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泪已经哭干的四皇子张子阐缓缓腾挪着起了身,旁若无人抱住了大皇子张子觉的尸首就往内宫走去,张子邕看到后急忙差人跟上,身后的众位皇子和大臣们也都哗啦啦的起身在张子邕身后慢慢的挪步。
见前边的四皇子张子阐不说话,张子邕便吩咐手下太监道:“传旨!即刻准备先皇和大皇子的丧事,由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共同办理,所耗钱财悉数上报神机阁!”说完顿了顿后,又道:“另点三千兵马暂充朕的近卫,会同钱贯中手下几位大将,现在进城。”
“遵旨!”太监扣了个头连声答应着退了下去。
不多时,一干人步行到了内宫,就见里面早已布置好的灵堂,九盏硕大无朋的白纱大灯笼挂在门洞倒厦的滴水檐下,两口刷了四十九道漆的金丝楠木棺材,依顺序一上一下的摆放在灵堂中央,上边的躺了先皇,只空了下边的棺椁,四皇子张子阐将大皇子轻轻的放了进去,抖了抖手臂上结痂的血渍,对着棺椁拉家常似的轻声呢喃道:“大哥,我从小便没了爹娘,是你早早地将我收进了府,关怀我,疼爱我。都说长兄入父,你在我心里就是跟父皇一个级别的”话还没说完四皇子张子阐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身子晃晃悠悠的,一旁的张子邕想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扶着大皇子的棺椁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后,四皇子张子阐又道:“如今你一死,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我的人都没了,让我怎么办?!大哥哎!~”似乎是想流泪,可怎么着都哭不出,只剩下干嚎。
张子邕踏步到自己这位弟弟身后,听他这般凄入肝脾,瞬间被感染,一想到父皇刚死,大哥也就跟着去了,心里不免一阵悲凉,哭出了声,道:“四弟!你要保重身体,大哥死了我也难过,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亲弟弟,朕一定······”
“你滚!别来这扮演你的慈君角色,我大哥就是被你逼死的!”张子邕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幅疯狗模样的四皇子张子阐咆哮着打断:“我不要你的什么怜悯!你走!你走!要想治我的罪随便你,最好将我一块砍了给大哥和父皇陪葬!”
身后的楚雄见张子邕被四皇子张子阐吼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大臣们也都在懵怔,便一把让开搀扶自己的楚寻,怒喝道:“大胆!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同新皇讲话,四皇子你不要拿新皇的仁慈当狼肝肺!先皇灵堂容不得你这样胡闹!”
四皇子张子阐闻言,鼓睛爆眼一片血红的瞪着楚雄,咬牙切齿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括燥!”
听到有人骂自己爷爷,楚寻哪里还忍的了,当即道:“四皇子节哀,大皇子去了并不止你一人难过,大皇子也是皇上的兄弟,难道皇上就不难过吗?”楚寻说完到这一停,随即话锋一转:“何况你说逼死大皇子的人是皇上,但在场每一个人都看到,新皇上位怀有一颗仁慈之心,念在你们是兄弟一场,并没有追究你二人起兵谋逆之事,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反过来诬陷新皇?不明事理为之糊涂,先皇面前对兄弟们刀剑相加为之不孝,不知感恩为之不义,像你这种既糊涂又不孝不义之人,怎配皇上赋予你的恩典?!”
此时面红脖子粗的四皇子张子阐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一只手不断指着说话的楚寻,万目睚眦道:“你!~你!~你!~我砍了你个狗东西!”说罢,便想去夺身旁侍卫的佩刀,可早已暗暗防备他的侍卫们都是迅速的往旁边一闪,就见四皇子张子阐扑了个空。
“拦住他!将他捆了,囚禁在裕华宫,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放这厮出来!”见四皇子张子阐要学大皇子夺刀,张子邕一下子就来了火气,皇宫今日绝不再允许发生血案了!当即雷厉风行道:“还敢夺刀?!真当朕是好脾气?不识好歹的货!”
话音刚落就见侍卫们一拥而上,死命的挣扎的四皇子已经是被压得动弹不得,被侍卫们五花大绑的扛起就往外走,临走还听四皇子大声的叫骂着:“你们等着!狗皇帝!老子一定会替我大哥报仇!”
张子邕有些恼火的皱着眉头,厉声道:“快把他给我抬下去!送到裕华宫!”抬着四皇子的侍卫们闻言,当即就加快了脚步,片刻就没了踪影。
四皇子被抬走后,灵堂内一片寂静,张子邕当即就坐在了地上,长舒一口气,两旁的宫女太监们想要上来扶,却被张子邕拦住,抬手指了指楚雄身边的楚寻,道:“你过来!”
楚雄轻轻的推了一下自己的孙子,对着他点点头,满脸疑惑的楚寻立刻就跪到了张子邕面前。
“楚寻听封!”张子邕面不改色的朗声说道。
闻言,楚寻有些欣喜的又是将头一扣道:“草民在!”
“楚寻刚正不阿,有勇有谋,协助钱贯中平定萧患有功,朕现在封你为西北王,统帅西北三省,金铠甲加身,以示皇恩,钦此!”说完张子邕像是完成了一间什么事一样,松了口气,缓缓的起身就坐到灵堂里的椅子上闭目,底下大臣们瞬间议论纷纷。
楚寻刚想起身领旨,就被自己爷爷快步踱到他跟前一把按下肩头,楚寻又直接跪了下去,只见爷爷脸色阴晴不定,道:“皇上!您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吧?我这个孙儿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封西北王是万万受不住的,国家边陲之地,本就战祸不断,皇上这不是将南琉王朝的安危当儿戏吗?望皇上三思!”说罢便拱手跪了下去,灵堂里的大臣们本就大多都是楚雄的门生,自知其中利害,也就刚跟着楚雄一块跪了下去,刹那间灵堂里变得鸦雀无声。
张子邕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疲惫的说道:“朕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了!道乏吧!”随后又回顾旁边的一干皇子,温柔说道:“十五岁以下的弟弟可以退出了,其余的兄弟随朕左右回大殿参赞朝务,朕心里悲恸迷乱,一时间离不开你们。”
楚雄和大臣们,见他如此专断,心里别扭着,却都伏身扣头:“皇帝万岁!”
张子邕此时也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饰,对身边的太监们吩咐道:“走吧!”
“万岁爷发驾了!”
顿时一声声传呼就从穷庐里递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