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凡尘历练
其南招摇之山,有木焉,其状如谷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
“诗画,你老是迷路,我总是找不到你,这个送给你!”一位红衣少女,笑得像朝阳一般,她将手中的一根黑树枝送给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眉眼如诗又如画,一席湖蓝色的仙裙,灵动又活泼。她好奇的拿着黑树枝左瞧右瞧,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家乡青丘南山的迷谷树枝,你带上它就不会迷路了!”
湖蓝仙裙的女子眼睛一亮:“这么神奇的吗?”
“对,你只要心中想着目的地,只管走就是了,绝对不会再迷路!”
湖蓝仙裙的女子拉着红衣少女,激动道:“那你家还有没有?”
红衣少女打掉她的手,破了她的幻想,道:“别想了,家乡的迷谷树成精了,你掰它一根树枝就跟掰它骨头一样,可疼了。”
湖蓝仙裙的少女轻叹一口气,总不能要了人家的命吧!
想到这儿,那红衣女送她这礼物,定然是付了代价的,她问道:“你送给我这个,你父君没揍你吧!”
红衣少女嘿嘿两声,似哭又似笑,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
湖蓝仙裙的女子泪眼汪汪,很是感动。
…………
居有很能干,他在夜幕的时候找到了魔君,此时雪诗画正抱着树干睡得正香,而那棵被她躺的槐木一动不敢动,任凭风怎么吹,硬是控制着自己身上的每一片叶子,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吵醒了枝干上的这尊佛。
月光洋洋洒洒的洒在林间小路上,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落在雪诗画身上,周围都默契得安静得很,什么昆虫知了,飞都不敢飞了,能爬就爬。
让此情此景,静得更像是一幅静态的画。
她脸上难得安详带笑着,睡梦中十分满足,居有不愿打扰此刻的宁静,就在树下一直站着,看着。
雪诗画是被硌醒的,她觉得身下好硬,一觉睡得她腰酸背痛。
醒来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腰间,平平整整,让她的眼中溢满了失落与悲伤。
“尊主是在找这个吗?”
旁边一声沉稳的声音传来,
雪诗画瞧过去,叹道:“你可算是找来了。”
“尊主恕罪,属下来晚了。”居有回道。
“没事,你来了便好!”又看向他递过来的物什,黑树枝,发着泽光,“你捡到了!”
她跳下树,有些欢喜的接过来细细打量。
她一下树,槐木整棵树都哒啦了下来,十分的无力,可它又不敢插话埋怨。
居有淡淡地回道:“路上捡到的!”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魔君小女儿作态的欢喜了,整整五万年,她的脸部肌肉像是无力似的,无论是欢喜,悲伤,气愤,哪怕是面对死亡,她都没有任何表情,他以为,魔君已经忘记笑,忘记哭,忘记吼叫,心如死水一般,激不起任何波澜。
可今天,在来接了莎华之后,他在她脸上看到满足,看到欢喜,一切表情都做得那样自然。
可是……
“尊主。”居有问道,“妖君莎华呢?”
一提他雪诗画就头疼,真的是很难对付的一个人啊:“让他跑了!”
这个情况居有也不是很意外。
雪诗画将迷谷树枝又系回腰间,道:“先回去再说吧,再让魔族人给我翻了天的找那花妖。”
居有一拱手,应道:“是!”
两人便一路向西而去。
两人一走,微风树影婆娑,槐木精觉得人生异常惬意,林间的各种昆虫都叽叽喳喳的,草丛里不时窜过些什么,让刚刚很安静的夜晚又热闹起来。
…………
长白山,依然是仙气缭绕,云宫威严地坐落在云层之上。
秋松落翻着众弟子的考卷。
长白山就是这样,十年一小测,百年一大测。
在拜师会之前,刚结束了百年的一大测,因为拜师会比较忙,如今闲下来再翻这考卷,秋松落面色淡淡,很有耐心。
北辰在一边禀报着事情:“大师兄,昨天晚上曲仙尊已将那些派去月泉雪山查探的弟子安全带回来了!”
考卷已经批阅完毕,秋松落看看众弟子成绩,他翻阅得很快,几乎扫一眼就拿走。
听着也就“嗯”了一声。
北辰继续说道:“只是曲仙尊一回来,掌尊就去了雪初霁,两人彻谈了一晚上,曲仙尊和掌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彻谈过了。”
北辰感叹着。
秋松落翻考卷的手却是顿了一顿。
若只是简单彻谈北辰也不会单独提出来。
秋松落:“那些被带回来的弟子怎么说?”
