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凡间游医
琉璃问曲流觞：“师父，你上次说让我去凡间做个游医！什么时候？”
曲流觞默了默：“你身上的本事也差不多了，择日就可以动身！”
小徒弟这两年刻苦钻研医术，小有成就，可能比不上凡间的那些资历深的老中医，但游历个百八十年，凡人的所有病痛，皆不在话下！
可琉璃还是很犹豫：“师父，我还是不太放心，总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
“……你现在会的自然不多！”曲流觞摸摸小徒弟的头，“等一百年过去，你在游历中有了经验，你就什么都会了！”
琉璃觉得，曲流觞说得也对，哪个人生下来就会的，还不是在不会中摸索，慢慢地自己就会了！
琉璃：“那师父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曲流觞想了想：“去了凡间，收起你那一身的功夫，不可破坏凡间的秩序，只可用医术救人！可别再搞以前大侠那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
小徒弟要出远门，曲流觞就忍不住啰嗦起来，零零散散说了一大堆，大多是遇到了危险该怎么办！
琉璃一一听着，觉得师父啰嗦起来也极让人心动。
末了，曲流觞叹了口气：“说得好像有点多，罢了，一切看你造化吧！”
琉璃又看向凤仙月，试探性地开口：“兰三师叔，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指教我的！”
琉璃本以为凤仙月不会回答，可凤仙月回答了，答得比曲流觞简洁。
凤仙月：“去了凡间做游医，那就做个游医该做的，游医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就不要逾距了！”
一句话倒是总结的很到位，总之就是，做任何事情之前想一想，这件事是不是游医力所能及能做的，不是游医该有的行为就不要有！
琉璃点点头：“谢谢师叔，我记下了！”
然后，接下来，商定了去凡间的日子，大概半个月之后，再接下来，就无话了！
琉璃无话也要找话，她对凤仙月崇拜地说：“兰三师叔，你演奏的乐曲真好听！”
大底是夸凤仙月乐曲好听的太多了，可能从凤仙月出生一直夸到她死去，再夸到她归来，没有一天断过。
夸的人多了，就让人麻木，那就不是夸了，而是说的一个事实。
所以凤仙月只是微微颔首，也没有回应琉璃！
琉璃继续自言自语：“师父吹箫也极好听！可惜他的魂动送人了！没再听他吹过！”
本以为自言自语，凤仙月不会搭理她，可凤仙月呓语一般，念叨着：“魂动？”
琉璃见凤仙月搭她腔了，就继续说道：“是啊！师父的配萧！三师叔记得吗？”
曲流觞却是拍了拍小徒弟的背：“没了就没了，不必理会，一把萧而已，不需要记得……”
“……不！”凤仙月打断他，“我记得！”
凤仙月在脑中回忆了一下那把萧的样子，说道：“是一根通体黝黑的长萧，有温润凉意的泽光！”
琉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凤仙月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却记得师父长萧的样子。
但琉璃还是给找了个借口：“三师叔不愧是喜欢乐理音律的，一定是因为魂动是把好萧才记得的！”
依照凤仙月那寡淡不多话的性格，本以为她会默认，谁知她却不确定的开口：“应该……不是！”
凤仙月说完，脑子里闪过一个记忆片段，深夜里望不到边的大海，大海上下着瓢泼大雨，海浪翻涌，海潮一浪一浪，大海的嚎叫声很恐怖。
只见海中一位青衫仙人在海上矗立，他站在浪尖儿之上，雨水拍打在他身上，湿了衣，也湿了发！
他手持长萧，在这震天裕隆的海啸声中，还有震耳的风雨闪电，本该是任何其他声音都听不见的，可他的箫声却透过海浪与雷电那么清晰又心疼的传入耳中。
箫声带着悲怆与无边的寂然，音律中压抑的愤恨比这海啸还要汹涌！
震天的海啸声与雷电声，竟成了那小小箫声的布景，衬托着箫声的怆然！
一根长萧，低沉，婉转舒缓的音色，却被他吹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凤仙月脑子里想着这回忆，眼睛却迷离地看着曲流觞，最后肯定道：“是了，不是！”
不是因为萧好才记得那萧，而是因为让人心疼的吹箫的背影，才记得那管长萧。
曲流觞浅笑安然：“难得师妹还记得，不过已经送人了！”
凤仙月低垂着眸，也不说话，不过浑身都是好可惜的模样。
琉璃：“……”
她现在后悔说萧的事了，百年之后回来，她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琉璃觉得，虽然凤仙月和曲流觞表面上很淡很淡，但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怀在他们之间，总觉得凤仙月和曲流觞之间的深情是他们这些俗人所不能体会的，纵使没有过多的言语，纵使也不怎么相见，可是深情依然。
