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总得有个交代。
更何况，她老是不反驳，弄得自己像是朵小白花一样好欺负，总是不太好的。
冷笑一声，林肖怡主动出击：“这不是三班的陈蓉嘛。”
陈蓉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强撑着向前走了一步，踏出人群：“干吗！”她几乎有些外强中干地叫道，“你欺负了小云，还要找我麻烦吗？”
林肖怡嗤笑一声，倒是将视线从她身上收了回来，反而看着白若云，挑了挑眉毛。
白若云似乎是接到了她的信号，立刻跑了过来，挡在了林肖怡身前：“你胡说！”
周围的吃瓜群众哗然。
虽然不晓得那个半途中出现的女生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光看白若云对林肖怡的态度，恐怕她们就不是之前猜测的那种关系。
身为女主，最大的优势其实是正义永远是站在她那一方的。
别说缺席，就连迟到都不会有。
没几分钟，陈蓉从以前开始就偷偷欺负白若云，上个月更是做出了可怕的恶作剧的事情就被人翻了出来。陈蓉原本还想狡辩，顾新安当即冷笑一声，打开手机就播放起了他让他父亲帮忙调出来的监控录像。
竟然把监控录像放在了手机里，男主的兴趣爱好也是蛮奇怪的。
铁证如山，陈蓉几乎是立刻就败下阵来。要林肖怡开口评论的话，她无非只能说这是一场幼稚的闹剧。
但是在场的本来也无非就是些高中生罢了，又怎么不是一场幼稚的闹剧呢？几乎只是林肖怡开了个头，充满了表现欲的学生们的质问就劈头盖脸地往陈蓉身上掷去。
这个陈蓉平时就不怎么会做人，得罪的人不少，这回更是被人落井下石，有口难辩。
当然了，就算她要辩解，林肖怡也是不会让的。
冷眼看着白若云的女主之泪一流，所有的人都几乎瞬间偏向了她，虽然并不喜欢陈蓉，但是林肖怡这个职业女配难免也生出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她忽然就觉得有些没意思，无论是眼前的这场闹剧，还是她不断不断更换的人生。
思到深处，林肖怡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稳了起来。
林子荣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关注过那个陈蓉，他一直看着林肖怡，所以也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异样的人：“小怡？”他低声询问。
林肖怡摇了摇头：“我没事。”她顿了顿问，“我们回去吧？”
林子荣自然不会拒绝，牵起她的手就带着她往后门走去。
不少人发现了这兄妹两人的异动，但一是还想看陈蓉的热闹，二是也都晓得林肖怡刚才被人冤枉了，所以现在心情大约不是很好，倒还没什么人打扰他们，任由两人畅通无阻地走出了礼堂。
“刚才那个女孩子……”林子荣有些迟疑地问。
“随她去吧。”林肖怡满不在乎地回答。敢折腾白若云，其他不说，光是顾新安的报复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至于自己……其实倒也没受什么委屈。
能让你受委屈的往往是与你相同层次或是更高层次的人，如果对方的层次比你低出不少，那即使你不置一词，那也只是因为你不屑开口。
林子荣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没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缠。
“今天爸妈在家吗？”林肖怡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问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会晚点回来。”林子荣很快回答，“出去外面吃？”
林肖怡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回去随便吃点吧。”
“……我给你做吧。”许久，林子荣竟然问。
林肖怡有些吃惊，毕竟原著里林子荣从来没有下过厨，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要知道林子荣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了三年，如果连做饭都不会，恐怕早就饿死了。
难得没有坐在后座，而是上了副驾驶的林肖怡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林子荣，就好像从没发现过他的魅力一样。
林子荣被她看得有些紧张，甚至差点就连离合器和刹车都搞错了，这才僵硬地发动了车子。
林肖怡瞧了一会儿，转过头去撑在车窗边上看着前方，余光里是城市绿化疯狂后退留下的残影，心里却是她自己之后的生活。过了几天做高中生的新鲜日子，林肖怡又感到有些无趣了，毕竟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和一群孩子混在一起，想要提起精神来都有些困难——再加上男主女主离她实在是有些近了，就算她不想，也常常会被卷进一些事端里去。
这与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虽说这种相对比较现实一些的世界里就算遇到些事情杀伤力也不是很大，但是被当做炮灰一样的日子毕竟不是那么好过的，她也对在女配这条路上精进毫无兴趣。