北辰回道:“我今早去问了,说是月泉雪山出了个了不得的红衣邪物,还碰到了魔尊雪诗画。”
秋松落很淡定的挑出来几张试卷,眉眼都没眨一下。
邪物年年出,可能是今年的凶狠了些,至于魔尊么,对于没见过的师叔,秋松落却有一股说不出的信任,后来他才明白这信任从何而来。
因为自雪诗画继任以来,魔族在雪诗画的管理下,低调得很,从未惹事,神界五万年来难得和平安宁。
可是……
他抬头看着北辰。
连魔尊都出动了,师尊和曲仙尊还连夜彻谈,怕真是出了什么事。
思索过后,秋松落淡淡道:“这件事师尊他们应该自有对策,有什么听从吩咐就是,再者你留意一下最近出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妖物!”
北辰应道:“好!”
秋松落拿起被挑出来的卷子,问道:“琉璃和火茓现在在哪儿?”
“呃……”北辰无奈的顿了顿,“估计在葬兵穴里吧!”
秋松落将手中的卷子一哒啦:“你说什么!”
…………
火茓现在,脸还肿着,跟个猪头似的,那天仲姿见到他,猪头见猪头,笑得可欢了。
火茓和琉璃正走在漆黑的山体里,手中拿了颗照明用的白珠子。
山体里四通八达,有很多天然的穴,每个穴小则一个成人大小,大则一个大厅,每个穴里都收藏了宝贝。
或是兵器,或是法器,应有尽有。
最大的,是山体里一处悬崖,悬崖壁上成千上万个穴,每个穴都藏了一把好剑。
像那种大如厅室的穴也有上千个。
按长白山的脾性,越大的穴,宝贝越好。
可火茓今日要找的却不是个什么名贵的宝贝。
而是一块铸剑用的石头。
琉璃和火茓巧妙的避开了看守的弟子,在葬兵穴里走得小心翼翼。
琉璃很没耐心地说着:“你到底记没记住在哪儿,我们已经转悠好久了!”
“我记得住,那东西不是很贵重,肯定是这个方向。”火茓领着琉璃在穿插纵横的山体里来回探寻。
这地方设计得真不好,对于方向感不是太好的琉璃和火茓来说,太容易迷路了!
他们已经进来很多次了,每次进来都要转悠很久才能出去。
惨的是,琉璃和火茓在这里顺的东西太多了,秋松落就在这里设了个禁制,只要有人来,云宫那里就能感触到。
“大师兄已经警告我们很多次了,不准再来这儿,他一定会很快就发觉我们,你能不能快点。”琉璃忍不住催道。
火茓本来就转得头晕:“嚷什么?有本事你来带路!”
琉璃的方向感比火茓更不好。
可是……
“是我要来的吗?”琉璃彻底怒了,“我正在睡觉,还没醒,就被你迷迷糊糊拖来了这里,说是有红豆糕吃,我是病患呐!”
若不是在梦中被馋坏了,琉璃才不会甘愿被拖来。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病患,偷个东西又不是舞刀弄枪,还会死人不成?”
“这种事情,你一个人就可以来的,你拖上我干嘛!”琉璃看着他的背影,很想烧了他嚣张的红发。
“哈哈!”火茓笑两声,“这不是怕东窗事发,你一向得宠,有你在,能分担罪过嘛!”
琉璃:“……”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悬崖,悬崖壁上,是上万藏兵穴窟。
琉璃血脉喷张,很想将他踹下悬崖,她惨兮兮地说:“二师兄,我是病患呐!”
“所以啊!”火茓阴恻恻地道,“大师兄肯定更会留情了!”
琉璃彻底无话了,她已经为二师兄背了无数的锅了。
琉璃还是担心地道“一定要拿吗?大师兄要发现五色石少了,不一样会完?”
“怎么可能,那个**里五色石可多了,我拿一小块他根本看不出来。”
琉璃对于他说的一小块很是怀疑啊!
火茓又继续说道:“再说了,那五色石又不是个多贵重的东西,不见了就不见了呗,大师兄还能翻了长白山找不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的,穿过悬崖上的石桥,走到对面,又走进一条通到里,
火茓转头对着琉璃肯定地道:“看,我就记得,穿过石桥,五色石一定是放在里面拐角处的!”
但是刚拐角,琉璃脸色就变了,
哭丧起来。
“大……,大……,大师兄……早!”琉璃心虚地打招呼。
火茓顿了顿:“诶!你别开玩笑了,大师兄怎么可能在这里!”
一回头,
火茓手一抖,
手中用来照明的珠子都抖掉了,
干笑道:“大……师兄!”
此时,秋松落正倚在凹凸的石壁上,手中的卷子被裹成一根棍,闲情逸致地看着他们。
他拿着“棍子”一指那**里发着光的五色石:“是在找这个吗?”
火茓干笑着,并一脸狗腿的道:“大师兄厉害!大师兄英明神武!”
他哈哈两声,又明知故问地夸赞道:“大师兄神机妙算!你怎么就知道呢!还来这守株待兔!”
