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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姬心慈的怨恨

姬心慈,姬国现任皇帝亲妹妹,她与异姓王姚国忠的爱情,不知羡煞了多少青年才子佳人,成为整个姬国的美谈。

只是姬心慈二十七岁这年,平南王为国捐躯,可这位帝国的长公主,却没有改嫁,而是独自抚养着她和平南王的儿子。

姬心慈如今三十九岁,容貌仿若二十五六的女子一般,世人都说,这是长公主感动了神灵,神灵降下福泽,使其青春永驻。

然而,这只是世人的传言,真正知道内情最多的,便是姬心慈和平南王当年认的养女,幽靥。

四年前,姬浚生之所以被放出院子,并不是他母亲大发善心,而是幽靥用自己半数修为换来的。

由于幽靥未能结成神胎,所以,她尚能以灌顶之法,如同凡人武者传送内力一般,将自己的修为转移给别人。若是神胎结成,修士便会进入另一个生命层次,就不能转移修为了。而得到修士修为的姬心慈,自然减缓了衰老。

一个收养的女儿,竟然肯牺牲修为,来换取自己亲生儿子的自由,这实在令姬心慈费解,也令她感到可笑,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让她难以琢磨。

姬心慈难以理解这种情感,就如同幽靥难以理解姬心慈一样。

幽靥暗地里调查过这个女人,可是,无论幽靥使用何种手段,就是搞不清姬心慈对于亲儿子的反常态度。

如今,姬心慈的手段越来越恶劣,不知她是怎么了,以前对待姬浚生只是冷落和欺凌,然而这次,竟然痛下杀手。

当然,姬心慈可不仅仅派了这一点人,只是很多人早就被幽靥在暗中解决了。而一直欺负姬浚生的岑梦莹等人,之所以活到了现在,那是因为她们当时年纪小,所以才逃过一劫,如今刚露面,又被她这个弟弟放了去,若是长久如此,就算幽靥本事再大,也顾全不了的。

所以,事情必须快速解决。

当姬浚生祛了毒,两人安葬死去的小娃后,少年才从那些躲起来的娃子口中得知,这些可怜的小家伙,竟然是岑梦莹等人,用一袋土豆和红薯,临时从陵阳城中雇佣来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了麻痹姬浚生,给他营造一个令人同情的凄惨景象。

姬浚生听闻此事之后,沉默了许久,最后,他问幽靥讨了些银钱,给孩子们分了去。童子们得了财物,都非常高兴,可当姬浚生说送他们回家时,所有孩子都摇头表示拒绝,直到幽靥偷偷告诉少年原因,姬浚生才恍然,原来,孩子们看上了这里的房子,想用来安家。

看着这已然倾斜的木屋,少年眼中有些湿润,可如今的他,却也无能为力,他们只能尊重这些孩子的决定。

最后,两人一同去溪边洗了身上的血污,这才回了王府。

此刻,日头已经完全西沉,院内也亮起了灯火。

“生儿,你先沐浴更衣,我去吩咐膳房做些饭食来。”王府大门外的红灯之下,幽靥敛去了白日的锋芒,留给自家弟弟的,只有似水般的温柔。

一股子暖意从姬浚生心头涌出,施及四肢百骸,白日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姐姐为了他这个弟弟,付出了太多,而自己,又将何以为报?

幽靥见少年有些呆愣,便没好气催道:“傻站着作甚?还不快去?”

“哦,哦……”姬浚生垂下头,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

一晃眼,姬浚生也有十二岁了,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小男子汉的颜面,不能再如同以前那般依赖姐姐了,他希望自己以后,给姐姐留下的只是坚强。

……

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幽靥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王府主宅的方向,那里便是她养母姬心慈的居住之地。

再此之前,少女还是先吩咐了膳房送些吃食给自家弟弟,然后才冷着脸,朝那女人房间的方向走去。

……

莲池旁,凉亭前,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直通前方的数点灯火。

夜风徐徐,路旁的垂柳,借着月色,对池梳妆。

虫鸣蛙叫声响起,萤火虫代替了未出门的星星,为夜色添光。

一个朦胧的影子,面朝莲池,站在柳树旁,静静的观赏着天空的月色,凉风拂过,裙摆荡漾。

“你来了?”

