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人见冷风儿的狼狈之相,不免大笑起来,笑声是如此狂傲和不羁。笑罢,那人道:“怎的,还比与不比?”
已然如此结果,还有何比的理由?冷风儿面红耳赤,羞愧道:“你动手吧,我败了。”说完,冷风儿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天下事自然要有天下人来管。不过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若不然,定要吃亏的。”此时,那狂傲之人如同一位长者,倒教育起冷风儿来。冷风儿心中不服,但毕竟不是人家的对手,成王败寇,大男子输要输的起,却万难容得下这般羞辱。他把眼睛瞪如铜铃,厉声道:“输就输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
“不过,你想死得明白?”那人笑道。
“不错。”
“可是,我并不想你死。”那人道。
“为什么?”
“因为你死了,我无法交代。”
这话一出,冷风儿更听不懂了。自己于这人有怎样的价值,他又碍于何人的情面?想到这里,冷风儿心里倒多了几分胆量,他道:“奥,难不成你也有惧怕之人?”
那人又是一阵大笑,“你只猜对了一半。”
“那还有什么?”
“尊敬。”
“尊敬?此话怎讲?”
那人并未直接搭话,他悠闲地拿起地上的酒壶,咕咚咚饮下两口,而后慢慢地道:“云上灵士邱明山,难道不值得尊敬?”听了这话,冷风儿心头一震,心想他怎的晓得师傅的名讳,又一想也并不为奇,天下何人不知师傅呢。
“你怎会知道我的师傅,你到底是什么人?”冷风儿急切想知道答案。
那人依旧悠闲的样子,“我不但知道你的师傅,我还知道你有个师伯叫红发老人张天寿,有个师叔叫九天法魔迟崇乐。对不对?”这话一点儿不假,江湖上哪个不知这隐居多年不曾露面的三大剑客。自然的,他仅仅知道自己师傅的名讳也就罢了,他甚至连师伯和师叔都认得,这人到底是谁?
“天下习武之人,哪个不知他们三位老人家。”冷风儿进一步试探。
“我不但认得,我还知道他们现在身居何处。”
这怎么可能,自打五年前离开师傅下山,连冷风儿自己都不知道师傅现在何处,他如何晓得。更何况,这些年来,这三位剑客已然驾鹤西游的假消息已然尽人皆知切深信不疑了,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到底是谁?”冷风儿急切想知道答案。
“赤血。”那人道了声。
“赤血?”
“你自然不会知道我的名讳,因为连你师傅都未必晓得。”这个叫赤血的人话语间透着神秘。
“你怎的知道我师傅不晓得。”
“因为有人告诉我的。”
“谁?”
“我的师傅。”
“你的师傅?”
“红发老人张天寿。”
这话一出,冷风儿顿时清楚过来,原来他是师伯的徒弟。尽管如此,冷风儿心里还是半信半疑。怎么说呢,师傅云上灵士邱明山曾告诉自己,“天外三剑”毕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徒弟,精湛的技艺恐要失传。师傅还庆幸,自己遂了三剑客未完成的心愿,收了冷风儿唯一一个徒弟。现在冷不防冒出个师兄来,怎的不叫人生疑。
冷风儿道:“那我该称你一声师兄喽?”
赤血:“你不信?”
冷风儿定神看着赤血,想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到些什么。冷风儿确实不信。倘若他真是自己的师兄,又怎么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可是万不允许的。但若不是,他怎的对“天外三剑”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又是一个谜团。
赤血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你的确有不信的理由。”
冷风儿依旧盯着他。
“因为我杀了人,而且是二十四条人命。这个解释不通。”赤血接着说。
冷风儿点了点头。
“我也解释不通。”赤血道。
冷风儿还是不解地盯着他。
“我杀了人,却没有理由,这很奇怪是吗?”赤血看着痴痴的冷风儿,“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所知道的未必真实。”
“为什么?”
