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陇阳长公主,贺兰容歌觐见——”一声高呼打破了郗未若凝聚的心神,随着道道向外通传的声音,一抹红色的身影由远及近,红色没膝的裙摆飘扬,一双棕褐色的马靴踩在沿着石阶而铺的龙纹天花毯上,平添了几分贵气。
尽管也曾见过几次,底下的众人也不禁在心中称道,不愧是一国的长公主,气质出众,举止也是如此大方。
“容歌诚祝靖北皇安,特献薄礼一份,以示陇阳靖北友谊长存,互修百年之好,”贺兰容歌还未行至殿中央便高声吩咐,后面的随从便立即加快了步伐,待到站定脚步,她右手搭在左肩上,半跪行礼,因为是异国,所以她并没有行全礼。
“长公主远道而来,于我靖北是客,而今献礼亦是多般费心,落座吧。”千峰炎并没有因为她未施全礼而不满,相反也很是客气,靖北于陇阳,湘潇,甚至夏川而言都是大国,明面上靖北属于元老级,但是论实力,这些国家都不可小觑。
宫人抬着那檀香木盒子上来,呈到皇帝和皇后的面前,竟是一颗璀璨夺目,质地上乘的夜明珠,通体澄澈,几乎不掺杂一点杂质,那莹润的光泽细腻无波,夜明珠的周身还现着奇彩。
“世人皆说陇阳地产奇宝,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哈哈。”千峰炎眉开眼笑,每次明华宴他都收获颇丰,就是遣使者回访的时候也需要自己再出一笔血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惜宝。
贺兰容歌由宫人引到上宾的位置坐下,接下来便是湘潇国使者上殿了。
通传下去,使者人还没见到,人们就闻到一股清香,然后就见那仙子般的人带着两名侍女翩翩然地上殿,浑身的银饰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而动,让她整个人更显得灵气。
印尺素是罩着面纱的,据说湘潇神女容颜绝美,看上一眼便能摄人心魄,也有人说这湘潇盛行巫蛊之术,摄人心魄说的也可能是神女的手段。
她走到殿中,向千峰炎屈身行礼,她一欠身,便又引得一阵目光的投来,千峰炎也看呆了几分,旁边的皇后面色冷沉如霜,或者说,这位风韵犹存的皇后娘娘此刻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
姚莫惜心里那个气啊,千峰炎这个老色鬼,那神女当她闺女都绰绰有余,他居然还怀别的心思。
当然,那神女和皇后相比,确实占了太多的优势,尽管皇后论容貌也是上乘的美人,但是一身的珠光宝气,和这位白莲仙子般的神女在一起比较,总归有些相形见绌,多了几分世俗气。
皇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皇后的冷寒,依旧在那里出神,姚莫惜很是顾场面,对那印尺素道:“神女免礼,这一路舟车劳顿,到了靖北可还适应?”
这一声让千峰炎回了神,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失态了,也不知怎地,每次看见这湘潇国的神女,虽说她戴着面纱,却也能让他一双眼睛就像着了魔能一样陷进去,她这一身清丽脱俗,真的太撩拨人的内心了。
那神女又是笑着行了一礼道:“承蒙皇后娘娘惦念,尺素一切顺遂。”随后便也是如贺兰容歌那样将礼物献了上去,千峰炎这回哪还有心思管什么礼物了,直接喜滋滋地让那神女落座。
一旁的大臣都瞧出这皇帝的心思,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次次国宴如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千峰炎也曾动过向湘潇提和亲的念头,但是据说那湘潇神女向来心高气傲,在湘潇更是不容亵渎的存在,不会轻易和皇室联姻,而湘潇此国,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就它那游离不定的战术,处处玄机,随便抽一个湘潇人士都是八卦阴阳之术的好手,国虽小,但兵诡,很让人捉摸不定,因此一般的大国即使有扩张之心,也不会触湘潇这块霉头,搞不好便宜没讨到,还弄的将士疯癫了,这都跟他们那巫蛊之术有着很大的联系。
千峰炎怕到时候那神女不同意,自己反倒闹个尴尬,搞不好会成为整个昆楚的笑柄,便也只能想想了。
郗未若看着这个神女不禁有些出神,倒不是被迷住了,她也不是男人。而是前世的明华宴,与这一世不太相同,陇阳的长公主她倒是知道,可是神女,湘潇什么时候多出神女这号人物了,前世来访的使者明明是个巫族长老,是个年岁比较大的老头儿,和这妙龄少女根本沾不上边儿,之前她听京城传闻心下就有了疑虑。
而今见到印尺素本人,她便也不再较真了,前世和今世,不可能事事都相同的,她不能有恃无恐地什么都遵循前世的记忆行事,一切还是谨慎些为好。
“九弟,往昔的明华宴你不曾出席,今日一睹这神女的风姿感觉如何,是不是照各国的美人都胜上那么三分?”千南彻一看身旁的千无忧一直是低着头,看都不曾看过那神女一眼,不禁心中暗嗤,没见过世面的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游历各国又怎样,还不是给人看病抓药的郎中。
好歹他也算是同神女打过照面的人,如今看千无忧一直也不曾抬头,便只当他是不敢看,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女人的美色弄的害羞到如此,也真是够丢人。
印尺素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虽然她所经之地总是吸引目光无数,唏嘘甚多,千峰炎那样的眼神她更是视若无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讽刺,她堂堂湘潇国神女,岂是这四五十岁的老皇帝能销想的,她的夫君,当属那个白衣胜雪,风姿卓绝的人。
印尺素心里想着,头轻轻埋下,余光若有似无地看向那人的方向。
好看的人,果然一颦一笑都那么令人动容,她看向他,却见他朝自己这个方向轻轻扫过一眼之后笑了一下,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他,在那朝她笑,印尺素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是幻觉吗,不,她再三确认,虽然她爱慕那个男人,但是她刚才也全没有丧失理智,他确实扫过来一眼,而且,真的笑了。
印尺素忽然感觉这趟靖北来得比以往更值,难道说他也对她有意吗。
而那边,千无忧原本是在想事情,听千南彻一说便随意望了一眼,原来还有这么个人啊,不说他都没注意呢。
只是看向印尺素的时候,目光却被旁侧那个正在与官员交谈的紫衣少女吸引了去。
千无忧垂眸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淡淡地对千南彻说:“皇兄若是喜欢,娶了便好,就是这涉及湘潇和靖北的关系走向,国家大事,还望皇兄以父皇的旨意为准。”
一句话,堵得千南彻哑口无言,千无忧这意思,怎么好像自己僭越对那湘潇神女有非分之想一样,单不说他知道老头子那心思,这要是让人传扬出去,不就代表自己想要争取湘潇的势力而制约皇权犯上作乱吗,他原本只是想让千无忧难堪,可没想到他说话这么不给自己留余地。
千南彻咬咬牙,早晚他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自己的厉害,现在先不和他纠缠这些,于是收敛了神情让步道:“哪里哪里,玩笑之言岂可当真,九弟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