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决心
“妹妹，你没事吧！怎么总不见你还手啊？”含意满是焦急的说。
“我当然没事，不还手是怕伤着郡主，虽然说是公平比武，可万一伤着她，我可担待不起啊！”我无所谓轻松的笑道。
“我就说嘛，本身就是个不公平的比赛！怪就怪这七王爷长得太好看，害得妹妹跟着受苦！”含意小声埋怨道。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我不想她再把这事往七王爷身上扯，只好转变话题道，“倾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比武之前你还没过来啊？”
“可不是么！倾城怕在这里看到皇上，她对那晚的事情心有余悸，这不比赛开始了还没见着皇上，想是不会再来了，我便叫人带了倾城过来，怎么说也是皇宫里难得的热闹事情，不见识见识，总是有些遗憾的！”含意连忙解释。
我点点头不禁把目光瞟向观礼台，我倒是忘了皇上也是批准了这个比武的。不过，至今我也没能见着龙颜，这一瞟不要紧，又对上了七王爷的目光。总感觉他是不是一直在搜寻我的目光，不管我望向哪里都能碰上他的热切的眼神。他的眼睛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心想着他若是能懂我的心，此时应该过来和我说上些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想要听他说些什么。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过脸，和含意倾城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清影，没想到你有这么一身江湖绝学！”他还是来了，只是这开口第一句话似乎不是他真正想说的。
“王爷谬赞了，清影只求明哲保身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两天前我在菊园和他说完那番话，我对他话语中的客气足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哲保身？”他突然有些震惊，转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王爷，可知道今个皇上为什么没来？”我不想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这后宫之中没人敢对他如何，可是我是不想惹来太多闲言碎语的。
他听了我的话想来又是一惊，眼神中夹杂着难过与失望，半晌才悠悠答道，“玥熙妹妹还躺在床上呢！闹着要皇兄陪她，皇兄向来宠她，哪里走的开！”
这话在我耳边似乎是一个炸雷，提醒着我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我进宫想是一场押注性命的赌博，我甚至还没弄清楚对手的根底，就贸然压下了全部家当。我为什么没想过皇上与南荣玥熙既然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坚不可摧？我一直期待着以自己的本领在这后宫之中查出二姐死亡的真相；我期待着皇上会宠幸与我，从而恩施我们整个东阳家；我甚至想过皇上被我执着坚定的信念所感动，查清真相恩准我回家……可我为什么就是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而我一直挣扎着不愿意醒来！
“清影，你怎么了？”七王爷望着我一脸的担心与温柔。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怅然若失，突然心里很是绝望。之前我不是没想过，皇上也许很喜欢南荣玥熙，可总是对自己信心满满，抱有很高的期望。只是七王爷刚刚看似不经意的话，一下子粉碎了我很久以来的信心，我该怎么办？我不是已经没有退路了么？可是如今的我不仅没了退路，连未来的路都被自己断了。毫无预兆的恐慌和害怕一下子笼罩着我，我的心开始瑟瑟发抖。我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我只有十六岁，这个本应该无忧无虑等待心上人、等待美好爱情的年纪，而我将要面对的竟是兵燹火焚，一次被灰烬的过程。
“南荣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要让你赢了这场比武的！”七王爷又一次抓紧了我的手，这是他第几次抓我的手？我有些恍惚，只是怔怔的望着他，不想说话。
没有他我早就不在了吧，早该被南荣太后拿去问罪了，还谈什么比武？我在这后宫之中无亲无故，想要扳倒太后简直是天方夜谭。如今，再逞强下去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但是我输了会不会死去呢，我应了这个君子之约就一定不能嫁给七王爷，那么南荣太后再要求皇上把我指给七王爷，我只能以死了事。这一招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的多，我还感叹过二姐死的不明不白，将来我的死，想必也会不清不楚吧！那件贵重的衣服其实是送给我的寿衣吧，让我死的漂漂亮亮，不要失了皇家面子？再望一眼白蘋和爹爹，他们是否还等着我回去，等着我振兴我们东阳家？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了。
“影才人，南荣太后不想你赢，你今日若是赢了必定走不下这擂台。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你！你还是卖个破绽，输了这场比武吧！”倾城望着我忧虑的说道。现如今我也不愿意想倾城的背景了，她很多行事和说话根本不像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使我不得不怀疑她有底牌。而如今这个底牌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我真正的敌人是南荣太后。
“其实，不能娶你又如何？”七王爷突然就云淡风轻的笑了，“只要我心里有你，知道你为我流下的泪水，这就足够了！”
我心里的悲伤再一次弥漫开来，我的眼泪并不是为七王爷而流。我承认事到如今我自私我懦弱我怕死，我怕的不是约定永远不能嫁给我喜欢的人，我只是害怕皇上一道圣旨硬将我指婚给他，等待我的只能是两面抗旨，到头来仍是难逃一死！而他，那么单纯的以为我是因为不能嫁他而流下委屈的泪水。刚才不是，而现在的悲伤全是因为七王爷的一片痴情。
他用手轻轻拭去我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会和皇兄争取的！这辈子，除了你，我心里住不进第二个女子！”
