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们四个几点回来的,反正第二早晨我醒来时,只有老四睁着两牛眼醒着。
头痛欲裂,这时我十分肯定昨晚没少喝。试图起床,四肢却酸痛不已,想起“长征”的种种情形,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老四胖黑的脸显出茫然的神情来,看样子她已不太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
我歹毒的想:你不记得吗?我来告诉你。
也顾不上可能吵醒别人,我气势汹汹的将她昨晚从饭馆到宿舍这一路上干的丑事尽数抖了一遍,并指着堆在盆里的脏衣服为证。
我当然不会说出她拉广东仔衣袖的情节。第一,最好她不记得;第二,如她记得,我难道能揭人这种伤疤?不怕被灭口吗?
老四一脸愧色,默默的听我发完牢骚,站起身来。
我正恐惧的猜测她是不是要把我从上铺拽下来再踏上一只脚时,却见她端起我俩扔在盆里的脏衣服走出门去。
有时候讲义气不是没有回报的,象这一次,我得到的报答是有人帮我洗衣服。
老五和广东仔很快就公开了恋爱关系,成日里出双入对。老四军人世家的高尚风范在此时表现得很彻底。她虽然日渐消瘦,呆在宿舍的时间也短到不可能再短,但她对老五的态度一如继往。照样帮她点卯、借笔记给她、指点她功课、考试让她抄自己的答案,有零食一样分给老五吃,而且面对她时脸上总会挤出微笑来。
虽然老四体格健壮,但我仍然怀疑如此死忍会不会生癌。
换了是我,不但会横眉冷对,还要在老五的水杯里下巴豆拉死她,逮个老鼠蛤蟆放到她被窝里吓死她,非得出这口恶气不可。敢抢我的人,哼!整死你!
从这件事里,我得出一个结论:人的品格确有高低贵贱之分。
上大学时,如果身边的男生不可能发展成恋人,而各路明星又遥不可及时,最有可能暗恋的对象便剩下授课老师了。
当时我们有一授课老师,年纪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个子高高,白白净净,脸上一股冷傲之气,讲课极精彩,简直酷毕!惹得无数女生为之竞折腰,巴不得死在他怀里,以成就一段浪漫凄美的师生恋。
那段时间老四正经受精神上巨大的折磨,我暗想只有转移她的注意力才是解决良方,便开始引诱她对那位酷老哥儿产生兴趣。
这并不难。凭良心说,酷老哥儿自身确实魅力大大的有,再加上我这个阴险小人的有意误导,宿舍里不明真相群众的尾随起哄,老四慢慢对酷老哥儿产生了暧昧的情意结。
女人,不分老幼,只要有个异性能寄托感情,心理上就会产生无限快感,其程度不亚于一个男人频频与多名美女发生性关系又不必负责。
老四从不旷课,当然也不会缺酷老哥儿的课,但不同的是后来每逢酷老哥儿的课老四总会坐到第一排,有时为了占座宁可不吃饭。逢课间休息时,老四便挤在众女生间向酷老哥儿提问,运气好时她离酷老哥儿的身体距离只有5毫米!
我经常怀疑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不是投了几十上百次胎后投到了老四身上。如果我离自己的意淫对象这么近的话,我铁定儿会蹭他的腿、假装无意的碰他的手、或者干脆佯装失足跌到他怀里去,这么好的豆腐你不吃?
可老四只会专心的问问题,气得我暗骂烂泥扶不上墙。再一琢磨,又怀疑老四是自卑或是保守再或者还想着广东仔。
不得而知。
在宿舍里,我们开始拿老四和酷老哥儿逗闷子,设想种种不可能的情景让老四和酷老哥儿发生师生恋。
对于这类设想最热衷参与的是老五,她的目的不过是让老四别记恨她,最好也别再惦记广东仔。
玩笑开多了,老四也跟着学坏,最有力的证明就是她在卧谈会里管酷老哥儿叫“昌昌”(注:酷老哥儿的名字中有一昌字),因此当选为女生楼第一呕像。
酷老哥儿不是没有缺点,至少在外形上白璧微瑕。如老大指出的头发稀少,过几年有可能沦为秃顶;如老二发现的他走路有点微跛。老三(就是我)则即兴赋歪诗一首:
在细雨霏霏的黄昏,
你渐行渐远;
遥望你微秃的头顶,
我春情荡漾;
无论你跛脚走过多少崎岖坎坷,
请你相信
我总在你身后追随
不离不弃
当我正被笑声与掌声弄得洋洋得意、鞠躬致谢时,老四的巨灵掌已悄然掐住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