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多天便要过年了,那年贵州安顺市的梅花开得特别早,马路上每走几步便能看到鲜艳的花朵,长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笑意盈盈的脸,寒风冻红了少年的脸,却让他的笑容更加的温暖,这个少年告诉我们他每年按时工作,每天按时起床。不惧怕任何的“天寒地冻,日短夜长,路远马亡。”
淑玉脸色红润,在水池边笑意盈盈的洗着菜,嘴里唱着孙悦的《祝你平安》,淑玉今天准备了一锅很美味的火锅,把火锅放在了服务台对面屋子里的火炉上,里面还有几张沙发,屋子里升了一炉小小的火,通过铁皮管道把煤烟排到房外,前来游玩的游客来咨询或者住客房便先在这里喝上一壶淡茶,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淑玉悠闲的洗着蔬菜,等着淑君还有阮强来吃饭。阮强是淑玉的大弟弟,还有一个小弟弟叫阮福。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门口的摩托声音,接着听到淑君和阮强说话的声音,接着听到下车的脚步声,以及塑料袋子摩擦的声音,阮强理了一个干净利索的平头,皮鞋擦得蹭亮,下身穿着一条西裤,上身穿着灰色毛衣搭配上皮夹克,笑起来脸蛋上的肉犹如,手里拎着刚从淑君手上接过来鸡蛋、西红柿、小白菜、米粉、肉末,还有煮好的红豆米,又从摩托车后箱拿出来豆腐,魔芋,芦笋,烤鸭。笔直的西裤走起来裤脚带着风,热情饱满的笑容仿佛来见的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而不是经常相聚的二姐。从微微凸起的肚腩来看又像是某个村的村长下乡视察,其实阮强自己在开发区开了一个摩托车修理铺,上班时认真工作,下班时打扮的很精致。
那一年的大家其实都不太好过,淑君也长长和淑玉说有困难和姐姐说,但是淑玉从未开过口,前段时间淑玉自己去看了看老爹,为了将来保险起见,花了大半年的工资托老爹给长明在自己的户口下面落了户,就是孩子年龄小了几岁。然后听老爹语重心长说着对于她这个子女的担忧,以及当年自己的不赞成,淑玉未透露半点自己在东北的事情,耐心的听完老爹说的话,然后一家人安静的吃完饭,这是这么多年,很少的融洽,是养儿方知父母心的深深体会,是从心里对父亲以往行为的一种宽恕。待到长明的户口落了下来,淑玉给他挑选了两种保险,一种是18岁可以领的学业险,一种是24岁可以领的结婚险。她无比的向往着以后的生活,哪怕现在的自己非常的辛苦。
淑玉听到淑君和阮强进来的声音,赶忙放下手中的菜出来迎接,看到阮强手中拎了这么多的菜,赶忙去接过阮强一只手上的菜,边问道:“买这么多菜,你花的钱还是老大花的钱。“阮强咧着嘴笑着,胖胖的颧骨把眼角挤出了鱼尾纹,答道:”我花的钱,你是准备要多给我点不是?“淑玉接过菜往放菜的房间走回答道:”好多钱,一会我给你,你自己都紧张的很,还买这么多菜,要是老大花钱我就不给她了。“阮强连忙推辞道:”你要给我要给我三倍哦,现在过年期间人家都是三倍工资嘞,不然我就不要了。“淑玉把菜放整齐理好说道:“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你要是今年赚到很多钱就不说了,留着钱,以后你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阮强还是不愿意要菜钱,摆出生气的脸:“你这个人倒二的很,我懒得跟你说,我去倒杯茶喝。”说着迈开肥胖而灵活的步子走了出去。淑君也已经把大衣和围巾都找地方放好,一边走过来一边询问着:“二妹,还需要做啥子菜,我来帮你。”淑玉从房间走出来,连忙把淑君和阮强都赶去烤火,然后加快了做菜的速度。
此时的门外下起了小雪,雪花轻柔而细腻,与其说是像小雨,倒不如说是一个个温婉可人的南方姑娘,她们不紧不慢的落在土地上,落在水泥地上,落在冬天光着身子的梨树,桂树以及樱桃树上,落在绿绿油油的香樟树和思茅松身上,一点一点,把世界都装点成了白色的童话。
屋里,大家一边观赏着窗外的雪景,心情都为之大好,一边热气腾腾红油辣椒的牛肉火锅也端上了小火炉,搭配着小白菜、青菜、豌豆尖还有豆腐,香气扑鼻,还未吃到,光闻着味道已是让人流口水,大家上齐了碗筷和米饭便开动起来,阮强直夸淑玉的手艺不去开菜馆真是可惜了,席间,淑君问道淑玉关于长明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淑玉想了很久迟迟未答话,一旁的阮强把米饭咽下去天不怕地不怕的说道:“要不明年就把小长明接过来,跟着他爷爷奶奶,始终是隔了一代,老人会带乃样孩子,不要把孩子带废了,你要是把小长明接过来,我帮你一起养。”
淑君听闻阮强这番言语内心其实表示极大的不赞同,弟弟没有结婚,不知道养一个孩子的辛苦,话谁都可以说的很动听,但事情上却能看出很多高低,要是真的听了阮强的话把孩子接回来了,首先读书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虽然说现在国家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但是每个学校的师资力量还是存在很大的悬殊,比如附近的两个小学,一个是供附近的农村人家的孩子读的,老师甚至是用方言在上课,当然这种学校的花费确实是不高,一个学期的学费和书本费加起来也就二百来块钱,但是这样把孩子接过来反而不是害了孩子吗,而另一所学校是附近的飞机制造厂的厂子弟学校,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700元,第一个学年还有三百多的插班费用,当然,这个学校的师资力量还是很好的,在全市的排名都是前十的,老师上课用的也都是普通话教学,而且学校的高年级也出过考上北大清华的考生。在哪里读书的也都是飞机制造厂员工的子女以及附近工厂公务人员的子女。但就以淑玉现在的生活条件是绝对供不起小长明去读这样的学校的。淑君思虑着说道:“老二,我不赞成老三的说法,这个也还是要考虑清楚,你要是不把孩子接过来,以后你还能找一个不错的人家嫁了,毕竟遇人不淑这种事情又不是你的错,就是要接过来我觉得也是过几年之后,供孩子都好的学校,不要把孩子的一生都给耽误了,你想想,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