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天还没亮。
李大爷在南溪一中这所重点中学当保安有20年头了,今年六十好几了,每天养成清晨散步的习惯
今天他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走出宿舍楼在校园内逛两圈。天空暗蓝,校园沉醉在一片静谧之中,脚步声零零星星,仿佛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漫步。
就在他准备去买菜的时候,他也闻到了一种气味,他说不出感觉。
清晨的时候人的耐心总是处于一片真空的状态,可以说无欲无求,李大爷开始寻找了这种气味___要是在烈日炎炎的白天,李大爷才没这个闲工夫。
他在校园内漫步,在一栋教学楼停下,天太黑他看不清,李大爷好的很,忽地看到前面地下躺着一图黑影,李大爷嗅了嗅鼻子,那气味就是从那团黑里传出来的。
李大爷还以为是一条死狗,因为校园内有一个老师天天遛狗不拽绳,那是一条温和的金毛,确实见到人不会咬。李大爷暗骂了一声,这条死狗大概是给冻死了,大冬天的处理一条发臭死狗真是感到恶心又扫兴,不过工作在身。
李大爷缓步走了过去,忽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这团黑影不像那条狗啊,李大爷好奇地靠近了一点。
天幕暗蓝,世间模糊。地上的血迹渗透黑影的长发,周围全是血,血迹扩散的痕迹,就像装满水的气球在地面上破碎开来。天寒地冻,血已经被冷得凝结了。而黑影穿着那件衣服,李大爷认识,那正是南溪一中的校服。
人已经死透了。
李大爷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慌张,过了很久之后-----也许才一分钟----李大爷感觉到心脏又在重新跳动了,他才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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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市公安总局,清晨八点。
李安若觉得最近犯了什么冲,短短实习三个月,就发生了两起案件,还是那种对社会影响极其严重的案件,今天又出现了一起案件。今天早晨起晚了,李安若不想去挤公交,干脆在小区地下室里提上新买的一辆小绵羊,晃悠晃悠地开到市局。
一到总局,李安若刚刚坐稳,准备瓜分季队买来的早餐,没吃上两口,刚刚被叫去的陆然推门进来:“一所中学出现了命案,来俩人跟我过去一趟”
这南溪实验中学名头相当之大,季寒白也略闻,每年输送百来个学生上北大清华,就差跟衡水较量一番了。不过这些学校是封闭式的管理,就是做作息规律,早读拼命,自修拼命,连上个厕所都得拼命,好像浪费时间是一种罪恶。
近几年网上提倡“快乐教育”,认为这样的学校就是把学生折磨成“考试机器”,一些名言“高考的神话教育界的笑话”层出不穷。但是不管网上那些大爷怎么批判,也阻挡不了人家毕业之后搂着妹子坐办公室。
保安收到了通知,看到红光闪烁也不阻拦打开围栏,警车驶进了校门,在里面迅速转了两圈之后,来到了一栋教学楼的楼下,现场几个啤酒肚的领导模样的男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教学楼上,一色校服的学生们趴在栏杆上往下眺望,因为是下课期间,老师也不能阻挡。
教学楼下躺着一名血迹斑斑学生,血到处都是,一看就是从坠楼而亡。一位领导模样的人有着保护现场的意识,围观但并不靠近,可能是为了避免学生看出心理问题,尸体上盖了一件外套。
李安若下了车,跟在季寒白的旁过,几位领导模样的人立刻迎了上来,一名穿着西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态度恭敬地说:“我是校长,大冬天的让几位专程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校长职务繁忙,为了大好的祖国花儿可谓是尽心尽力,人到中年头发已经秃了,即使在紧西装也不能把凸出来的啤酒肚给缩回去。
季寒白和颜地跟他接茬:“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们也不容易,出现这样的事情对学校的伤害很大吧”。
校长关系精通,干工作稀松,听了他这话音,立刻顺杆爬起,滔滔不绝地和新任“老弟”诉起苦来:“可不是嘛,再过三个月就要高考了,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您说说说,我们实验中学当年可是何等的威风,每年至少100个人上清华,隔壁的衡水也不过如此,现在出现了这样事情,真叫人心慌,我们被批评一下倒是没关系,主要是影响学生实习,那罪过就大了,现在的学生承受能力太小了,遇到事情就想不开,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我们当年那个学习条件……”
季寒白把墨镜摘下来别在领口,眯起眼睛往忙碌的法医中间望过去,随口搪塞:“都还没查呢,您怎么知道是自杀呢?”
这种敏感时期,校长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校园内出现“诡异的事情”,所以玩命想往“压力太大”上靠。
季寒白:“校长贵姓?”
“哦,我姓张,叫张亮”
季寒白错过了他,来到尸体面前半跪在地上,血腥气扑面而来,旁边的法医围着忙碌。尸体脸部透地,已经破碎的血肉模糊了,按照这种程度高度也一定是天台级别,根据死者的长发,是一名年龄不大女学生。
陆然戴上了手套,也在他旁边半跪了下来,勘察着尸体的状况,但是看到死者是一名女学生,还是穿着校服妙龄的年纪,陆然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案件,心里也跟着隐隐难受了起来。
陆然定了定神:“死者,女,18~19岁,根据现场的初步判断,死者从高楼坠地死亡,身份有待查明,死因有待查明”。
陆然仰望天空,教学楼的走廊上伸出密密麻麻的学生的头,他们一色的校服,青春年华,朦胧而美好,他们兴奋地看着地上的血液喷溅的死者。
陆然冲着一名资深老法医说道:“现场交给你了,上去看看”。
两名法医把尸体抬进了装尸袋里,然后在现场血迹的周围拉上了警戒线,就上了车匆匆离去。
几位领导带着季寒白、陆然和李安若走上了教学楼,学生们用惊恐又兴奋的目光看向他们,一名教导主任就围观的学生训斥回去上课。李安若望着这些学生们青涩的面孔,海蓝色校服,一个个的眼神中写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