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
小姑娘的样子他渐渐不记得了,于是他开始学作画,画的每一副都是小姑娘的样子,他将画偷偷藏起来,那是他一人的小姑娘。
南亲王府将他保护得很好,他不能出去,外面想要他命的人太多,皇帝容不下他,更别说那些皇子,还有许多贵妃或许连皇后也想要他的命,假若她们中谁帮皇帝解决了他,那么皇帝也会高看她一眼。
他活着南亲王府就有人继承衣钵,皇帝想要得到江南也就更难。
南亲王占据江南领土,黄帝明里暗里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线,他只能变得更强大才有办法活下去,他终日习武,暗地里豢养自己的势力,想让王府就此壮大,不再受皇上的牵制。
至于江辞镜,他想他始终是活在黑暗中的,诸多势力对整个王府虎视眈眈,他都不知自己能活到哪时哪刻,但凡有点危险,都不能将她牵扯进来。
而她那样好的女子,以后定会有个好姻缘,平安喜乐度过一生。
可他错了,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小姑娘,没能陪着她。
他不该终日躲在王府养着那些自以为能帮他覆灭整个晏国的死士。
当他得知江征私藏罪臣之子,被皇帝下令处死,江厌尘被迫逃亡时他知道他没有保护好江辞镜,以至于最后让她成了孤苦流离之人,只剩下满腔恨意。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受着诸般苦楚,可他知道的太晚,如今他已经足够强大,还是没有将她护好。
他记得他找到她时,他才发现,昔日的小姑娘早就长大了,她一袭白衣,腰间佩戴着银色梨花纹路的匕首。
那样温柔的眉眼,他画了那么多她,还试过画她长大后的模样,他想无论过去多久,他还是能在人群里一眼就望见她。
那日细雨霏霏,少女的葱指轻轻拈着一把油纸伞,她已然不记得年少时受她馈赠的那落魄少年,他想给小姑娘与江怀瑾换一个身份,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许她以后一生安稳。
少女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春日徐徐微风般,她道:不过是年少时不懂事看到可怜的人随手赠了几颗糖,劳烦公子挂心,也不必将几颗糖记挂在心上。
后来江辞镜执意一人进入皇宫,只盼皇帝有些许怜悯之情,放过她的弟弟。
她说,将军府对晏国忠心耿耿,一生热血洒于战场,来时风风光光深受百姓敬仰,如今将军府已然不在,却背负着这欺君之罪。
江辞镜最后的心愿是:
我要让将军府干干净净的离开这繁华的京城。
皇帝答应放过江怀瑾,条件是二人领兵抵御边疆倭寇,姜绗告诉江辞镜一切只不过是让他们姐弟二人赴死的借口罢了,那女子第一次穿着红衣站在他面前,立于风中,裙摆飘扬,薄唇轻启,她与我说,“我已无路可退,江怀瑾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愿让他躲躲藏藏的活下去,那样的少年郎理应站在光芒之中,不该整日躲躲藏藏蜷缩在肮脏的角落里任人欺凌。如若她战死,人们便会记得将军府,也会像从前一般受百姓爱戴,如若有幸存活,我便带着江怀瑾远离这里。”
可江怀瑾最终死于战场,他拼死将她救了出来。
江辞镜才明白无论是输是赢,她与江怀瑾都得死,她一人提剑杀入皇宫,他记得那日是他第二次见她穿红衣,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惜时江怀瑾最喜爱的红色,周围都是那些想要了她命的人,他想救她,最后一刻,她将他推开了,她与他说
“你走啊,不要再回来了。”
民间总有重生的传闻,以往他听闻只觉可笑,世间怎会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可如今的他无比希望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他抛下了王府,抛下了他养的许多死士,抛下了世子的身份去了很多地方,听闻西洲有重生之法,受冥火焚烧之苦,再一次来到她身边。
这一世,我只愿舍命伴你左右。
这一生命途多舛苦难波折不断,你能活着就是我的救赎。
……
“公子,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