更何况，她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干。
她要找一个人。
林子荣见林肖怡一直不说话，总有些忧心：“回去想吃什么？红烧肉再炒个菜？”
林肖怡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意吧。”说完觉得这个难度有些高，林肖怡好心补充：“你会做红烧鱼吗？我想吃鱼。”
“小看我？”林子荣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眼镜下的双眼有些微弯，竟是万千风情。
林肖怡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笑了一笑。
林子荣的手艺果真不错，听他的意思在美国还有专门找人学过，大约是虽然年幼痛失双亲，但是一直被条件良好的家庭抚养长大，所以对生活的品质倒也不怎么马虎，在国外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依旧是每天自己做最正宗的中国菜吃。
最重要的是，鱼刺都被林子荣挑走了。
林肖怡瞬间就被他这一手挑鱼刺的手法给折服，拜倒在林子荣的筷子下面成为了他的脑残粉。
等吃了饭，林肖怡就回了自己屋，林子荣则亲自去洗了碗。因为晚上准备自己做饭，他们今天就放了阿姨的假，如今只好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林肖怡心情不佳，把作业摊放在一边就先上了床准备小憩一会儿。不过她这一躺就是两三个小时，竟是忍不住沉沉睡去了。
“怎么回事？”睡梦之中，有一个女人在她身边尖叫。
这个声音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了，但是每一次听见都是要离开上一个世界前往下一个世界的时候——难道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到头了？可是故事分明还没有结束，甚至还只是在刚刚开始的那开头几万字而已。
“数据突然非常不稳定。”张骏回答，“组长的脑波活跃度在上升，但是病人的脑波出现了大幅度的波动。”
“这个数据波动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另个男人说，“但是我见过比较类似的数据，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参考。”
“还在废话什么，赶紧去调出来啊！”
某个人跑远了的脚步声，然后是机器运作的滴答声。
这些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等到最后那个跑开的人又推门回来，这些声音都已经没了最初飘渺无边的感觉，反倒像是她已然清醒，正面对面与对方进行交谈一般近若耳畔。
“怎么样？”那个女人问。
“这两份都是相类似的波动现象。”跑出去拿资料的年轻男人回答，“是两个不同病人的检测结果。”
“他们最后怎么样了？”女人疯狂翻阅着报告，“脱离无感知状态我就不想了，你就告诉我有没有恶化成永久性脑损伤吧。”
“……死了。”张骏代替那个年轻男人回答，“这两个人我知道，最终都死了。”
死了？？
林肖怡几乎是立刻就挣扎了起来，可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躯干，更无法叫大脑传达她起身的渴望。
“死了？怎么会？”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愣地问。
“不知道。”年轻男人说，“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一开始非常让人看好的病人。”
“也就是说，他们都接受过很多次治疗？”张骏立刻就找到了重点。
“是的。”对方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大概是……”女人迟疑着说，“他们不想活？”
实验室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林肖怡虽然还有些听不太明白，但是她知道“不想活”的含义——如果她没有遇上“白戊”，或许她现在也已经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没有未来和过去，只在一段又一段已经被既定了的故事中生存，找不到自己的活着的意义，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追求……
这并不是一种健康的生活心态，她非常清楚。
但是。
现在她还不想死。
就如同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她还有一个人要寻找。
几乎是在认清这一点的同时，林肖怡就觉得自己的意识又被猛地拉远了，无论是机械运行的声音还是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飞速离她远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又进入了毫无感知的纯粹黑暗之中。
然后，她就醒了。
从床上跳起来一看，已经是快晚上十点，林肖怡心惊之下下了床套上拖鞋，跌跌闯闯地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