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鲜红的数字还在不断倒数计时中，离逼近零还有两个小时二十七分五十三秒。
观光列车行动副指挥官局外人捧着长条状的电子数字显示屏，一时间想象不出这倒数的究竟代表了时间，还是拥有其他深意。
“你来了。”他低沉地说道，余光中一道人影靠了上来。
正是在不久前和那个伪装成受害乘客的大魔术师江南有过亲密接触的那个九号。
“是，副官。”九号踢脚立正，眼神扫向压着他肩臂的同僚。
局外人点点头，九号这才得到了自由。
九号敬了个礼，脸色讪讪，“我让您失望了，竟然眼睁睁地放跑了目标人物。”
直到这时，九号的手中还攥着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是从“自杀式”炸弹棉背心里崩出来的。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又被骗了，呵呵。”
局外人偏过头对着无线耳机安排了一句，这才又回过视线笑了笑。
笑得有些飘。
“感觉怎么样。”局外人问了句。
九号垂下头，深切地回答：“我很抱歉，请您在给我一次机会！”他又倏地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局外人，不曾回避。
局外人点点头，却又问道：“感觉怎么样？”
两句问话的语气全然不同，九号分不清副官在问的和他内心所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迟疑了三秒，九号才尴尬地回答：“吓坏了。”
他居然被一件看上去十分舒适和保暖的纯棉背心吓得差点儿崩溃！
“这就吓坏了？”
局外人笑了起来，拔出配枪，埋首专注地检查了膛内的子弹。
随即，他举起枪对准了九号的眉心。
“那么，现在呢？吓坏没？”局外人问道。
九号没有吓坏，他只是被直属上级冷不防的举动给吓尿了。
“请您务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一定会努力，更加卖命的！”九号没有动，他攥紧拳头，冷汗直流。
这种感觉比拆弹面临的危险还要糟糕。
“我这就是再给你一次机会。”局外人忽然冷了下来，“就算你现在突然变成了木偶，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你只有三秒钟的考虑时间，然后，我就会开枪。”
不等九号解释什么，局外人倒数起来。
“三，二……”
这只是个测试，我不能方，否则以后再不会得到老大的重用！
思及此，九号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神色。
与此同时，局外人的声音仍旧继续道：“零点五，零点四，零点三……”
本来都做好各种心理准备的九号蒙了一下，继而不自觉地展露了笑容。
“零。”
随着数字的尾音落下，砰一声响，九号浑身一颤，继而倒了下去。
他睁着眼睛躺在野草地上，星辰刚刚给夜空带去了稀疏的亮色。
局外人蹲了下去，一只手掐住九号的咽喉，另一只手撕扯了起来。
撕，使劲儿撕。
撕不下来，就开始抠。
九号痛叫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老大，你把我的青春痘都给抠掉了！”九号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沾了血。
“你早就不是年轻人了，只能起老年斑，不可能再起青春痘了，相信我，我深有同感。”局外人说着，又骑坐在九号的肚子上，双手撕扯起衣物来。
九号穿着厚重的防弹背心，一时间不好脱，他泪眼汪汪地惨叫：“我的脸上会留下痘坑的！”
局外人的力气还是不够，就示意其他属下一起动手。
三两下，大家把九号的上衣剥了个精光。
局外人仔细观察着九号的身体，两只大手上上下下地摸索着。
九号彻底目瞪口呆——老大终于按捺不住禽兽的欲望了吗？
“看起来，摸起来都像是真人，不是木偶。”局外人总结道：“也不是二皮脸，不是江南伪装的。”
九号这才明白他们这是闹哪一出了。
任何一个和大魔术师江南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可能变成他本身。
这一招已然欺骗了他们不少人了。
“我不是像个真人，我就是人。”九号按住裤腰带，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讲道：“我可以脱了裤子给你们检查。”
还在掰着九号的下巴翻来覆去检查的局外人手上一甩。
夜色愈发深沉了起来，局外人将手指凑近，发现指头沾了九号的血，随手在身上抹了一把。
确定九号不是任何人假扮的，大家都无情地对他失去了兴趣。
站在荒郊野外的九号孤零零地穿回了衣服，揉揉脑门，心头涌起一阵无名的伤感。
时空管理局的人还在对峙中。
他们已经包围了那辆疑似大魔术师江南乘坐的救护车。
包围圈在不断地缩小。
“发生了什么？”九号见这阵仗，连忙问道。
局外人端起枪，用瞄准镜观察了起来。
“你接触过的那位乘客性格如何？”局外人问道。
九号顿了顿，这才做答：“有点儿皮。”
“所以，你被一个有点儿皮的演员给骗了？”局外人笑了下，不像是讥讽：“看来奥斯卡欠了他一座小金人。”
就在这时，包围圈中的救护车忽然毫无征兆地颤抖了一下，哐当一声，一时间，所有在场的时空管理局的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大魔法师真的在里面吗？”九号怔怔地问道。
“也许。”局外人长吸了一口气：“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在我赶到之前，有几名同事闯进救护车，却没有再出来。”
没有再出来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
关键是，救护车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仿佛那些钻入救护车的同事进去后就销声匿迹了。
没有枪声，没有反抗，没有呼救，就这样归于了死寂。
沉默有时候会比尖叫更惊心动魄。
“他们可能是陷入了昏迷。”九号严肃地分析道：“据目前所知，大魔术师是个善于用药的人。”
局外人点点头，“我很赞同你的观点。”突然，他话音一转：“可是，你认为瞬间撂倒十八名同事的可能性多大？”
九号一听就愣住了……
这哪里是几名，分明是十几名！
救护车可以容纳二十多立方米的货物，再加上本来就安置其中的病床，仪器，通常除了司机外，顶多还能再容纳两到五个人，这其中，有一个还是躺着的病人。
十几名时空管理局的同僚就这么钻进去了，还杳无音讯？
他们是上摞了吗？
夜幕映衬得大家神色严肃，每个端着枪不断靠近的成员都在感受到身边同伴的时候，才能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走……
砰！
毫无预兆的响声惊动了星空，仿佛天地都在跟着震荡了，还有人吓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随即又是吱嘎吱嘎的声响传来——
原来是救护车的门开了。
数道红外线瞬间射向了那扇摇摆的车门！
紧接着，一只脚迈了下来。
作为行动副官的局外人抬起了手，一旦发生异动，他会立时下令射杀！
大家不敢呼吸了。
慢慢的，一道人影呈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局外人睁大了眼睛，九号则是眯起了双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