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随啊，枳枳一个人在怀城上大学，人生地不熟的，和你最亲了，先暂时住在你那里，你好好照顾她啊。”顾奶奶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男人的耳中。
偌大的公寓，男人穿着单薄的衬衫，只身站在餐桌旁，挑眉看向门外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女生。
女孩柔顺的长发披了下来，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拉着和她一样小小的行李箱就这样站在顾随的家门口。
“是枳枳吗？”顾随打破沉默。
许久，女孩才微微点了点头。
“先进来。”顾随走到门口，想要帮女孩拎行李，还未走到女孩身边，苏枳像躲着他一样拎着行李箱侧着身进入公寓，站在离顾随三米远的地方。
顾随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抬手关了门。
顾随回头看向离自己远远的苏枳，昏黄的灯光打在女孩的头顶，显得女孩温顺乖巧。如果没有离自己那么远的话。
“不说话？”顾随转身去向吧台，倒了一杯白开水，走向苏枳。
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的苏枳，能感觉到男人身上似有似无的红茶味在向自己靠近，身体本能的想往后退的动作在熟悉的红茶味中消失了。
一眨眼，男人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枳枳，抬头。”
顾随的声音像有磁力一样，苏枳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越发瘦了。顾随心里这样想。
上一次见到她还是两年前回南城的时候，女孩才开始发育，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还没有长开的小脸已经有了美人的样子，虽个子小巧却正正好好，又爱笑嘴巴也甜，看见他回来也没觉得生疏，跟着他后面还像小时候一样仰着头喊他随哥哥，吵着闹着要礼物，眼里的光挡也挡不住。
现在的她出落的越发水灵，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立体，细眉大眼，高挺的鼻尖，樱桃小嘴，她的五官和她本人一样小小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标准的江南女子模样。
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却不再有以前的光亮了。苏家怎么养的女儿？
顾随叹了口气，从零食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女孩：“枳枳，和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苏枳看向男人手中的糖一言不发。就在顾随快要放弃的时候：“好。”
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苏枳抬手接了顾随手中的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在男人的注视下放入嘴中。
苏枳没有嚼，慢慢的等着糖在口腔里融化。
顾随拉起苏枳的手，苏枳没有躲。
顾随将手中的温白开放入苏枳的手中，一手牵着她，一手拎起她的行李箱走向南边的卧室。
“这是主卧，我住的，里面带独立卫生间，方便一点，还有一个独立阳台，我等会把被套换一下，你就住这里。”顾随将行李箱放入房间，又拉着她的手走向其他地方。
女孩的手小小的，和从前一样，他一只手就能将她的手紧紧包住。
“主卧旁边就是次卧，我就住你旁边，有事敲门就好。这里是书房，里面很多书，也有你喜欢的哈利波特，喜欢就拿着看…”顾随跟个老父亲一样带着她一处一处介绍自己的公寓。
顾随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讲过那么多废话，像带顾客看房子的中介。只不过顾客和中介没有像他们一样手拉着手介绍。
跟在身后的苏枳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听着顾随介绍他的公寓。等到整个公寓绕一圈之后，顾随才拉着她的手坐到客厅沙发上。
此时快到傍晚，太阳下山，微微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落到女孩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似雪的肌肤上打下阴影。苏枳眨巴着双眼看向他，等着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顾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枳枳，还有半个月才开学，先安心的在哥哥这里住下，等开学了你再考虑要不要住校好不好？”
苏枳顿住，双眸暗了暗，再看向男人的眼：“等开学了你就要把我赶到学校去嘛？”
苏枳软软糯糯的声音现在好像没有感情一样，冰冰凉凉，没有温度。
顾随愣了愣，才发现女孩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枳枳，哥哥的意思是选择权在你这里，你可以住校和同学们一起，也可以住在这里和哥哥住在一起。”
“我不要住校。”苏枳脱口而出。
顾随扬眉，没料到她回答的那么快：“好，那枳枳和哥哥住在一起。”
得到答案，苏枳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顾随点的外卖，餐桌上苏枳也还是乖乖的低头吃饭，不说一句话，顾随问什么，她才答什么。她小口小口的扒饭，咀嚼的很慢，到最后只吃了小半碗。
顾随皱眉：“是外卖吃不惯还是不好吃？”
苏枳喝了一小口水：“不是。”
是我吃不下。
顾随没有继续追问什么，收拾厨房，再到主卧换被套。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他去哪她也跟着去哪。换被套的时候，她捏着他让拿着的一个角，一言不发的站在床边，看着他手不停的在被子上动来动去。
没一会儿，一床灰色的被套就换好了，顾随看向小小的一团，皱着眉头，寻思着明天去超市买一套粉色的。
等到他交代好用水的开关还有晚上门窗关好等等一系列事项，关上房门，已经快十点了。
顾随才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坐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突如其来的事情。
他和小姑娘已经两年多没见了。这两年多因为学业和公司的事情没有回去，想着等这边自己稳定下来，再回南城好好看看小姑娘，还没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小姑娘反而自己跑过来了。
可不对劲，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不再对他撒娇卖萌，不再甩着他的胳膊要糖要礼物，也不再喊他哥哥。
她太乖了，也太安静了。
他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两年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从来没和他说过。两个人一直有联系，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是过年的时候，互道新年好。
或许两年多不见，变得不止是外表，还有性格。
顾随想着，出了房门到吧台给自己泡了杯红茶。他有喝红茶的习惯，一直都有。
像是毒药，戒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