我真的想放下这一切了，真的不想这么辛苦的活在这个皇宫里了。我此刻只想跟着他远走高飞，他不再是紫微皇朝的七王爷，我也不是东阳家唯一的女儿，我们只是这人世间的一对痴男怨女，逃不过命运的纠葛，就请求上天将我们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说不出和他一样隽永缠绵的话，只是默默流泪。周围的喧闹和嘈杂我一概听不到，现在我突然明白了，我对面前这个男子是什么样的感觉，与寻舟不同的是，他亲口对我说出了我想听到的话。那么我绝不放开，我绝不要违背我的心做任何我不愿意的事。
锣声再次响起，我给七王爷一个坚定的眼神飞身上了擂台。我在心底暗暗念道，邈如郡主，纵然你身份高贵，纵然你有南荣太后和皇上撑腰，我绝不低头！
邈如郡主的长鞭再一次奋力抽向我，可惜我终究不想再忍耐。我东阳家在紫微皇朝的名气不比北山家小，她有太后和皇上撑腰，而我有七王爷就足够了！
我仍旧不用长鞭，只是随手接住杀气十足的鞭梢，用力一拉，邈如郡主整个身子就向着我飞来，我左掌微微用力，击在她的右肩之上，她整个身子随即又飞了回去，我再次用力一拉鞭梢，她知道自己还是会依着鞭子的惯性飞到我身边，后患无穷，只好弃了鞭子翻一个跟头安然落地。
“郡主丢了鞭子，还要比么？”我冷冷问道。
“怎么不比！除非你今天把我打趴下，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对她的口出狂言不屑一顾，但总不能把她打死吧，心中不免惊叹她的不怕死。
“看招！”不知何时台下有人扔了一把侍卫身上的佩刀给她，她再次舞刀冲来。
我冷冷望着她手中的钢刀，侧身躲过，反手拉住她的发髻随手一扯，满头青丝泄下，她顿觉失了面子再次舞刀砍来，我凌空飞起，在背后重重踢了她一脚。她整个人趴到在地，头发乱了，刀也丢了，狼狈不堪。
“影才人莫要欺人太甚！”我正准备结束打斗走下擂台，却听到有人冒出这么一句斥责。
是我过分还是你们欺人太甚？我冷笑着看向台下，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正满脸怒容的看着我。看他手里没了佩刀，想必刚刚暗助邈如的人就是他。
“敢问邈如郡主，这场比武还要继续么？”我并不回应那人的目光，只是回过脸看向面部表情扭曲的邈如郡主。此时早有两个太监扶她起身。
“我今日技不如人，认输了！”她恨恨的看着我，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下擂台，走过我身边的时候顿了顿，她咬紧牙关对我道，“但是，七哥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我不信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抵不上你认识他几天！”
多傻的姑娘啊！我苦笑着望向她的背影，她竟然傻到要用时间来衡量人与人的感情。那日在落芙桥，我虽然不知道七王爷的身份，但是他的样子一下子就烙在了我的心里，而我相信，这样的感觉，那一瞬间他心里也有。
我下擂台的时候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没有想到那个侍卫有那么大的胆子，先是暗中送刀，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教训我，最后竟然敢伸腿绊我。我相信之后的邈如郡主心里一定乐开了花，因为我狗啃泥的样子比她披头散发更要狼狈。周围的人也都不是瞎子，想笑却又憋住了满脸的笑意。含意连忙跑过来扶起我，我望向那个侍卫，他一脸平静的望着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明明是我胜利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宣布结果，之前所说的要定的君子之约也没有一个人再提了。我不方便说话，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看向观礼台上的两宫太后，她们皆是面无表情。等到邈如郡主一行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确定这个比武成了一场闹剧，之前的许诺都不算数了，只有我傻傻的把它当成一件大事，而我就是一个戏子，被这些人深深记下，以便为各位观礼大臣茶余饭后的消遣提供谈资。
“各位辛苦了，让大家来看后宫的新鲜事！着实让这个冷清的后宫热闹了一番，如今热闹过了，哀家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南荣太后面无表情的宣布比武结束，没有说谁胜谁负，彷佛之前就没有提到一般。而群臣和嫔妃也都赔笑着跪送两宫太后离开，之后便是肆无忌惮的笑声和讨论。
是啊，真是一个笑话呢！邈如郡主被打得披头散发，毫无贵族小姐的庄重，而获胜的影才人也在下台的时候跌了个狗啃泥，进行谢幕。连太后都说只是请大家来后宫看热闹，为什么不笑呢？
我心里虽是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在含意和倾城的搀扶下满是心事的向凝安楼走去。路上我一直在想刚刚那个侍卫的样子，为什么他有那么大的胆子，为什么他明明使了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晚上用膳，贤德太后就给了我答案。
“清影，你和哀家想象的越发不一样了！”因为是和七王爷一起用的膳，我们一直低头不语，膳后贤德太后才打破了沉默。
“清影愚昧！没能体会太后的意思，今天的做法实在莽撞，求太后恕罪！”我假惺惺的抱住救命稻草，小心翼翼的赔罪。
“你可知道今天暗助邈如的那个侍卫是谁？”太后抿一口茶淡淡的望着我。
“清影也很是奇怪，一个侍卫，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
“他叫北山邈行，是邈如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大内一品带刀侍卫！”太后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听不出半点感情色彩。
“怪不得他要使坏呢！妹妹打不过人家，哥哥暗地里出手，好没脸啊！还一品侍卫呢，绊脚使坏，真是阴险小人！”含意满脸的鄙夷。
“清影，你怎么看？”太后望向一直沉默的我。
“太后是不是想说，他是大内侍卫，性格谨慎，不是这般浮躁之人，他的背后是有人指使？”我猜测着。
“你很聪明，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半途指使他过来解围的人，除了皇上，不会有第二个人！”
“太后是说，皇上也要我输了这场比武！所以……”我沉默下来，在想这个素未谋面的君王真正的用意。
“你还是感谢今天让你当众出丑的邈行吧！因为你在最后出了丑，宫里最多传出这场比武只是你和邈如的一场闹剧！你不要忘了你是皇上的秀女，很有可能被册封成为妃子，要是传出去你为了和邈如争夫而对她大打出手，你让皇上情何以堪？”太后表情严肃的看向我，“哀家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不要忘了你是谁，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