“看来你真的不够聪明。”说完这话,赤血又径自喝起酒来,一副似醉非醉的样子,又好似酒入愁肠愁更愁。
冷风儿不再问。他明白了什么。因为他看到了赤血饮的酒,以酒所指的,赤血时才已然说的明白。
夕阳西下,远远的挂在山顶,像被谁啃剩下的半块西瓜。
风烈起来了,呼呼叫嚣。
“你可以走了。”赤血冷冷地道,“希望你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冷风儿:“我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若不然……”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有两颗晶莹的露珠从他的眼睛里滚下来,爬到脸上,风一刮,瞬时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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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儿还是惹上了麻烦。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他没想到,麻烦会如此之大而已。
雪夜。极大的雪夜。
这年的雪比以往来的都早。时间的脚步刚刚迈进初冬的门槛,雪就来了,来得猝不及防且异常猛烈。天灰蒙蒙的笼罩着满眼的白,白白的树,白白的路,白白的房子,白白的一切,白的刺眼,白的可爱,白的温柔,又白的霸气,白的肆无忌惮,白的冰冷无情。
无风。雪依旧落着。
地上,积雪已然一尺多厚,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条羊肠小道上,雪花掩盖着高低不平的路面,却没能掩盖住残留的深深浅浅的脚印。脚印延伸至一片密林之中。密林里,一些树木已然飘尽残叶,光秃秃的树上挂满雪白;一些松柏之类的树上,尽管洋溢着墨绿,但早已被雪白掩盖,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密林深处,对峙着三个身影。南侧丘坡上站定之人,衣着花里胡哨却又邋遢破烂。这么冷的天气,他却毫无寒意,这种寒暑不侵的功力,着实让人咋舌。北侧丘坡上,左右站定两人,这两人皆深灰色厚衣裹身,头戴斗笠,各持一把长剑。他们个头几近相同,身材几近相同,装束亦几近相同。也不知他们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已然挂了厚厚的一层雪。
没错,南侧丘坡上的人,正是冷风儿。北侧丘坡上的两个人,乃是横行江湖,无恶不作的“孪生双煞”诸葛虎和诸葛豹。这“孪生双煞”兄弟,多年来一直在甘肃、青海一带为所欲为,强男霸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突然来到中原,不知何故。更奇怪的是,他们现身中原的头件事,便是缠上了冷风儿,冷风儿素与他们没有来往,更无什么恩怨可言,此次纠缠,冷风儿心中已猜到八九。
“孪生双煞”自城府客栈一直尾随而来,至此处,已然百里有余。冷风儿停,他们也停,冷风儿走,他们也走,相隔数百米,不远不近,像两块狗皮膏药,粘乎的很。冷风儿早有察觉,对于他们也早有耳闻。这“孪生双煞”虽作恶多端,武功却也是高强的很。尤其兄弟联手的“天地追魂剑法”更是所向披靡,鲜有敌手。这剑法几乎囊括了数十家剑谱的精髓,加之孪生兄弟的心有灵异、心意相通,使用起来已然远远超过常人。
冷风儿不想与之纠缠,他并不是惧怕,在他的生命词典里,从没有过这个词汇。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冷风儿不走了,他必须解决掉这两个尾巴才行。
他们就这么对峙着,双方谁都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也是一种说话,一种心理上的对话。
“说出知道的,我们兄弟便饶了你。”不知过了多久,诸葛虎最先开了口。
“我只知道,阎王殿又将多两个该死鬼了。”冷风儿笑嘻嘻地道。
“看来你是不说了?”诸葛虎道。
“嘴在我身,不由旁人。”
“大哥,别跟这毛头小子废话了,让我先给他舒舒筋骨。”诸葛豹道。说完,还没等诸葛虎说话,诸葛豹已然挥动长剑直奔冷风儿而来。诸葛豹起招便是“纯阳剑”的“快马加鞭”,招法之快,呼呼生风。冷风儿见状,一个“黄龙转身”躲将过去。还没等他定过神来,诸葛豹紧接着第二招发来,乃是“浪人剑”中的“狸猫扑鼠”。一看这招法,冷风儿不敢小觑,他深知诸葛豹的剑上定然煨了剧毒,见血封喉,沾上即亡。一招发来,冷风儿轻舒臂膀,噌地跃起,再次躲过。
两招下来,冷风儿心中有了底,这诸葛豹剑法鱼龙混杂,虽让人琢磨不透却是个生猛之辈,并无太多巧力,全凭剑法变化的出其不意。想到这里,冷风儿一边使出太乙十三式,一边运用了鬼影附形的身法,瞬时把诸葛豹围了起来。开始是一个冷风儿,接着是两个,再接着是三个、四个,最后只见身影不见人了。这下好了,诸葛豹挥剑乱舞,却难碰冷风儿点滴,霎时慌了神。
诸葛虎见状,知如此下去兄弟必有危险,大吼一声兄弟退下,我来也,遂挥剑而来。诸葛豹早已冒了汗,以剑为棍,拄在一侧气喘吁吁。这诸葛虎的招法与诸葛豹大相径庭,虽说亦是鱼龙混杂却是阴柔至极,先是玉女剑,接着是绕指剑,接着又是两仪剑,这剑法虽说阴柔却暗含刚劲,远比诸葛豹的剑法高超不少。两人打斗到二十几个回合,冷风儿冷不防使出暗器柳叶镖,先是一发,紧接着二发,三发,四发,一镖紧似一镖,一叶紧似一叶。于此同时,冷风儿以柳叶镖法为掩护,拳脚上仍然是太乙十三式的招数,诸葛虎只顾抵挡飞镖却疏忽了拳脚,这下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见势不妙,诸葛虎噌地跳出战圈,他给诸葛豹使了个眼神,诸葛豹马上会意。这下,二人联手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事天地追魂剑的招法。两人一联手,冷风儿才知道这“孪生双煞”着实非浪得虚名。他们的剑法,一个攻上三路,一个攻下三路,一个刚猛,一个阴柔,一个忽上忽下,一个忽左忽右,奈何冷风儿身法再快,也有些吃力了。十几个回合下来,这“孪生双煞”越战越勇,明显占了上风,冷风儿被团团围住,连施展柳叶飞镖的机会也腾不出手来,只剩下招架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