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阳向丞相微微致意“吾定竭尽所能还令郎一个公道,李大人来的正是时候,让仵作先来验尸吧。”
知府大人姓李名衫,字小松,是沈丞相的得意门生。
李衫见丞相满脸悲切,手拿丝帕垂头抹泪,生怕一个不小心看见沈希默的死状。
沈希默身为皇都第一美男,本面若春水,眉若扶柳,然现今目眦尽裂,鲜血顺着嘴巴横流,确实令人不忍直视。
李衫自认为没有人注意,他快速的看了沈希言一眼,见沈希言没有异色,便回答道“属下这就去办,来人,将沈公子放下来。”
不料这一切都落入了白安阳和贺尘的眼中。
沈希言,虽是沈希默的亲弟,在丞相府的地位却天差地别。
沈丞相的夫人,在生次子时遭遇了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加之沈希言生得既不像她也不像沈丞相,而是像极了沈夫人的父亲,也就是贺寒之的父亲,贺老将军。
如此看来,沈希言和贺尘到是有七分相似,不过沈希言长相更加硬朗些,虽目若朗星,但不若贺尘的眼睛勾人。
贺尘是半分妖气,半分清韵。而沈希言是全然的凛冽。
沈夫人年少时,不知为何,与贺府断绝了关系。因此一看见沈希言,便觉得心烦。
所以,沈希言在沈家极为不受重视,提及沈家嫡子,众人想到的只有沈希默罢了。况且沈希言的才能亦不出众,最后便落得了个废物的称号。
不过在机缘巧合下,白安阳曾就过沈希言一命。
她知道沈希言绝不是沈家废物这么简单。
在官兵搬运尸体时,白安阳用手仔细摸着铜像,她围着铜像转了一圈,又蹲下细细查看了铜像的底座。
随后便宣布道“这里吾也看的差不多了。现在请那两位琴女、小二陈小平、赵文瑄、还有现场看似可疑的人士,都随吾上二楼竹里馆雅间,吾有话要问。”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谁都不可离开现场。当然若沈丞相愿意旁听亦可前来。”
沈丞相摆摆手,“吾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没有那个精力了,就让言儿代吾前去吧。”
沈丞相看似是因为过于悲伤,实则却也开始为沈希言铺路了,这代表了他以后对沈希言的态度会有极大的转变。
可怜沈希默还尸骨未寒。
谈话间,贺尘一直默默的倚在桌子上,不断的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神漠然。
自从沈希言踏进临江仙的那一刻,仿佛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和贺尘无关了。
但仿佛又不是这样,他虽然未发一言,但白安阳总觉得有一股光在时刻追随着自己。
不,更准确的说,是两股。
贺尘慢慢从桌子上起身,不知何时窗外的闲鸟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
正午的日光撒在他的脸上,他慵懒的说道“吾先陪殿下上去,其他人等,还是先验过身的好。”
李衫觉得此话有理,拍拍手吩咐手下的官兵去照办。
陈小平等人被带到了一旁,白安阳和贺尘已登上了第二阶楼梯,沈希言紧随其后。
而就在他的脚,刚刚悬空,就要落在第一个台阶上时。
贺尘漫不经心的回头说道“沈二公子,不也去验个身吗?”
沈希言闻声低头浅笑道“是吾考虑不周,那看来在吾来这里之前,少将军已经验过身了。”
沈希言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的是一双充满仇恨的双眼。
只不过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眼里如毒蛇一般的浓黑化为了如温泉般的柔波。
白安阳见沈希言从容的将脚收回去,又见贺尘拢了拢长发,她忽然想到,刚才那长发还在自己脸上轻轻扫过。
她邹着眉头开口道“本太子已经为贺尘亲自验过身了,他身上并无任何危险物品。”
贺尘耸了耸肩,冲白安阳微微福身,沈希言的脸色暗了下来。
白安阳无闲心再多看这两匹小狼崽子相互撕咬。
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希望此事不要再和束杋扯上什么关系,否则……
白安阳圆润的眼睛里寒光一闪,她将双手背在身后,继续默默走向竹里馆。
过了约有二十分钟,没有人搜出存在什么问题,所有的嫌疑人都聚集在了竹里馆里。
白安阳坐在主位,左手边坐的是贺尘,右手边是李衫,李衫的旁边是沈希言,其余人都站成一排。
李衫虽为知府,但对贺尘也是极为恭敬。
白安阳淡淡的说道“每个人都先介绍一下自己,说说自己和沈希默是什么关系,以前是否认识,以及案发的时自己都在干些什么?”
“奴家名叫蝉月,是临江仙的琴女,以前并不认得沈公子,案发时奴家正在竹里馆里弹琴。”
“奴家名叫施鱼,也是临江仙的琴女,以前曾……曾到过沈府为沈公子弹过小曲,案发时与蝉月一同在竹里馆。”
蝉月突然上前一步指着施鱼说道“但汝那时并未在弹琴,回殿下,当时施鱼的琴弦弹到一半突然断了,她便起身出去拿新的琴弦。”
施鱼争辩道“殿下,奴家确实曾出去过,但奴家刚出门,便看见沈公子站在那里,奴家害怕受到沈公子责备,就……就又回去了,那时他还好好的。”
白安阳双眼一眯“沈希默已不在包间内,尔等为何还在弹琴?”
蝉月回答道“是沈公子特意嘱咐我们的,吩咐让我们继续弹,不能停。”
白安阳拿着毛笔写了两笔,点点头说道“下一个人,继续。”
“小人名叫陈小平,是临江仙的小二,以前从未和沈公子有过交集,案发时正在和送铜像的人谈话。”
白安阳和贺尘对望了一眼,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为何白安阳总会下意识的参考贺尘的意见。
或许是因为在这些人中间自己与他最为熟悉,不过也只是见过三面的熟悉罢了。
白安阳在贺尘的眼中也看见了怀疑,她问道“送铜像的人何在?”
“回殿下,小人张武,是小人和手底下几个伙计运送的铜像。小人以前从未见过那个什么沈公子,案发时小人正在和店小二争论关于铜像的事情。”
“哦?你为何人送的铜像?又为何发与小二发生了口角?”
“小人前日接到一单货,说是要小人必须在今日午时,将货送到临江仙,但并没有说收货人是谁。
而小二因为酒楼里平白无故多了个碍事的铜像,于是就叫小人将铜像挪走,小人不肯,随后就发生了一些争执。”
“那送铜像的人,是如何与之联络的?”
“殿下,那这可确实诡异。那铜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铜像上贴有一纸条,与之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大袋银子,所有吩咐都写在纸条之上,未见人影。
而且依小人看那沈公子的死法也不太正常……就……就……就像是中了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