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张子邕望了一眼已经是人头攒攒的皇宫,昨天发生的事仿佛就在眼前,又听钱贯中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蒋门,周通,李宝,吴旭,赵大你五人各自统帅旧部兵马,进皇宫宿卫,有任何闪失我要了你们的脑袋!”一颗心这才放下,顿时一瘫,心里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就坡打滚,抚地哀嚎:“父皇!······您在位那么多年,吃尽了苦,受尽了难,如今却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几个儿子兵刃相见,儿臣······!儿臣不孝啊!······您把这个担子突然就给了我,也叫儿臣跟您走一样的路吗?父皇啊!·······你好·······好狠心啊!······”
“皇上!”钱贯中楚雄一齐上前,扶起了哭得发昏的张子邕,一旁的楚寻见状赶忙拉过一张椅子递了过去请他坐,说道:“老皇帝遗诏庙谟独运传您大宝,应先以国事为重保重龙体,然后再定夺大事。”见三皇子张子邕哭成泪人,毫无所动,楚雄便豁然起身,按剑瞋目的对着身后的一干军队和群臣吩咐道:“三皇子张子邕克承大统乃顺天意,如今萧患已平,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即刻准备新皇的登基事宜!”说完他又转过脸,双目圆睁,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高声喊道:“拜新皇,即行三跪九叩大礼!”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就跪了下来,高呼道:“皇帝万岁······”
朝拜声响起,楚雄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正想看看自己的孙子楚寻,刚走没两步眼前便瞬间一黑,身子一个踉跄的往后栽去,楚寻眼疾手快的赶紧上前扶住,瞬间哽咽哭出了声:“爷爷!······”
“······傻······傻小子,谁让你来的北阴都?我不是让你快逃吗?”楚雄看是自己孙子,几次想要将自己的身子站直却都没能成功,有些沮丧,便又转过头对着楚寻有气无力的说道:“爷爷这把岁数了,不经用了啊!你不要哭,大男子汉哭什么,擦干你的泪,楚家的男儿郎都是经得起风浪的!”说完楚雄还用自己自己宽大的手掌替楚寻擦了一抹眼泪。
楚寻慢慢搀扶起楚雄,又伸手拉了张椅子让爷爷坐下,抬起胳膊抹了一把泪后,这才转身看向了三皇子张子邕。
看到宰相无事,张子邕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擦泪抬手说道:“朕深谙楚相其为国为民之心,上佐天子,理阴阳,下遂万物之宜,镇抚天下兵马,楚相可当得国之重器,国之重臣!朕本该论功赏你的,可现在这个形势也不方便。”三皇子张子邕口气一转,已是把“我”换成了“朕”,又道:“眼下事物繁重,朕一人恐对付不过来,还望楚相能替我多多担待!朕想着设立神机阁,由楚相你来牵头,小楚公子才识过人,可进来帮着料理,都城防务暂由钱贯中维持,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把先皇的丧事办妥,再接见朝中诸位大臣——钱贯中!你去传旨,叫百官去内宫跪候。”
“是!”钱贯中跪下深深的叩了个头,道:“臣,领旨!”
“等等!回来——”不待钱贯中走远,张子邕又把他叫了回来,道:“国家大变,还要严防奸佞小人乘乱作祟。明发诏谕,传令各地方官安守职份,弹压地方。命各州县开仓赈济,有冻死一人饿死一人者,着该地道府监察御史据实参劾一一着兵部下牒,将北京九城暂时封闭,天下兵马非奉旨不得擅调一卒!”
