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往哪走……”洛绘然站在分叉口,望着看不到尽头的两条路,陷入了沉思,背上的西木在几分钟前昏了过去,老实说她都有些惊讶他居然能坚持这么久不昏过去。
“往左。”极其简单明了的指示在洛绘然后方里响起。
洛绘然一愣,她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她之前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现在是更加确认了。她毫不怀疑地重新整顿了下,向左走去。
在声音的指引下,洛绘然很快就走到了先前躲避的储物间门口,看着那道仿佛隔绝了她过去与现在的房门,她停下了脚步,往往在失去之后,人们才会想到要珍惜。她不禁有些伤感,但背上的西木等不起,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离开。
“绘然!”陈名玖从另外一个通道打着招呼跑了过来。
“陈名玖?”洛绘然眼睛一亮,这个老狐狸在最开始就挑了个对手跑了,洛绘然完全不担心的安危,狐狸怎么会把自己往死局里跳呢?
“我靠,你肩上那个是?”洛绘然看到陈名玖肩上扛着一坨烂肉,连忙问道。
“这个是重伤的一个血族,我打算把他放在这里。”陈名玖将莱恩放到地上,让他平躺着。
“西木这次伤的有点重啊。”陈名玖从洛绘然背上接过西木,背在自己身上,“绘然你自己可以吗?”
“我没问题,你们先走,我有点事情要处理。”洛绘然说道。
“那你自己注意点安全,我们先去古堡外等你。对了,你千万不要去大厅,那里有个亲王和一个戴着乌鸦面具的人在干架。”陈名玖说道。
“乌鸦面具?”该隐终于来了啊,洛绘然面露喜色,“好的。我知道了。”
洛绘然看着两人推开古堡大门走了出去,深吸一口气,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不比血族可怕多少的女孩,哦对,差点忘了,她也是血族。
洛绘然四下张望了下,能遮掩身形的地方她都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身形,但她能确定她在。
“不出来聊聊吗?”洛绘然问道。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真的不出来吗?以后可能会再也没机会见面的。”
“唔!”像是快要哭出来的少女强行吧哭腔压下去一般,空气中传来闷哼。
“不出来也行,我们聊聊也好。”洛绘然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体的疲惫在瞬间吞没了洛绘然,酸痛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终于,空无一物的对面传来了少女小心翼翼的试探:“绘然姐姐,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你?”洛绘然反问道。
“因为……因为我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我……”对面传来了轻微的抽噎声。
“不是人类而是血族么?”洛绘然直接说出了对面不敢说出的事情。
“……恩……”对面轻轻地应了一声。
“是血族又怎样了呢?”
“血族是吃人的……”
“那,你会吃我吗?”
“!”洛绘然突然的一句话,让对面有些急了,急切地说,“当然不会了!”
“那不就好了?我也相信你不会吃我的。”洛绘然轻轻地笑了,“对我来说,你优先是你,然后才是你的身份,你的地位。”
对面沉默了会,小声说道:“可血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吸血本能的……”
“这就需要你自己努力了呀,我是你的朋友,我会在你失控的时候陪在你身边,阻止你的。”洛绘然轻声说道。
“绘然姐姐……”对面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恩,我在,我一直都在。”洛绘然伸出手,她感觉对方应该在,在摸到对方顺滑的头发时,她微笑道,“你好,艾拉。”
艾拉的血鬼术伴随着暗红的星华散去,现形后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早已朦胧,她在血鬼术消失的第一时间扑了上去,用力抱住洛绘然,眼角带泪。
…………
……
“所以啊~你们血族总喜欢说些傲慢的话~”该隐·亚伯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术刀,看着跪倒在地的两人。
兰德的左手早已不翼而飞,胸口一个巨大的口子泊泊地流出大量的血,那些让低阶血族无比渴望的血液不要钱地洒在地上。莫西雅的双脚齐膝而断,双臂上扎着几柄手术刀,双手无力的地垂在两侧。反观该隐·亚伯,洁白的大衣一尘不染,仿佛刚刚和两名亲王对战的并不是他一般。
扬起的手术刀在空中比划着,魔鬼的嘴角勾勒出一个美妙的角度,魔鬼站立着,笑着,舞动着,像是最精通舞蹈的戏子一般,陶醉着。他歪着头,斜眼看着两人:“你们选择怎样的死法呢~”
“反正你们会回归的吧?有着那些中二病一样的封号,真是麻烦呢~”魔鬼像是揪住了两人的心脏,他的每一个字都让他们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恶寒。
惊讶,焦虑,不解,愤怒……这些字眼,围绕着那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词库中的词语——恐惧萦绕着两人的灵魂。生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血族,他们本身便是恐惧的代言词,但只是代言词而已,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身为恐惧本体的魔鬼啊!
切割,粉碎,撕裂……痛楚传达两人的灵魂深处,明明面具已经遮挡住了魔鬼的双眼,但两人还是看到了那双眼中喷射出来的,仿佛要烧尽敌人,烧尽自己,直至烧尽世界的怒火。
“Come baby let’s go~”魔鬼唱着不知所云的歌词,唾沫飞溅,手术刀割开血族苍白的肌肤,血液自其间喷射而出,脸上的笑容在血迹的衬托下阴森可怖,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反派。
若是洛绘然在这里,也许会捂着耳朵求饶:“哥,别开腔!自己人!小的日后一定给您找一家好的英语培训机构!”
给完全跑掉的英文歌当BGM的,不是乐队的激情演奏,而是此起彼伏的男女混合惨叫。该隐·亚伯身上的大衣被血染红,这件未曾沾染一点灰尘的大衣,终于还是被血染黑了。该隐兴起的切下一截跳动着的血管挂在身上——那是他刚从兰德手上挑出来的,血淋淋的血管跳动着,竟然意外地踩点。但他忽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要带娃,便有些遗憾地扯下了血管丢在地上。
“哦?”魔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懒散地扬起手术刀,叮的一声,紫色的巨大镰刀与染红的小巧手术刀碰撞。
手术刀微微一颤,镰刀便被击退回去。魔鬼回过头,笑着说道:“哎呀呀~作业被打断了呢~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虽然说着自己会生气,但他却一直笑着,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魔鬼站了起来,丢掉自己身上作为装饰的各类内脏:“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之前逃走的小家伙么~真好啊~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回……回……来干什么……”莫西雅面目全非的脸下方抽动了一下,那张脸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之前那张倾国倾城的美貌,反而让人想起了无脸男,那上面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一条缝。
血光一现,莫西雅彻底没了声音,若不是那微微跳动的血管,没人知道她还有一丝气息。
该隐笑眯眯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打扰到本大爷尊贵的客人啊~记得是叫艾拉吧~欢迎光临屠宰场哦~”
面对眼前魔鬼,艾拉小腿忍不住地打颤,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眼前名为该隐·亚伯的魔鬼是有多么可怕,她不想来战斗,她之前去找洛绘然,是希望这能让她鼓起勇气来面对他,她不希望母亲和兰德叔叔为了复仇而送命。
她真的好怕啊,真的好厌恶啊,为什么自己是血族?如果是正常人类,就不用面对魔鬼了吧?就能和绘然姐姐厮守一生了吧?既然是血族这件事无法改变,那至少也要强大一些啊!为什么这般弱小?如果能再强大一些,之前就能从魔鬼手上逃离了吧?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了吧?
我……好想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