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淼哥哥,太见外了啦。”福田千穂理笑嘻嘻地走在我身旁,领着我向前走去。“吴淼哥哥,你这几年过的还好吧?”
“还好啦,虽然日子过的挺平淡的,每天就是搞搞学习,做做试卷,不过还是过得挺开心的啦。”
“过的开心就好啊。对了,吴淼哥哥,你在中国的大城市里应该认识了不少漂亮的女孩子吧?”福田千穂理那竭绿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青春少女的活泼可爱尽显无遗。
但是她所问的问题竟然是如此的刁钻,据说日本这边幼儿园就有谈恋爱的,小学牵手,初中亲嘴,在高中没**,更是被视为耻辱。我要是说实话,岂不是会被他们笑掉大牙?我在内心中艰难地挣扎了一番,长叹一口气。算了,还是不打肿脸充胖子了,到时候露馅了更难堪。
“没有啦,我在那边交的朋友大多都是男性,就算有女性朋友也只是很正常的朋友而已。”在如实地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的同时,我的目光突然瞟到了正走在我右手侧的福田拓真身上,在我模糊的记忆中,福田拓真可是个流着鼻涕到处跑的小屁孩,我下意识的觉得他肯定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便不怀好意道:“拓真,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也像我一样,没有交到像样的女性朋友吧?”
这种尴尬的话题,怎么能只讨论我一个人呢?肯定要拖其他人下水了,一起丢脸,患难与共,这才叫兄弟嘛!
福田拓真一脸鄙夷,傲慢地俯视我,并从口袋中掏出他的手机,指了指他的屏幕,不屑道:“长泽静香,认识一下。”
我向他的手机屏幕看去,那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那个女孩子留着乳白色的双马尾,有着一对仿若蓝宝石一般的大眼睛,其它的特征看不太清楚,不过从大体上来看,应该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这不科学啊!我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福田拓真在我的印象中是个留着鼻涕到处跑的,没什么形象的脏小伙,虽然现在来看啊,比以前好上了不少,但我在潜意识里还是无法接受他领先我一步的“事实”。
“切,吴淼哥哥,你别听他瞎说。”福田千穂理,此时也是一脸的鄙夷,只不过她鄙夷的对象不是我,而是福田拓真。不得不说,他们不愧是亲兄妹,两个人的表情极为神似。
“那是他一直暗恋着的女生啦,跟我一个班的,是巫女大人的妹妹,才不是他的女朋友什么的啦。”
难怪,就应该是这样嘛!我的心情愉快了不少,就连痛失一半零花钱的悲痛,也在此时淡去了大半。原来在日本也有像我这样的母胎单身啊!好几年没来日本了,我对日本了解仅仅局限在网上的一些不权威资料或者干脆就是胡说八道之中。看来现实中的日本和网络上的并不完全一样啊!
我轻轻的拍了几下福田拓真,的肩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千穂理,你干嘛说出来啊!而且我刚刚有说她是我女朋友吗?”福田拓真十分不爽,瞪着福田千穂理,一幅你瞎说什么大实话的表情。
“哼,我只是不希望有些人在这里招摇撞骗而已。”
“千穂理,我没有你这个坑哥的妹妹。”
“哼,我还没有你这个没用的哥哥呢。”
我在一旁哭笑不得,这两个家伙还真是爱斗嘴,从我与他们重逢开始,一直斗到现在,真是一刻都没有消停过。
就在这时,一道木质的酒店大门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大门上刻有一些规律性的图案,带有几分古朴与典雅的气息,颇有格调。
记忆中的景象与眼前的景物碰撞,我瞬间就回忆起,这就是我外公家的酒店。
两兄妹发现已经走到了酒店,也不再拌嘴,只是闷哼一声,彼此间隔开两三米远。
“吴淼哥哥,我要把菜送到厨房里面去,就让福田拓真那个家伙带你去清宮爷爷那里吧。”福田千穂理对福田拓真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就跑向厨房。
福田拓真则是有些无奈,小声的嘟哝道:“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上前一步,搂住这位多年未见的旧友的肩膀,道:“走吧,带我去外公那里。”
走进酒店内部,我这才发现,酒店内九成的座位上都有客人,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谈笑,轻松快乐的气氛在酒店四处弥漫。
生意可真好啊!我不禁感叹道。
不过我在刚刚并没有发现外公,想来他应该是在包厢里面等我。随后福田拓真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清宮爷爷就在那边那个包厢里,琵琶湖。”他伸手指向了那个名为琵琶湖的包厢。
那个包厢离门口不是很远,不过酒店里的人比较多,有些拥挤,我们也是费了一点力气,才走到包厢的门口。
打开门向里面看去,我看见了,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一位中年大叔,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位女青年。我马上就认出了这些人是谁。
我向他们鞠了一躬,并向他们问好:“外公,福田叔叔,福田阿姨,绫子姐,好久不见。”