钱贯中有些诧异,他万万没想到新皇会想的如此周全,当下急忙回道:“是!臣领命!”说完就带着几个亲兵退了下去。
雷厉风行的连下几道严诏,张子邕均都是侃侃而言滴水不漏······。
交代完事情后,张子邕看了看天色已是午牌时分,两夜没合眼的他只觉得太阳光芒甚是刺眼,低头就看到在地上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哥哥弟弟们,于是吩咐两旁人就给他们松了绑。
“你们都起来吧!”张子邕闭起眼仰头长舒了一口气后,说道:“我本不才,没想到父皇把这万里江山托付给了我,只好想着勉为其难,盼望着诸位哥哥弟弟可以扶持,可你们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父皇他老人家刚合眼不久,你们就当着他的面起兵对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加,父皇他老人家怕是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了!都说皇帝好,可我看未必!你们要是真想要这个苦差事,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便是,你们说!······谁要?······我立马让给他!······你们说!”说着张子邕眼泪就又流了下来,语气也越加疯狂。
场中的几位皇子都被张子邕说的目瞪神痴,眼见周围侍卫们仗剑瞠目的挺身而立,不远处坐着的楚雄也虎视眈眈的看向众人,顿时都收敛了,没有一个敢做仗马之鸣。
见几位哥哥弟弟鸦雀无声,无人应答,张子邕心头之火这才渐渐平息,语气一缓,道:“既然你们不愿,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为祖宗大业,我必定宵旰勤政,不负先帝重托。我虽办事认真,但并不刻忌,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能饶人,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都不与你们计较。只要不怀着异样的心思难为我,怀着不轨之心要怎样怎样,我在政务上有阙失,你们还像从前那样,只管提醒我,辅佐我,不但我知恩感戴,就是父皇在九泉之下,见我们兄弟和睦,共治天下,他老人家必定也是欢喜的······”说完张子邕已经哭得是一塌糊涂。
见他这样真诚,二皇子张子毓率先跪了下去,泣道“皇上如此重手足情谊,推心置腹,就是石头人也感化了!如今君臣之分已定,我们定遵皇上圣训,恪尽臣道,同治圣化,把天下理好,以报先帝和万岁隆恩!。”
二皇子张子毓这么一跪,五皇子张子阐也跟了下去,众人自然也坐不住,当即一齐伏地称臣,高呼:“吾皇万岁!”
场中光楞楞的就只剩了大皇子张子觉一人站着,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但是也不说话。
“你为何不跪?”张子邕眉头一皱的问道:“大哥心里如果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不妨说出来。”
大皇子张子觉听完只感到的特别好笑,鄙夷道:“张子邕,你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指不定想怎么对付我们哥几个呢!我张子觉一人做事一人当,劫持你的事,不干四弟的事,他是被我胁迫的,你找我算账就好了!我这就把命给你,也希望你不要为难四弟!”说完就夺了身旁一个侍卫的佩刀,对着自己脖子抹了下去。
顿时,在场的文官五官们大惊。
“拦住他!”张子邕急忙喊道,两旁侍卫闻言毫不犹豫的就扑向了大皇子。
“大哥!”四皇子也哭喊了一声,想要上前制止,可还是晚了一步,大皇子笑着看了四皇子一眼便直接用刀刃抹断了自己的喉咙,一时间鲜血飞溅,“砰”的一声大皇子便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慢慢从身下殷了出来,四皇子此时抱起血泊中的大皇子,语气疯癫的喊道:“御医!御医都死哪去了?!”
“传最好的御医来!务必给朕将大皇子救活!”张子邕也是双目猩红的吼道。
片刻,御医们一涌而入,折腾了半晌,才都缓缓的扭过头,哭着说道:“大皇子······大皇子他没气了!”
一旁心急如焚的四皇子听到这话,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就瞪得老大,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群庸医”说完就一脚就将面前的一个御医踹翻在地,那御医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却是没了气息。
张子邕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也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楞楞的瘫在了地上,两旁侍卫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好一会张子邕才闭着眼用乏力的语气说道:“追封大皇子为明厉王,萌阴子孙三代,另封大皇子妻室为一品诰命,长子可到御前神机阁行走。”
缓慢睁开眼后,看到血泊中的大皇子张子觉和疯疯癫癫的四皇子张子阐,张子邕满面倦容,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啊~!······”
午时的太阳依旧毒辣,恍的人睁不开眼,寂静无声的场中只传来了四皇子张子阐伤心欲绝的嚎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