秋松落看着他恭维的笑容,挺俊的一张脸,做出来真是违和,偏生又这样自然:“很难猜么!”
不难猜,
定是火茓前日得了丹珠,不想镶嵌在表面,想要铸进他的剑里,而他的剑已经成形,所以需要五色石,五色石可以在保持兵器的原状下进行重铸。
可是镶嵌在剑上也很不错呀,干嘛多此一举铸进剑里。
火茓一个机灵,下意识甩锅道:“大师兄,你可冷静啊!其实是琉璃想要这石头的,我也想为她的兵刃增光添彩!但你也知道,她那白净净的明月刀配朱色的丹珠多丑啊!只有融进刀里去,好看又实用,是师妹跟我撒娇,我把持不住才答应她的,你可千万冷静,从轻责罚就行,师妹是病患呐――”
琉璃目瞪口呆听完他的话,抬脚就踹了过去:“过河拆桥,到底是谁硬拉了谁,谁跟谁撒娇,啊?你能想到我?除非你脑子被蛤蟆吃了,每次都这样,我一刀削了你!”
秋松落无奈的叹口气,从放有五色石的**里拿了一块,饶有兴致地瞟了火茓一眼,笑道:“既然是师妹想要,直说嘛!一块石头而已,又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
说着就递了过去。
琉璃:“……”
很懵的接过来。
火茓:“……”
大师兄会有这么好?
难道今天大师兄心情好?
想着,火茓试探着问道:“既然这样,大师兄也给我一块吧!”
他的眼睛期待的目光一闪一闪。
而秋松落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高冷的将“卷子”棍背在身后,不理。
火茓:“……”
他叫嚣道:“大师兄,你的恩宠要雨露均沾啊――”
秋松落很有心情打趣:“帝王会对长得美的妃子雨露均沾,师兄会对长得美的师妹师弟‘雨露均沾’,你么……”
他顿了顿:“丑!”
火茓:“……”
“啊――”然后,火茓将楚楚期望的目光,又对着琉璃,“师妹――”
语气温柔又酥绵。
琉璃收了石头,嚣张道:“我独得众师兄的恩宠!”
秋松落笑着,接着她的话道:“说得对,我今天还有个更大的恩宠给你们!”
他的语气有些怪,让两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秋松落打了个响指,三人脚下就出现了个蓝色的传送阵。
火茓和琉璃知道,葬兵穴里有很多传送阵,还是大师兄闲着没事儿开发布置的,但他们知道的并不多,还不会用。
也就一瞬,他们就被传送到了穴外,外面太阳高照,绿水青山。
火茓一见光,撒腿就想跑,刚转身,就听
“嘭――”
火茓真是恨死了大师兄的结界,
第一,它快;
第二,它透明;
第三,它厚;
第四,它硬。
让火茓总是防不胜防,每次都要长好大个包。
他无奈,只得转身干笑两声。
秋松落尽量笑着将两张卷子展开,和颜悦色道:“这两张卷子怎么一模一样啊!”
正是琉璃和火茓的推演术测卷。
两人愣了愣,下意识地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是她抄袭我的!”
“是他抄袭我的!”
琉璃彻底怒了:“你放……”
她本来是想爆粗口的,但大师兄在场,她又忍着,“放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抄你的!分明是你忘记复习,我还指望你呢,结果你逮着我的抄,你太不要脸了!”
火茓回辩道:“你说什么瞎话呢,我怎么可能抄你的,我推演术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我自己也是能合格的,就这次忘了复习,抄谁的不好,抄你的多没前途。”
琉璃心脏都要气得跳出来了:“还不是你……”
“停!”秋松落一抬手打断他们,任他们吵,天荒地老也吵不完的,“不管谁抄谁的,但就这个分数,能过吗!”
当然,这个分数实在太烂了,怎么着都过不了的,吵也没用。
琉璃叹气!
秋松落心焦力瘁,长白山的弟子,这个分数,传出去都伤颜面。
也就琉璃和火茓敢这样,
其他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哪个不刻苦啊!
长白山有个规矩,有很多公共课,或是基础课,所有弟子都是不分贵贱一起上的,而秋松落就是负责这些弟子公共课的学习进度及考核的。
然后,
秋松落淡定地宣布着给他们的“恩宠”!
“我已经给你们的师父请示过了,从即日起,你们给我去凡间摆摊儿算命,在凡间的三个月内,算不完一百个不许回来,回来之后,拿着结果去司命星君那里,照着命簿比对,错了,就新惩旧账一起算,错几个,就去磨几年的针林。”
琉璃和火茓乍一听前半段,要去凡间,欢喜得很。
再听后半段,整个人都焉了。
针林是犯错的弟子磨出来的。
磨针林一百年?
天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