一扬,眯着眼睛看向小厮,说道:“瞒到我和我的朋友们出府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被江天鹤这样看着,小厮有些发毛,赶忙应道:“小的知道了,少爷放心。”
向一旁的丫鬟交代了几句后,小厮又朝着江天鹤身后的众人说道:“几位少侠,请跟我来。”
在小厮带引下,众人向西边的厢房走去。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江天鹤也转身向后院偷偷摸去。
江府的庭院中,众人随小厮在蜿蜒的回廊穿行,熟悉的环境勾起燕婉清思忆的情绪。
昔日的种种,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幼时在庭院中,围着父母膝下嬉戏,有兄长们陪伴左右,追逐玩乐,就算任性些也会倍受宠溺。每次受了委屈,母亲都会做兔儿灯哄自己开心。而每每闯了祸,也有兄长挡在前面,维护自己,事后还满眼宠溺的摸摸自己的头。
曾今的幸福,历历在目,却又在一瞬间被鲜血侵染,美好的画面渐渐幻化为那腥红的一夜,鲜血飘飞,火光耀目,刺痛着燕婉清的心。
沉溺在过去的幸福与痛苦间挣扎,突然燕晚清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顿时惊觉,神思清明过来,侧过头看去。
正对上夜长歌望来的目光,目光中夹杂着关怀和担忧,随即又微微点头,燕婉清知道这是夜长歌在示意自己冷静。
在夜长歌的提醒下,燕婉清当即收敛神思,压制住内心的复杂情绪,随着众人一同向厢房方向走去。
到了厢房的小院,众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不一会,江天鹤已换了一身新的行头来到小院,打算带众去见识江坞的夜市。
但叶慕晴初逢丧亲之痛,又哪有心思去玩乐,房间都未走出,便拒绝了江天鹤的邀请,独自待在了房间中休息。
见叶慕晴刚历丧亲之痛,情绪不太稳定,现一人在房中,有些不太放心,便留下来照顾叶慕晴了。有了花凝雪陪着叶慕晴,众人也觉得更加安心。
在江天鹤便吩咐小厮为二人送来晚饭后,众人便随江天鹤出了江府,朝着江坞河畔走去。
江坞河畔,岸边灯火辉明,酒楼林立,河中画舫往来交错,一些规模大些的画舫有数层之高,最上层更是有歌台舞榭,其上歌舞升平,乃是世家公子最爱地方。江天鹤自然是其中的常客,只是他今天并不打算直接带夜长歌等人去,而是去了河畔最热闹的酒楼——花月楼。
这江坞河畔的酒楼与别处的不同,此处的酒楼都可以邀请画舫的伶人来楼中陪酒,但也只有这花月楼,能邀请到江坞河上所有艘画舫的伶人,其中自是包括江坞河上最出名的秦娘。
只是这秦娘素来只卖艺不卖身,画舫之中从不留人过夜,受邀来花月楼中也只是演奏琴艺。许多登不上秦娘画舫的世家子弟,都向着这花月楼跑,不是为了一睹秦娘的美貌,就是为了一赏秦娘的琴艺,是以这花月楼成为了江坞河畔最热闹的酒楼。
来到花月楼前,楼前接待客人的小二一见江天鹤便立马迎了上来,恭维的说道:“江公子,今日来得真巧,秦娘正好在楼上演奏琴艺,若是知道江公子来了,一定很是开心,江公子快快里面请。”
一听秦娘也在,江天鹤有些惊讶,说道:“哦?秦娘今天也在么?”
见江天鹤心有疑虑,小二赶忙说明:“今晚秦娘是被一位沈家公子请上楼中演奏的,这沈家公子的来历并不知晓,只是出手确是极为阔错,我估摸着可能来自西丘的沈家。”
对这将秦娘请上楼的沈家公子,江天鹤并不在意,随口说道:“也好,省得再去找她。”
在小二的招呼下,众人进了花月楼,随着江天鹤向楼上走去,只见江天鹤轻车熟路,上了三楼,径直的走入一间包房。
见众人入座,跟着进来的小二当即招呼道:“江公子这次要吃些什么?最近楼中又有几道新的菜式,正好端来给江公子品尝。”
江天鹤因不太了解众人喜好,干脆直接向小二吩咐道:“把楼里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便是。”,
小二面色一喜,应承了声,便退出了房间
包房中,坐席就靠近窗边,众人只要一侧目,便可透过窗看见歌台上奏琴的秦娘。只见秦娘一身青衣,白巾蒙面,正身端坐于琴前,纤细的手指,抚弄着琴弦,优雅的气质,随着琴音丝丝透出。
一曲奏完,秦娘便起身离去。
刚走下歌台,秦娘便被一个男子拦住,只闻男子说道:“秦娘姑娘且慢,我家公子有请秦娘姑娘上楼一叙,还请随我来。”
秦娘微微欠身,拒绝道:“琴娘来着花月楼中只为奏琴,恕琴娘不便上楼陪你家公子叙谈。”
被秦娘当众拒绝,男子脸上有些难堪,言语也变得激愤起来,说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公子请你上前,是看得起你,你一个伶人别不时抬举。”
在这花月楼中,秦娘并不怕对方闹事,因为这花月楼有规矩,只要是画舫上的伶人不愿意,花月楼中的客人是不得勉强的,是以花月楼才能邀请道这江坞河上所有的伶人。但秦娘却不得不为离开花月楼后的事情考虑,毕竟这沈家公子身份好似并不一般,脸上渐渐露出为难的神色。
正在秦娘犹豫之时,突然一个小厮跑来,对秦娘说道:“秦娘姑娘,江公子有请秦娘姑娘上楼一叙。”
闻言,秦娘如释重负,当即点头,随小厮向楼上走去。
此时,同在三层楼的另一个房间中,真有双愤恨的眼睛看着这一切,眼睛的主人向身后的随从吩咐道:“给我带进来,谁敢拦就打谁。”
两个随从当即出了房间,在三楼的楼梯口堵住秦娘,二话不说,伸手便向秦娘抓去,只是还未抓到秦娘,手已被一把折扇一拍开,刚转身看向折扇的主人,却见折扇主人双掌自腹部托出,如双燕飞掠而出,分袭两随从下颚,将两人双双击飞出去。
折扇的主人正是江天鹤,而他刚所使的便是燕家的掌法“双飞燕”。
“啪”折扇应声而开,嘴角总是挂着笑意的江天鹤,眼下却有些不悦,对倒地的两随从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男人不该和女人为难,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说完,那抹轻浮的笑意又浮现在江天鹤的脸上,突闻对面的房间中传来一声木头碎裂的声响,但江天鹤并不在意,若无其事的带着秦娘向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