“哈,小淼,这么多年不见长得更高,更帅了嘛。”福田叔叔笑着回应我,并招呼我坐下。
“谢谢福田叔叔。”
“哦~,小淼你终于来了呀,居然长这么高了,都快比姐姐高半个头了,有一点男子汉的感觉了,真是让姐姐我感到欣慰啊。”就在我准备坐下的时候,坐在我左边的清宮绫子站了起来用手比了比我和她的身高,发现她的头顶只能到我的眼睛下面一点,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她眼中算是一个小屁孩的我,不禁有几分感慨。
“哈哈,绫子姐,几年不见,你也变得更漂亮了。”我实话实说。
“几年不见,你的嘴倒是变得更甜了嘛。”清宮绫子向我甜甜一笑,对我的赞许表示高兴。
“我只是实话实说啦。”
外公端起了酒杯,用他那略带沙哑,却又十分慈祥的声音说道:“小淼,饿了吧?没事,主菜我都已经做好了,青菜做起来也没几分钟,马上就能叫他们上菜了。你再稍微等会吧。”
看见多年未见的亲朋好友,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我的嘴角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外公大体上来看还是老样子,不过对比起几年前,头上的白发明显多了一些,但在众多的黑发之中,也不算太明显,而且身子骨看起来还是十分的硬朗。他坐姿端正,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莫名的气势,可谓是精气神十足。
咔嗒一声,包厢的门又被打开了,福田千穂理从门外窜了进来,坐在我右边的空位置上。
紧随其后,一名名服务员,端来各色的菜肴。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今天可是外公亲自下厨,饭菜的品质自然是没得说。
我们七人,一边品尝这美味的菜肴,一边唠唠家常。话题主要集中在我的身上,毕竟我好多年都没有来到这里了。说到兴头上时,外公叫服务员拿出两瓶上好的白酒,与福田叔叔一人一瓶开始对饮。他还打算也给我来一瓶,不过被我拒绝了,毕竟我是三好少年,不喝酒的。
一场愉快的晚宴很快就结束了,外公和福田叔叔还想继续对饮,绫子姐与福田阿姨则是留下来照顾两人。福田拓真与福田千穂理两人提议,说要带我去和泉逛逛,我二话没说,直接就点头同意了。毕竟多年不曾来这,还真想看看这里变了多少,曾经的回忆,还剩下几分?
“那我们先去哪里呢?”我向他俩问到,毕竟他俩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对了,今晚在神社有祈神舞看呢,嘻嘻,吴淼哥哥,你要不要去看看?”
祈神舞?我倒是有些印象,就是由神社的巫女,代表民众向神灵祈求丰收与幸福的一种舞蹈。之前我也看过,是一个十分漂亮的阿姨跳的舞,那个阿姨具体长什么样我也记得不是太清,不过应该是神社的巫女吧?
“就是那个很漂亮的阿姨跳的舞?”
“啊,不是啦,那是上一代的巫女大人。这一代的巫女大人是一个漂亮的姐姐哦。吴淼哥哥,怎么一说漂亮的姐姐,你就这么有兴趣啊?男人真色。”福田千穂理似乎有些不高兴。
“咳咳。”我轻咳两声,迅速收敛向往的表情,连忙解释:“哪有,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对我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没见过的新事物吧。”
说罢,我们便一同前往神社,当我们抵达神社时,祈神舞已经开始了。
神乐殿中搭建起的平台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尽管周围那是一个人山人海,但却没有多少嘈杂声。所有的观众都沉浸在祈神舞之中,他们屏住呼吸,生怕会影响到台上的绝美舞姿。此时此刻,唯有神乐铃那清脆的铃响在世间回荡,在人们的耳中回响。
这祈神舞,真有这么好看?
抱着这样的疑问,我将视线移到平台上。随后,我不由得看呆了。
正在献舞的巫女,大概跟我同岁。她的舞姿绮丽,动作优雅,一举一动中,伴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神韵,仿若天仙谪凡。她雪白的长发连同她的衣裙,都伴随着她的舞姿而起舞。不仅如此,周围的空气、光线甚至是其他的一切都仿若在随她起舞,她的一举一动,仿若能调动天地之势。
我的意识也仿佛陷入了她的舞姿中,就此沉沦……
“吴淼哥哥,祈神舞已经结束了啦。”福田千穂理轻扯我的衣角,在我耳边小声的提醒道。
“哦噢。”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祈神舞确实已经结束好一会了,四周的人群早已散去大半。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沉浸在祈神舞之中,就连结束了都未曾发觉,我不禁感叹道:“此舞只应天上有。”
听到我的话,福田千穂理露出骄傲的表情,仿佛刚才跳舞的人是她,道:“吴淼哥哥,你说对了,相传很久以前,妖魔横行于世,危害天下苍生,天泉女大神心系万民,故下凡起舞,仅此一舞便感化万千妖魔,从此天下太平,少有妖魔作乱。而此舞,便是这祈神舞。”
“原来如此。”我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不怎么相信,毕竟我是个无神主义者,拥护唯物主义,仅把这些所谓的神灵事迹当做传说和故事一样去听。“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这一次接我话的是福田拓真,他摆出古代武士拔刀的架势,猛地将他那把并不存在的刀拔出,并亲自配上音效:“刹。接下来当然就是去拔神刀啦!”
