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得一知己
只是朱砂不知道当她心中放下的时候,一丝一缕的月光正如萤火虫一般在她周身聚集,让她被包裹在一片祥和宁静之中,那股月之精华萦绕在她周身久久不散,直至完全没入到她身体之中……
“啪”铜锁被利器斩断的声响惊动了朱砂,眉峰微蹙,再睁眼时,眸间深若幽潭,转身喝道:“来者何人?”
闻言黑衣人明显身形一顿,没想到囚室里的人到了丑时还没安睡,本来只是奉命将人带出囚室却没想过会照面,他自然不知道朱砂前半夜梦扼,后半夜和凝露长谈,临了便在这敲杯子,哪里睡得着。
黑衣人冷静片刻道:“公子,属下是奉命救您出去的?”
钢刀在烛光笼罩中显得有几分刺眼,朱砂注视着黑衣人犹如猎豹盯住猎物,“哦?你奉了谁的命?”心间嗤笑,“救?’她可不觉得谁会在现在这么“好心’救她。
被朱砂眼眸一扫,黑衣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那双沉静的眼眸中为何会有那般诡异嗜血的光芒,“自然是奉了丞相大人的命。”
闻言朱砂哈哈大笑,好像听到这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就在黑衣人被朱砂笑得耳膜发麻时,却见朱砂眸光一沉,“本公子希望你给出个像样的答案,不过可惜你好像没有把握机会。”
黑衣人瞳孔不断收缩,望着朱砂,一脸惊惧,快,太快了,他竟没有丝毫闪躲的机会,喉咙间插着的玉簪让他再难言语,钢刀落地,整个人瘫软在地。
朱砂冷冷地望着地上气绝的黑衣人,淡淡道:“可惜了一只玉簪。”
景冰一行人一大清早就赶到刑部天牢探视朱砂,快接近囚室时,血腥尸腐的味道惊得景冰的心脏漏了一拍,足下一顿,让后边的少游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少游伸手摸着鼻子,皱眉道:“我说景冰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停下来了?”
一旁的念风上前道:“主子可是觉着有什么不妥?”
景冰摇头并未答话,掩在衣袖间的手紧紧握拳,只希望十一千万不要出事。
走在最后的芷岚,轻摇折扇,“景冰,你闻到那股子味道了吗?”
景冰回头对芷岚道:“你觉得呢?”声音中带着不可闻的颤抖,好像极其需要确定些什么一般。
芷岚微微一笑,“我想绝对不会是十一。”
少游看着两人打哑谜不由嘟囔道:“什么不会是十一,我怎么觉着你们两神神叨叨的,不会是这黑牢里鬼多让你们撞邪了吧?”
芷岚闻言咯咯直笑,忽然眸光一拧,“说不定是有什么倒霉鬼撞了进来。”
晨间,细碎若金沙一般的阳光点缀着如墨的三千青丝,胜雪似玉的容颜在一袭白衣的映衬下近乎透明,无垠的苍穹被那黑曜石般的眸子吸入眼底,那人仰望铁窗外的天际垂手而立,衣袂无风轻动,让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沉静,如果不是牢门边的尸体太过狰狞,应该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眼前刹那的美好,几人来到关押朱砂的囚室外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少游嘴巴张张合合,看了看被打断的门锁,终是指着地上的尸体慨叹道:“芷岚,这便是你说的倒霉鬼?”
朱砂侧头转过脸颊,望着来人,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晕开,“那家伙说他是阿爹派来救我出去的,所以……”眼眸中满是戏谑。
少游嘴角微抽,“所以你便送他见佛主?十一啊,你就不怕他真是丞相派来的?”
景冰倚着门,随意瞟了眼地上的尸体冷冷道:“想让十一畏罪潜逃的怕只有皇兄和郑简仁。”
少游歪着头道:“这么肯定?”毕竟是条性命,少游真得觉着这家伙挺可怜的,看他喉间的白玉簪子,十一这家伙还真是下得了手,这么贵重的簪子竟用来杀人。
芷岚媚眼如丝,扫了眼囚室,“少游啊,你看丞相大人把这囚室布置得和行馆似的,怎么会让人来劫狱?”
少游光顾着研究玉簪这才注意到囚室陈设,也是,布置成这样摆明是让十一安心住下,想了想,仍不依不饶道:“那留下这家伙让他供认主使者不是更好?”
朱砂伸手敲了敲少游的脑袋,“死士怎会留命让你审问?”
少游微微一惊,十一出手竟如此快,刚才十一明明是站在窗边的,虽然知道十一会武功,但这形同鬼魅的身法仍旧让他讶异不已。
景冰和芷岚也不由得挑眉,短短一夜,十一的功夫竟又精进了。
此时念风已经蹲在黑衣人的尸体边,伸手掰开黑衣人的嘴巴,看到舌下毒囊,“的确是死士。”从袖中取出化尸粉,瞬间那地上的尸体化作血水,竟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处理完后,念风转头望向朱砂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敬佩。
这黑衣人本是死士,抓住他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朱砂只是直接出手省得费神。
见念风望向自己,朱砂也凝眸望去,只是那目光中暗暗有一丝算计的味道。
念风对上朱砂的眼眸,瞬间竟觉着那没有波动的眸光似乎有千钧之势压得他难以呼吸,只想跪地臣服。
“十一,你是想让念风做什么吗?”景冰淡淡开口,望着朱砂的眼眸间满是纵容。
他知道十一故意在眸光中注入内劲,否则念风不会是那般表情,看来他喜欢的十一是个记仇的小东西,他可没忘了从雪国归来时念风和十一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次大打出手,若不是十一手下留情,念风怕是早丢了性命。
闻言朱砂收回目光,望向景冰,眨眨眼,点头道:“的确是想让念风帮个忙。”
流花苑中茶香四溢,轻雾袅袅,来往的茶客在这忙碌喧嚣的尘世间寻这处清净地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也显得十分惬意,只是随着茶楼内聚集的人流越来越多,大家便也耐不住寂寥。
说不清谁先起了头,各桌的茶客们便开始说说东家长道道西家短,时而气愤,时而哀伤,时而嬉笑,时而怒骂,却是别有一番情趣。
“听说萧国的金针柳娘子四处游医,如今到我们柳国来了。”
“我也听说了,这柳娘子金针过穴的功夫可谓是天下一绝啊,据说就连太后娘娘的头疯病都给治好了。”
“哎,虽说这柳娘子神乎其技,可咱们这平头百姓有个什么病灾只有等死的命,哪里请得动柳娘子?”
“话可不是这么说,太后本想留那柳娘子在宫中,许她高官厚禄,你们可知柳娘子如何说?”
整个茶厅中饮茶聊天的茶客都静了下来,他们都很好奇这柳娘子会如何说?
“人家柳娘子说,“我之所以为世人称为邪医只因行事乖张不愿拘泥于俗礼,我若想救人便救,想杀人便杀,不需理由,一切随意,如此太后娘娘还要留我在身边吗’?”
茶客们听着这话都沉默下来,只觉背后凉风习习,竟冒出冷汗,心中不由慨叹,早就听闻邪医心性非比凡人,如今看来此人确实胆大包天,竟敢明目张胆威胁当朝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