这是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音色有些沙沙的,似乎还带着那么一分倦意。

夜色深处,幽靥迈步走来,音淡如水“看来,你很清楚我会来。”

“你好歹也是本宫的女儿,对于自家女儿的性格,本宫这个做母亲的,又如何不清楚呢?”姬心慈折了一条柳枝,轻抚着细长的叶尖,听语气,她说这番话时,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吧?”少女于姬心慈身侧一丈之距止步。

对方没有转身,以沉默相对。

幽靥心生恼怒,声音加大了些许“生儿可是你的亲骨肉,你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姬心慈身形一震,随即转过身子,面朝幽靥“你既然说他是本宫的骨肉,那本宫如何对待他,便是本宫自己的事情,你虽说也算本宫的女儿,可却只是收养的,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哈”幽靥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平日里在姬浚生面前收敛的锋芒,此刻完全释放了出来。

“身份?你区区一个凡人,竟与我谈身份?若不是看在义父的几分面子,你当真以为我会这般与你好说话?”

虫鸣蛙叫声戛然而止,周围的萤火虫立刻以幽靥为中心四处散开,就连天空的明月,都被乌云遮掩了一大块,只有夜风吹徐,四周静的可怕。

忽然,幽靥对面亮起一对碧绿色的眼珠子,仿若视机而动的野兽“好女儿,虽然本宫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可别忘了,不久后,钟山便会派来使者……本宫作为姬国的长公主,还是能帮你引荐一下的,毕竟本宫这个做母亲的,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珍珠蒙尘。”

姬心慈很清楚,幽靥作为一个修士,当年被她和平南王收养后,竟然安安分分做了十几年的普通凡人,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姬心慈敢肯定,幽靥是在躲避什么仇人,若是将幽靥暴露在修士的面前,那么她很可能会被认出身份,虽然几率比较低,但姬心慈相信,幽靥一定不会去赌,所以,方才的那番话,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果然,此话一出,幽靥的神情立刻起了变化,不过,这种变化不是担心与害怕,而是多了渗入骨髓的杀气。

没有多余的废话,幽靥几步踏出,瞬间来到了姬心慈的对面,不待对方反应,便一掌挥去,印在了对方的胸口。

一股狂暴的灵力自掌中传出,将姬心慈击退了十来步,只听对面一声闷哼,几个呼吸后,便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原先被姬心慈拿在手中的柳枝,受到殃及,枝条上的绿叶被震散开来,好似落了一阵叶雨。

“姬心慈,你莫不是以为我会看在义父的面子上,不杀你?”幽靥冷冷的看着前方人的月下剪影,瞳仁渐渐附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当光晕完全裹住眼珠后,对面姬心慈的衣着相貌便清晰的展现在她的视野中,宛如白昼一般。

“咳,咳咳……呵,呵呵,哈哈哈哈……咳咳,你,咳,你真的会杀我吗?……不会的……你不会的,咳咳……呵哈哈哈……”姬心慈侧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轻笑,完全不顾嘴角旁溢出的血迹。

幽靥大步迈开,朝着对面女人走去,天空中还在飘落的柳叶,似乎受到什么力量的召唤,全部向少女汇集,并围绕着她旋转。

“你想多了!”幽靥于姬心慈面前四尺距离止步,她冷眼俯视着地上的女人,声音异常冰冷。

悬浮的柳叶明显暗藏的锐气,可姬心慈却丝毫不显慌乱,而是冷笑道:“且不提国忠当年救了你,就是那个贱种,你也无法交代,本宫知道你在意他,可是,那个贱种却不稀罕你,他想要的,是本宫对他的施舍,本宫只要一句话,他便能心甘情愿去死!你说他贱也不贱?只可惜,我偏不要他死的那般痛快,我要让他受尽人世间的折磨,我要让他永坠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一开始还以“本宫”自居的姬心慈,说到激愤处,便不再讲究什么身份了。

幽靥实在想不到,女人提及姬浚生后,会有如此反应,她面露狰狞,每一字句,似乎都是从牙缝里高压喷射出来的一般,其中蕴含的恨意,仿佛道不尽,也说不清。

“你枉为人母!”

“枉为人母?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那个贱种!为了折磨他,我想尽办法,只是没成想,你却骗他说这都是我的考验,白白让那个贱种开心的生活了几年,着实可恨!”

幽靥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随时都可能爆发“难道,你仅因为义父的事情,就把一切责任推到生儿身上?”

姬心慈与幽靥对视,气势上丝毫不减半分。沉默几个呼吸之后,她似乎稳住了情绪“是又如何?若不是那个小贱种,国忠又怎会落到那般田地?”

幽靥的眸光一冷。

唰!唰!唰!

破空声频繁响起,数十片柳叶避开要害部位,斜插而下,瞬间打入了姬心慈的体内。

“不要啊!”迟来的呼唤声自夜幕深处传来,一道身影从黑暗中射出,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姬心慈身旁。

“娘亲,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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