琉璃忽然不想去凡间历练了，她想守在师父身边，防止任何人觊觎，鬼知道她走的这一百年，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倒时候回来，莫不是无缘无故就有了个师娘？
正准备开口说自己不去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琉璃觉得自己挺傻的，干嘛呢这是，乱心了，乱心了！
…………
半月后，琉璃又来了时星空，司空空见到琉璃，还是第一反应就不大好，但看着火茓那小子也没有来，就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心还在琉璃这里吊着，总觉得自己又要被坑害。
琉璃是办齐了手续的，这次一点也不打马虎，司空空也就放行了。
烛瑶回来后，因为生了个纯正的大胖烛龙，司空空放了她两年假期，可两年眨眼就过去了，也没玩够，还得回来继续上班，不过接的第一单就是载着琉璃去凡尘，琉璃颇欣慰！
一路上琉璃都在和烛瑶闲聊！
琉璃问烛瑶，烛绯的爹地有没有找到，烛瑶支支吾吾的，心情还不错，她说：“亲爹没找到，不过我给儿子看上了个爹！”
琉璃顺道就问：“是个什么样儿的？”
烛瑶想起来，嘴里哈喇子流一口：“反正生得英俊又漂亮！”
琉璃风中凌乱，这英俊就英俊，漂亮就漂亮，还英俊漂亮，形容得不男不女，琉璃都无法想象是个什么样儿的！
琉璃又问：“那你儿子烛绯呢？怎么没见他？”
烛瑶想起来就开始傻笑，一颗龙头冒着粉红泡泡：“当然是替我傍着那夫君了！”
琉璃惊了：“你就这么把你儿子扔给了一个陌生人了？”
烛瑶晃晃龙脑袋：“才没有，你当我为什么抢着向司空神君载你，这不是去寻他们吗？”
琉璃颇为好奇，问她：“你给烛绯看上的爹是个什么物种？”
“呃……”烛瑶默了默，“不知道是个什么物种，反正他好看！”
琉璃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傻龙，怕是色迷心窍了！
一路说说聊聊，烛瑶把琉璃送到了凡间，这次难得没有“晕车”，过结界时也没有颠簸，舒畅得很，烛瑶把琉璃送到凡间后，就挥手跟她告别，找儿子和准夫君去了！
人身的烛瑶灵动活泼，竟是可爱得很。
琉璃就收拾了一下，要独自游历这百年，漫漫长路也没个伴儿，好不孤寂，唉！
这次曲流觞对小徒弟也是上了心了，去了凡间就要像一个凡人一样活着，就没收了小徒弟的乾坤袋，就琉璃那点儿储物空间，能带的东西也不多，储物空间里全塞了医书，再加上一把保命的明月弯刀，其他的，啥也没有！
不过她依然潇洒，出门前怀里偷塞了一个玛瑙戒，她神界的东西，拿到凡间当铺去，自然能换不少钱财，先吃饱喝足一顿！
下午的时候，就在这大街上随便找个地方，支起摊儿来，旁边挂一个“义诊”，等人来看病！
可一直到了晚间都没有一个人来看病，琉璃就疑惑了，这免费看病还没有人来的？
倒是旁边的算命摊子生意不错！
琉璃忽然想起前次在帝尊造的那个世界里，与火茓也是一样摆摊子算命，因为太过年轻，生意一开始并不好。
城里那些算命先生，都是年迈的老人，老人经历得多，人生阅历丰富，说的话更加可信，算得更准，
且这些老人都是不健全的，要么就是断手，断腿，要么就是眼瞎耳聋，算命先生泄露天机，必遭天谴，身残，就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
正是因为这些天谴，百姓们才愿意相信。
同样的道理，琉璃这个模样太过年轻，在凡间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稚嫩得不行，会有人来找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病，那还真的是有神经病！
那些医术精湛高超的大夫，大多是先生，且是老先生，那样的老者一看就让人心安，没准儿病还没看，就好了一半。
谁又敢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琉璃想通了这点，就有点愁了！
正在琉璃愁得郁闷的时候，忽然一个满腿鲜血的壮汉跛着脚向她跑来，边跑还边喊：“大夫，大夫，救救我吧！我的腿要废了，好疼啊！好疼啊！”
琉璃正襟危坐，赶紧让他坐下，周围的人也被吸引过来，纷纷围观，望着这壮汉的大腿，不断往外冒血，好不惨烈！
这外人看到的，是不断往外滲血的大腿，可琉璃就凑近了看一眼，便淡定下来，一点也不慌，然后往周围望了望，也没望到什么神仙妖怪。
那壮汉见琉璃不动作，也是着急，夸张地哭喊道：“大夫，你别四处看了，你快救救俺呐，俺一家老小可全靠俺养活呀，这腿要是废了，可怎么办哟！”
众人纷纷搭腔：“是啊！你这小姑娘也在这摆摊挺久了，若是不能治，就赶紧让送医吧！”
“是啊！我看呐，这小姑娘这么小，比我家姐儿还小呢！她哪会什么医术啊！”
“大哥，你还是别在这儿杵着了，你这腿这么凶险，赶紧去医馆吧！”
