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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好,艾拉(下)

我的名字,是艾拉·布鲁赫,据说是【真祖】大人亲自取的名字呢。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赐予了封号,并不是因为我很强大,并不是因为我有逆天的血统,仅仅是因为我和【真祖】大人死去的人类爱人长得很像而已。

我不喜欢自己,因为我是血族,为了生存必须去吸血。但我不想这么做,可血族不吸血,只会越来越弱小。在我一百岁之前,我一直都是喝父亲给我专门调配的饮料的,那种含有部分血细胞,却不是血的饮料。长久没有吸血的我实力衰退严重,完全没有作为亲王应有的实力。所以家里只有兰德叔叔和父母愿意和我说话,其他的都看不起我。

我九十来岁的时候,我家为我收养了一个女孩,我看着她长大,和她成为了好朋友,她并不知道我们是血族,只是以为我患有侏儒症无法长大,她被允许出去上学,每次回来都会跟我讲上学的故事,她像是一抹阳光,温暖了我原本阴冷的童年。

但是在我一百岁生日过后,我被【真祖】大人要求必须去吸血。我拒绝了,因为我很喜欢人类,我想和他们一样,哪怕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生,但是他们是那么幸福。我也希望能够获得那样的幸福,和自己喜欢的人相爱一生,老了之后孩子陪伴身边。可我做不到,我是血族,我长生不老,我看着我十岁时认识的人类朋友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墓碑,而我却还是最开始的样子。

永生,真的是一种煎熬啊!

因为拒绝了吸血,我被禁止饮用父亲调配的饮料。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我饿了,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饥饿的感觉,吸血的欲望几度快将我吞噬。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冲出了房间,冲进了另一个房间,那个女孩的房间。

吸血的美妙让我欣喜若狂,我彻底沉醉于那份快感了,仿佛来到了天堂,味蕾上仿佛有精灵在跳舞,我痴迷了。等我回过神来,我压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女孩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惊恐的表情栩栩如生,她已经死了,眼神里没有任何一点光彩。

那个跟我一直讲述外面世界的女孩,那个活泼阳光的女孩,此刻正在我的身下没了呼吸,若不是脖子上的两个血洞,我都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

我开始害怕自己,我学会了制作饮料的方法,但我不敢再与人类解除了,因为血族跟人类的感情,终究只会是悲剧。人一生不过百年,在永生的血族面前,不过沧海一粟。

在二百岁的生日后,我离开了布鲁赫家,开始在星际间穿梭,去看看女孩描述中的美好的世界。就在这段时间里,我遇到了他,遇到了那个魔鬼,我在他面前弱小的像是蝼蚁一般,迅速被秒杀。

说实话,我被杀死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了解脱的快感,我希望下一世,能够成为一个平凡的人类少女,能够遇见心爱的人,和他度过一生。

这么想着,我陷入了沉睡。

可是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看见的不是陌生的接生医生,不是新妈妈温暖的笑容,而是【真祖】大人的冷峻的脸。我被告知身为拥有封号的亲王,我即使死去,也会复活回归……

我麻木了一段时间,在家中学习了血族的知识。大约在五十年后,我参加了一个亲王宴会,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那个魔鬼。五十年了,他一点变化也没有,时间的伟力对这个男人来说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在他眼角留下一丝皱纹都做不到!

宴会上的亲王全死了,我再次进入了沉睡。

待我再次回归后,我绝望地发现,我是做不到轮回转世的。我开始拒绝与任何人接触,一律宴会全部拒绝了出席。直到几年前,我见到了漫樱姐姐和莱恩哥哥,虽然年级上我可以当他们祖宗了,但我还是喜欢称呼他们为哥哥姐姐。莱恩哥哥很温柔,漫樱姐姐则是会给我讲书里的故事,他们是兰德叔叔转化的血族,他们很弱小,血统也不纯粹,家族里除了我和兰德叔叔、母亲没有人喜欢他们,我便让他们成为我的私有仆人,这样,那些想要欺负他们的人,就得先过我这一关,我可是超凶的!

在他们的陪伴下,我渐渐开始愿意出门了,在最近的一次出门中,我和莱恩哥哥走散了,虽然我可以很轻松找到他,但鬼使神差地,我想要自己逛逛,这个时候,我见到了我喜欢到想要和她结婚的绘然姐姐。

她坐在角落里,视线在每个人脸上扫来扫去。而且明明是女孩子,还穿着裙子,她的坐姿却很容易地走光了。我觉得有些好笑,我便开启血鬼术,走近些观察她。看着她一会抬头认真扫视过路人,一会低头喃喃着什么,看着她那不输给我的美颜,我有些痴了。

而且越靠近,就有一股美妙的香气愈来愈清晰,我被这股香气吸引了,便解除了血鬼术,并向她搭话了。和她聊天,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很轻松,不论是一直以来压在我心头的绝望,还是阴魂不散的恐惧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踌躇着,要不要告诉她我的身份,若她能接受,就邀请绘然姐姐跟我一起回家,领给母亲看,可我不敢,我怕。就在这时,莱恩哥哥找到了我。无奈之下,我只好跟她道别,我居然忘记了问她要联系方式,这让我有些小不满。

