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板家门前有一大片竹林,春天还没过完,竹林里的竹笋都冒出了头,绿油油嫩生生的。
宋怀瑾双手抱胸跟在谢瑜身后,瞧着刚冒出头的晚笋,嘴里嘟囔着:“啧啧,多好的笋,没想到下里村土地如此贫瘠还能长出这么肥的笋,刚冒出来的笋最是好吃,切成薄片用五花肉爆炒,香气扑鼻啊,再倒点黄酒味儿就更香了,这么好的笋怎么都没人来挖?”
谢瑜被吵得心烦,回头瞪了她一眼。
宋怀瑾却没领悟他的意思,反而兴冲冲地建议:“大人,这么好的笋没人要多可惜,不如我们一会儿来挖了吧,我跟你说这笋就要这个时候吃才好,大人一定没尝过青阳县的笋尖焖肉吧,这可是一绝,大人到了这儿可不能不吃啊。”
谢瑜猛地止住步子,宋怀瑾嘴巴忙个不停,脚和眼睛便没跟上,直直地撞到谢瑜背上,宋怀瑾“哎呦”一声,脚下一个踉跄,鼻子戳上他背上的硬肉,生疼生疼的。
宋怀瑾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大人,你怎么突然不走了,我的鼻子都快撞歪了。”
谢瑜眉头皱起:“你一向如此多舌吗?”
一句脏话在宋怀瑾嘴里翻滚来翻滚去,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她青着脸憋出个笑来:“大人嫌我吵闹,那我噤声便是,噤声。”
谢瑜眉头紧皱,一甩袖子大刀阔斧地走在前面,宋怀瑾跨着脸跟上去。
穿过竹林便见几间茅草屋,院子门前坐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七八岁大小,手里捧着个装鸡食的碗,抓一把撒到地上,引得几只鸡争抢着夺食,待地上的吃的差不多了,便再撒一把。
谢瑜走到夺食的鸡旁边,眉头皱起,眼神似有几分嫌弃,回头看了宋怀瑾一眼,宋怀瑾心知这是又要使唤她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换上一副柔和的表情,越过几只鸡,走到已经发现他们,神色有些紧张恐惧的男孩跟前。
宋怀瑾声音放得柔和:“小朋友,你是铜板吗?”
铜板点点头,眼神中还带着戒备。
宋怀瑾摸了摸铜板的脑袋,“我们来是有事想问你,你可以帮帮姐姐吗?”
铜板乖巧地点头,捏着碗的手微微用力,但他还是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听宋怀瑾说话。
宋怀瑾说:“你先前是不是经常去刘大人那里读书?我们是刘大人的朋友,之前一直有事没来看他,突然得知他……心里很是愧疚,也不知他生前过的好不好,铜板,你告诉姐姐,刘大人还有其他朋友吗?”
铜板抱着碗想了会,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铜板也不知道刘爷爷过的好不好,不过刘爷爷是有朋友的,有个白胡子爷爷总是来找刘爷爷聊天,白胡子爷爷可好了,还给我糖吃。”
宋怀瑾回头看了谢瑜一眼,继续问:“那你记得白胡子爷爷叫什么?长什么样吗?”
铜板挠挠脑袋,歪着头说:“刘爷爷叫他纸鸢,白胡子爷爷有白胡子,可好看了。”
宋怀瑾瞪着眼睛,“纸鸢?”
还要再问些问题,屋里冲出来个矮胖的女人,一把抱住铜板,怒视宋怀瑾:“你们是干什么的?跟铜板说什么呢?”
宋怀瑾解释:“大姐,我们是刘骥刘大人的朋友,就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铜板。”
矮胖女人挥手赶人:“走走走,我们跟他不熟,什么也不知道,赶紧走!”
宋怀瑾被推了一把,向后退了两步:“诶,大姐,我们就问几个问题。”
矮胖女人将铜板放到地上,抄起旁边的木棍:“快走,再不走我要拿大棒赶人了。”
“大姐,我,我——”
谢瑜拉住宋怀瑾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便拉着她退回竹林,宋怀瑾被拉着走,边走还边回头,铜板抱着碗站在那,脸上没有惊恐害怕,满是对两人的好奇。
宋怀瑾失望地说:“大人,要是我再问地快些就好了,或许铜板就能说出纸鸢到底是谁了。”
谢瑜声音沉稳:“铜板知道的已经都告诉我们了,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现在我们只要找到叫纸鸢的白胡子爷爷就好了。”
“纸鸢,纸鸢,可是大人,怎么会有男人叫纸鸢呢?”宋怀瑾怀疑铜板记错了。
谢瑜说:“铜板年纪小,或许是听错了,也许是与纸鸢听起来相像的名字,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青阳县人口众多,也许凶手会逃窜到其他地方,所以我们要赶紧查。”
宋怀瑾:“是。”
咕噜噜。宋怀瑾尴尬地抱着肚子,想掩饰方才的窘态。
谢瑜:“你饿了?”
宋怀瑾抬头看了眼天色:“早就该饿了,我午时只吃了两个馒头,一下午消耗太多体力,我只要一想事情就饿得快。”
谢瑜猛地拔出剑,宋怀瑾吓得大惊失色,忙抱着肚子喊:“大人,我不饿了不饿了,您千万不要因为我饿就要杀我啊,那我不饿了,您快把剑插回去。”
谢瑜恍若未闻,挥舞着剑在地上一扫,手起剑落,地上三颗刚冒出头的竹笋被剑削断躺在地上。
“五花肉是没有了,将这几颗笋捡起来,借刘骥的厨房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