“看这血流的，再不去，恐怕腿就要废了！也不差那几个治腿的钱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琉璃颇为头疼。
可那壮汉就是不听众人的劝，噗通一声跪下来：“大夫，菩萨医仙，救救我吧！你医术高，一定能治好我的腿的！”
这不是琉璃不救，而是这壮汉的腿根本就没问题，这血流的，分明就是神仙的障眼法，这障眼法障了凡人的眼，还能障了她这个神仙的眼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妖怪施的法找上自己，居心叵测，意欲何为！
但架不住周围乡亲们的蜚语，说得真难听，看不起她似的！
琉璃虽然身上没多少灵力，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都破不了的话，干脆拿剑抹了脖子算了，呼吸着六界的空气都丢人。
于是琉璃就在那壮汉的大腿上拍了一下，破了这障眼之术。
一瞬间，血也不像溪流般股股流出，那壮汉赶紧对着琉璃磕头感恩戴德，一副遇到再生父母的模样。
周围的人更是觉得疑惑奇怪！
“好了？”
“这就好了？就拍了一下？”
“这血止得太快了吧！”
“莫不是是什么妖术吧！”
“不是没可能啊！”
“……”
猜测越来越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琉璃简直无语了，这人的心思怎么这么复杂呢！
于是，为了不让别人说自己的医术是妖术，尽管琉璃还没开始医呢！还是装模作样的给那壮汉包扎起来，纵使穿过障眼术看到壮汉儿连一个口子都没起，还找了几根板凳腿给那汉子架上。
一番动作下来，熟练，有模有样。
于是，众人的议论纷纷风向又变了。
“诶？你看她的手法有模有样的，还有两下子嘛！”
“血一点也没流了，当真止住了！”
“包扎得也好！我前几日手伤，医馆的也没给我包这么精致！”
“这算什么，也不过是些外伤，这都是看得见的病，若碰上那些个五脏六腑的毛病看不出来的，可就难了！”
“是啊，她这个岁数这么年轻，不见得能诊治病痛啊！”
琉璃：“……”
琉璃深深的觉得，凡人真难伺候，可能无论你做到怎样吧！他们永远不满足，永远能找到你的错处！
壮汉对着琉璃一阵感恩戴德，什么夸张的赞美的话都说得出口，琉璃看差不多得了，就把他撵走，再让他这么感恩下去，本来不是自己请的参市，都要被误会成是自己故意找来作托儿的！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大多是不信琉璃年纪轻轻，就有一身的医术。
而恰巧就在这时，一个乞丐咳嗽着跑过来，边跑还边咯血，过来就跪在琉璃面前，一番诉苦开始哭啊：“大夫，医仙，救救我吧！我没钱看病，只能来你这儿了！”
琉璃正色肃穆，这是自己第一个病患，难免有些激动要认真对待。
琉璃：“你快坐下，把手伸出来！”
那乞丐就难受的坐下，手伸到琉璃的摊桌上。
琉璃也不避讳乞丐脏污的手腕，直接搭腕诊脉了！
诊了好半响，看了舌苔，也看了眼睛，甚至还诊了颈脉，可把琉璃诊懵了。
这乞丐身体确实有些痨疾，半夜睡觉时会偏头痛，但也实在没有到咯血要死的地步。
可看那乞丐难受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琉璃就觉得肯定是自己还没有诊出病因。
那乞丐小心问道：“大夫，我怎样了？”
琉璃又怕病人等急了，会觉得自己是个庸医没有治病的本事，就决定先把他的偏头痛给治了！
拿出自己的针包，针包上各种型号的针非常齐全，然后拿出一根蜡烛点燃，给乞丐施针治头疼！
谁想到那乞丐看到琉璃拿针就像拿刀要他的命一样：“大夫，你你你你……你这是……”
琉璃很淡定的压住乞丐要跑的势头：“你有偏头痛，晚上睡觉你不疼吗？”
乞丐眼睛一亮，抹了一把嘴角的假血：“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晚上睡觉头疼？”
“……因为我是大夫，坐好！”琉璃不由分说，在他的头上找准穴位扎了一针，又遗憾地说，“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咯血！”
乞丐：“……”
琉璃连扎了好几针，扎得乞丐头脑清明，舒舒服服！
众人看乞丐脸色渐好，也不咯血了，都道琉璃神了，开始猜测难不成这小姑娘真是医仙下凡，真有本事？
不一会儿后，琉璃收了最后一针，问：“感觉如何？”
乞丐双眼发亮：“以前只觉得脑袋沉的很，晚上睡觉可疼了，现在头脑清明，从来没有如此松活过！”
琉璃还没说什么，那乞丐就跪在地上感恩戴德，夸赞的词比刚刚那壮汉过之不及。
琉璃一脸懵，正要再给他把把脉，看看他为什么咯血，那乞丐蹭的一下站起来，说：“大夫，我已经好了，感觉前所未有的舒服，我也没有咯血了，您真的是神了，谢谢您，小人不打扰你了，告辞！告辞！”
琉璃：“……”
不得不困惑？
他真好了？自己扎几针顺带把他的咯血症也扎好了？
可是她还没有开药啊！那乞丐的头疼需要喝药才能彻底治愈！
可是琉璃怎么叫也叫不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