“神刀?”这回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毕竟过去好多年,很多记忆都早已模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天泉女大神感化妖魔后五百年,邪祟滋生,妖魔又开始四处作乱。上古武士天和子大人为镇杀妖魔,独自乘船前往极北之地,取万载寒髓,铸就无上神刀—北冥雪!”说到兴起之处,福田拓真继续挥动着他手上那把并不存在的刀,仿佛他此刻正手持神刀,荡尽世间妖魔。
不得不说,这两兄妹还真是神似,不愧是亲兄妹啊!
我心中的吐槽自然不可能被福田拓真听到,他眉飞色舞,兴致高昂,继续说道:“在天和子大人平定天下后,便归隐而去,世人便再也无从知晓他的行踪。但,他的佩刀却被他插在神社的祭坛上,并留言,称谁能拔出神刀,就能成为神刀的新主人。千百年来无数英雄豪杰慕名前来,却都无功而返,神刀依旧挺立,不动分毫。”
越来越离谱了,天和子这个名字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日本武士。而且这不就是翻版的亚瑟王的剑吗?至于刀为什么拔不出来,估计是神社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或者刀本就和祭坛是一体的,总之我对这类的传说并不感冒。
“哈,你不信是不是?走,我这就带你去见识见识。”发现我并没有露出敬仰的神色,福田拓真竟有些恼怒。抓起我的手,就带着我向祭坛走去。
“好,好,好。”我尽管并不相信他所谓的神刀,也没有揭开神刀真相的兴趣,但福田拓真如此执着,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反正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玩玩体验体验也好。
祭坛离广场并不算远,在福田拓真的奋力拉扯下,我们很快就来到了祭坛所在的大殿。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这个大殿内部的温度似乎有点低,莫非是开了空调?
看到祭坛,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这祭坛竟是一棵树。准确的说,是一座半径为五米的粗大树桩,但在祭坛的边缘,却又蔓延出一根根粗壮的树枝,有的树枝垂落,有的树枝盘绕着大殿顶梁柱,有的树枝更是顺着镂空的屋顶向外蔓延而去。
以前与母亲一同来和泉时,我从未来过此处,今日首次见到这般壮丽又离奇的场景,自是为之所震撼。
“神木,这是神木,懂吗?”看到我一脸震惊,福田拓真显得十分得意,他继续拽着我的手向祭坛走去“来,我带你去拔神刀,虽然你也肯定拔不出来就是了。”
就在这时祭坛的背面传出一道厚重却又不失温和的声音。
“这几位游客,非常抱歉,现在还没有到拔神刀活动的开放时间,还请移步拜殿,耐心等待。”
我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神主服的中年男子缓缓从祭坛背后走出。
他看起来似乎有三四十岁,略带沧桑的面孔上,可以依稀看出他曾经的英俊。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给我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长泽叔,是我,拓真。”看见来人是谁,福田拓真立刻换上了一副献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并向我介绍道:“吴淼,这位就是天泉神社的神主,你和我一样叫他长泽叔就行了。”
“长泽叔好,我叫吴淼,清宮武藏的外孙,还请多多指教。”在神社里见到了神主,我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长泽叔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后,笑着回应道:“哦,小淼啊,我经常听你的外公提起你,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长泽叔过奖了。”
长泽叔将他的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看向福田拓真,平缓地问道:“你们来这有什么事吗?”
感受到长泽叔的目光,福田拓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长泽叔,我们是来带吴淼拔神刀的。长泽叔,您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呢?”
“虽然现在还没到活动开放的时间,不过你们也不算是外人,自然是可以。小淼,你上来吧。”长泽叔的性格就如同他的外表那样平易近人,很愉快地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哦,好。”
我有一些紧张,缓缓踏上由垂落的树枝构建成的阶梯,一步步向祭坛中央走去。
在祭坛的中央的凸起处,果然插着一把刀,这把刀看起来有些古朴,甚至有些陈旧。除了在刀身上有一些莫名的纹路外,便没有其他的装饰,看起来和普通的武士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真的是神刀吗?
长泽叔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出声安抚道:“不用紧张,每年都有很多人来拔神刀呢,你就放松地随意一拔就行了。”
“吴淼,你不用想太多,我和千穂理都拔过,没什么事的。反正也拔不出来,你去体验体验就好了。”福田拓真也站在祭坛下,出声安抚。
唔,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反而感觉更紧张了。不过就在我的手紧紧地握住刀柄的那一刹,一种冰凉的感觉从掌间沿着我的手臂传向脑海,瞬间就将我的紧张磨灭。
我下意识的将神刀向上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