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听说昨日顺天府查奸细的事查得沸沸扬扬，起先是与镇南侯府的池姑娘有关，后来又与李姑娘有关。”言官神采飞扬，滔滔不绝，“最后更是让人奇怪，竟然是晋阳王发现了池侍郎家的丫鬟在李府后门猫着，听起来，此事竟然是池姑娘和李姑娘联手而为。”
朝中也有消息并不那么灵通的官员，听了他这串‘李姑娘’‘池姑娘’，差点被绕晕了。
“哎，秦大人，你在说绕口令吗？”
言官笑了，“诸位同僚都觉得很奇怪吧，在下也觉得奇怪，都是因为镇南侯府分了家，这称呼才听着乱呢，方才我所说的镇南侯府的池姑娘，便是原本的池四姑娘。而池侍郎家的，自然是池五姑娘。”
池家两位姑娘在京城里还是有些名声的，池绾是名声早就臭了，凡家里有适龄儿子的，娶妻就没考虑过池绾。
至于另一个池姑娘，颇有才名，和堂姐池绾比起来，算是才德兼备。
不过有了昨日的事，这才德兼备四个字，也难说……
众人思绪万千，心想家里儿子或者孙子要娶妻，绝对不能娶池家的。
什么？你说池家还有一个六姑娘。可是池六姑娘的亲爹就是一个小吏，身份未免低了些。
昭帝听得厌烦，查奸细查到了西梁贵女身上，他心里本来就烦，只是三个贵女前往顺天府，不可能没人看见，也无法遮掩。
“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官声音一滞，连忙道：“臣是觉得疑惑，晋阳王怎么这么‘碰巧’就听到了池府的丫鬟在李府后门和人说话的内容呢。”
他着重落字在‘碰巧’上，显然是怀疑晋阳王别有用心。
昭帝下意识皱起眉头，他一直觉得阿旻十分忠心，所以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也都是交给阿旻去做，所以初始阿旻入宫禀报这件事他只觉得是老天有眼，现在被言官提醒，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了。
而言官话音刚落，又有一个礼部的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臣听说昨日晋阳王是去那边买酸萝卜皮，这才碰上了，但是臣明明记得晋阳王喜饮食清淡。”
昭帝看了礼部的官员一眼，心中印象不深，想来平时不太说话，问道：“晋阳王平时鲜少与朝臣来往，也从不宴客，你怎么会知道他的饮食习惯。”
“禀陛下，臣曾协助准备国宴，晋阳王也在出席之列，臣让御膳房确认菜品时曾听御膳房的人提起过。”礼部官员恭恭敬敬答道。
这理由倒是合理。
不过虽然亲自教养过阿旻几年，但是昭帝对其饮食习惯并不了解，便偏头看了周庆一眼。
周庆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悄然退出去让徒弟去御膳房查这事儿去了。
没多久，周庆就进了殿，对昭帝点了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昭帝眼神一沉，这么说顾旻发现这件事并非偶然，最大的可能就是顾旻早就盯上了李家。
李家有什么好盯的呢，昭帝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李太傅。
也就是说，顾旻要对付李太傅！
贺威看得分明，心知事情已经成了。
陛下多疑，顾旻作为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原本就该老老实实才能让他放心。如果眼下让陛下认为他是故意盯着李家不放，那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先前说话的言官继续道：“陛下，臣以为两位姑娘帮奸细遮掩行迹一事尚需查验，事情太过凑巧，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设圈套呢。”
听起来好像是说对两位姑娘设圈套，其实真实所指是给李太傅下圈套。
回朝述职不得不来上朝的钟财低头冷笑，指来指去，竟然又落在了顾旻头上。
言官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昭帝直接让他退下了。
贺威并不意外，陛下对顾旻，总有一种又亲近又忌惮的复杂情感，言官说太多，陛下就会想护犊子。但是陛下多疑的性子是改不了的，让陛下自己着人去查，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之后便是军中大臣禀报各地驻军情况，尤以钟财为主。
昭帝听完钟财的禀报，脸色稍霁。虽然钟财此番追查奸细追丢了，但是在战场上的表现还是无可指摘的，有他在边境镇着，也能让想要犯边的人多掂量掂量。
“钟将军一路辛苦，边疆苦寒，一切艰辛朕都知道。现在边关平静，都是你们的功劳，此番回朝，便多待些日子。”昭帝言辞切切，又给了许多赏赐。
钟财对那些风雅之物都不感兴趣，不过听到有黄金五千两，霎时来了兴趣，不由觉得回朝见这些恶心的人还是有好处的。
散朝后钟财特地等着送赏赐之物的太监跟上，才往外走，没想到贺威还在外头等着他。
“钟将军。”
钟财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假笑道：“贺将军客气了，您才是掌四境军队的将军呢，哪里敢当您一声将军。”
贺威对这种刺耳的话也不往心里去，依然笑呵呵问道：“哪里哪里，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袍泽。对了，钟将军，不知道尊师钟麟将军现在在何处？”
钟财面无表情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家师挂印归去，云游四海，平时也不与我们联系。”尤其是小师妹没了，师父更加不想理他们了。
“那真是可惜，你不知道，前些日子，郦城出了桩奇事呢。”贺威继续笑眯眯道。
听到郦城二字，钟财动了动眉梢，他记得小师妹就是郦城人。
不过还是搭话的意思，端看贺威到底要说什么。
“郦城出了个神迹，有个老宅邸竟然出现了关二爷铜像，还有老天的神谕，上面写着‘四境统帅出自罗’呢。”
钟财闻言不由嗤笑一声，“这神迹也太不准了吧，谁都知道，四境统帅乃是贺将军，就算是往下传，大概也是传给另一位贺将军。”
毕竟先前就是贺长林。
只要贺家不倒，这四境统帅的位置贺家能让出来？
钟财才不信。
贺威闻言微微一笑，“四境统帅有才者居之，钟将军此言差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