回到家,因为家宴,旁系的堂姐肖英也来了呢,我便和她还有安娜姐姐一起聊起了恋爱话题,我提到了绘然姐姐,她们神情有些奇怪,但还是没说什么。

在家宴开始前,肖英姐姐似乎有什么事就离开了,安娜姐姐也是。只剩下我一个了,于是我就提出了是否能让客人跟我玩捉迷藏,母亲同意了。

我明知道绘然姐姐和肖英姐姐躲在那在储物间里,在那里,我再次闻到了绘然姐姐身上的香味,我有些高兴又有些害怕。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或许,绘然姐姐还是别知道真相比较好……

因为不想吸血,我就没有参加家宴,在家里乱窜。身为亲王,我知道古堡里发生的一切,但我还是想逃避,我没有勇气在绘然姐姐面前现身。可我,真的好想见见她啊……

我看到莱恩哥哥被那个陈名玖攻击了,我便前往了,正好赶上了希莱想要对莱恩哥哥动手。随后我再次见到了那个魔鬼,即使戴上了乌鸦面具,我也还是认得那让人胆寒的杀气。

我会死,会再次陷入沉睡,等待下一次回归。但我不想死了,等我下次回归,茫茫宇宙,我肯定找不到绘然姐姐了!我不想死!所以,在母亲出现的时候,我整个人放松了。在母亲的命令——或者说是我期待的那样,我带着漫樱姐姐走了,留下母亲一人面对魔鬼。

我知道母亲不是对手,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吧母亲当成了自己的替死鬼,我知道这样做不道德,我知道这样是令人唾弃的!我都知道的啊!可是……这听到母亲那句话后,我那由衷感到的庆幸是什么啊!

我想到了绘然姐姐,我想待在她身边,我想能够安心下来。但是当我看见绘然姐姐受着重伤,背着那个伤的更重的男孩的时候,我退缩了,我怎么能现身?她刚从血族手中逃脱,我再出现,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我一直隐身跟着他们,在知道两人不知道如何离开时,我下意识给了提示。令我意外地是,绘然姐姐毫不怀疑我给出的指引,立刻听从了我的指令前进。

回到了储物室那里,绘然姐姐遇到了那个陈名玖,对着她的背影,明知道她看不见,我还是挥了挥手。可她没有跟陈名玖一起走,反而出声叫我现身。

“不出来聊聊吗?”

我被这句话惊到了,已经到门口了,只要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为何要回头!?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我是血族!?不对不对,她应该只是猜测!不行,不能出现,至少……给彼此一点幻想……

“真的不出来吗?以后可能会再也没机会见面的。”

“!”

这句话在我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没机会……见面……不行啊!我还想和你说话,我还想闻你身上的香味,我还想默默待在你身边,我还想吻你啊!

“不出来也行,我们聊聊也好。”绘然姐姐说着就坐在地上了。

我犹豫了一会,坐到她对面,看着绘然姐姐的容颜,我轻声问道:“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你?”绘然姐姐很自然地反问道。我有些意外,害怕血族不是很正常的吗?

“因为……因为我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我……”我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声音还是带着点哭腔。

“不是人类而是血族么?”绘然姐姐接着我的话说道。

“……恩……”眼泪不知不觉朦胧了视线,我低着头,不敢看绘然姐姐。

“是血族又怎样了呢?”

“血族是吃人的……”

“那,你会吃我吗?”绘然姐姐忽然说道。

我听到这句话立刻抬起头,连忙说道:“当然不会了!”

“那不就好了?我也相信你不会吃我的。”绘然姐姐莞尔一笑,绘然姐姐笑得很美,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人还能笑得那么好看,明明脸上还有着些血污,但仿佛世界上只有绘然姐姐的笑容是彩色的,别的都黯然失色。

绘然姐姐的声音很好听,她轻声说道:“对我来说,你优先是你,然后才是你的身份,你的地位。”

优先……是我吗……

我……也可以拥有人类的感情吗……

忽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个女孩惨死的样子……

我低声说道:“可血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吸血本能的……”

我想起了那个魔鬼说过的一句话,“卑贱的血族,也配谈论感情?先把你们那肮脏的本能管管好吧!”

“这就需要你自己努力了呀,我是你的朋友,我会在你失控的时候陪在你身边,阻止你的。”绘然姐姐轻声说道。

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我不会被本能控制,而是相信我的努力,并在我失败的时候阻止我……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我不由自主地轻轻叫她。

“恩,我在,我一直都在。”感受到头顶温暖的触感,明明是握过手术刀,跟血族斗争过得手,却还是那么柔软温暖。

我抬起头,正对上绘然姐姐的微笑,她轻轻地说:“你好,艾拉。”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我这次下定了决心,我不能再逃了,我要去直面那个魔鬼,为此,我需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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