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接了头。
消息仍然是用的上次的加密方式,破译的时候老大松了口气,对着望着他的九双眼睛,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她答应和我们接头了。”
只是,他脸色古怪起来。
这接头时间和地点怎么看,怎么都有种诡异的感觉呢?
在半夜十二点到了圣城一处有名的空置已久的公共墓地前的十人队伍有些慌。
李星月坐在越野车里面,冻得直打哆嗦,远远地看见一束微弱的光,像是手电筒射过来的,指到了她喉咙的位置。
.......如果那是把枪,她下一秒就会是一具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口的尸体了。
李星月僵在原地,直到手电筒把其他八个人的位置都晃了一遍,然后在某个轮胎前晃晃悠悠地停下来,四肢纤细,黑发过腰的人背着个不起眼的包,出现在夜幕中,脸上的表情有点漫不经心,嘴里好像在数数:“......十一。”
安安分分的越野车底下突然响起某种衣料摩擦的声音,李星月愣了一下,反应还算敏锐的几人立刻掏出武器,准备缉拿偷听者,却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车窗边的人单手提个着个人扔到地上,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把血液试管装进背包。
诡异的气氛中,单独出现的人“啧”了一声:“安罗门,胆子挺大。”
地上缩起来瑟瑟发抖的身影突然僵住,呆呆地张嘴看向身上没有光线,在这浓黑的夜里存在感却十足的人,喉咙里发出某种类似于野兽挣扎的“嘶嘶”的声音。
叶楹淡淡地转向尴尬地把武器收起来的平头小伙,挑眉:“平民之光?”
老实讲这个名字挺中二的,但是这段时间在圣城这块不大不小的地界可谓是如雷贯耳,连明知道自己是把神秘势力做过的事,揽到自己身上的十个人,偶尔也会觉得与有荣焉,如果忽略那些总是让他们在生死边缘来回试探的追杀的话。
十人队伍中的老大是个真正的普通人,学过一点简单的密码学,看上去平平无奇,没什么城府的样子,李星月哆嗦着想说自己刚加入的时候都没认出老大才是这个队伍的核心领导者,叶楹却像早就知道一样,淡淡地点了点头,给出了她今天晚上的第二条评语:
“胆子很大。”
老大摸摸头,看上去倒像是真正的邻家小哥哥似的,有些憨厚的样子。
然后两人坐上主副驾驶座详谈,李星月下车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
她看清了叶楹手里握着的手电筒,上面的银针露出来一根,泛着刺眼的冷光。
老大其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蠢,已经隐隐约约猜到近来他们日子好过一些是因为眼前的人帮他们拦截了部分追杀,可是他又不明白,看上去根本不必寻求什么合作,自己一个人就能把圣城掀过来的人为什么要主动接触他们。
可是刚上车的人似乎并没有话要和他们谈的意思,只是慢吞吞地从包里拿出电脑,打开,敲了几行代码似的鬼东西,老大看不懂,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李星月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时机和地点,直到某个坐在副座上的人淡淡地扯下耳机,对他们扬了杨嘴角:“多谢。”
他们老大看着车后凭空出现的几十辆军用越野车。
听说过黑吃黑的,可没见过这样直接两边通吃了的!
后来李星月跟着花做事的时候,想起这时候的事来,还是有些隐隐的不甘心:“所以我们一开始就中招了?”
她咬牙:“夫人就不怕我们根本不是诚心工作,还留了后手?”
花耸耸肩,红唇夹着根烟,吐出几个烟圈来,妩媚多情的女人眼神跟能勾魂似的:“所以我们当初准备了六个方案,都是准备对付你们的。”
当时先生听说夫人什么保险方案也没准备,直接就动手了,还淡淡地嘱咐他们不要轻易动手,哪知道这个在圣城装神弄鬼的十人小队,是真的走投无路,准备弃暗投明了,直接让夫人一锅端了后面窥伺着的势力。
李星月张张嘴。
后来她才知道,花嘴里所谓的什么保险方案也没准备,原来是说叶楹什么保护自己的人也没带,真的就自己一个人去接了头,带上电脑,把监视他们多时的人所有的通讯系统都给黑了,连天上飞的那玩意都给屏蔽了,塔台一直在下面喊,上面却是静悄悄的。
然后淡然自若的人又发了定位给他们的人过去,十几辆越野车,几十名雇佣兵,就把圣城除了杀手组织以外的势力全部引出来了,其中不乏派人跟踪,准备伺机报复的仲家,和观望多时,之前一直宣称自己处于中立的安罗门。
催眠的药倒是只查出点头绪就断了,手下一层层往上报,当时风正在审孙小江,叶楹坐在外面大堂,单手闲闲地翻着整理上来的各家的名单,闻言想了一会儿:
“那就停了吧。”
慕家人人都知道,夫人的命令等级高不过先生,但是只要是夫人先决定的事,那就是慕家要灭了,先生也不可能改变命令。
手下有些不甘心,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追查。
风不是审讯堂的,在孙小江死的时候还是受了处罚,他们夫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又叹:“慕家的规矩太严了些。”
他们动手的人三缄其口,只有他们的上司风淡淡地擦去嘴角的血迹,俯首道:“夫人尽管吩咐。”
只有他们知道,这个原来还是他们学生的人,语气越漫不经心,手指底下勾画的计划就越缜密残酷。她是整个慕家,唯一能与他们先生同样让人敬畏的存在。
叶楹想了一会儿:“安罗门让卧底自杀的手段慕家早就翻了个遍,你负责看管的人,死因查出来了吗?”
风突然顿住,抬眸看上首的人眼神又冷又静。
他缓缓低下头:“夫人,风甘愿领罚。”
叶楹有些满意地想风花雪月他们最近各自的本事都精进不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明白过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犯错就是犯错,医生诊断失误是医生的事,作为提审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也是风的过失,于是叶楹就淡淡道:
“那就翻倍吧。”
至于假死逃脱了的人,她手里多的是线,不怕牵不住那只被控制的提线木偶。
风当晚回去的时候腹背伤痕明显,手下嘟囔:“既然早有预料何必惩罚您?”
风敲了敲桌子,眼神冷凝:“把他扔出去,逐出风门。”
慕家不需要不忠于先生和夫人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