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千无忧扔下这两个字便不在理会他,弄得千南彻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这老九怎的就如此不知世故下他的面子,真是丧气。
而那边的郗未若只是专心地交代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古代不比现代,打个电话就一切都搞定,这一次宴会好不容易都聚齐了,索性便和平时有工作交叉的官员捎带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交接工作还得专门到访亦或是修书一封。
总归几句话的功夫,可郗未若一回过头便无意间扫到千南彻那猪肝般的脸色,再看看他旁边云淡风轻的千无忧,便一切都了然了,就让无忧给他点教训吧,他气人的本事当属一流。
白重槿是在早前就落座的,也跟千峰炎打过照面,虽然这个丞相比较风流不羁,但是处事却十分低调,他同皇帝说从不喜欢张扬,也不太愿意惹人注目,好吧,一切视情况而定,这一次他就是低调的那回,如果他不想低调了,就说明要出事儿……
宴会一切都已经就绪,可是这夏川国的使者就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千峰炎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以往这夏川国特立独行,总是最后一个到,他之前也都容忍了,只当他们是没规没矩的野蛮人,不懂靖北的礼数,可是这一次,是不是架子拿的太大了点,这都要开始了还不来,南楚那么大的国家使者都能提前入席,他们这是要同靖北叫板不成。
千峰炎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他对旁边候着的小太监说:“看样子夏川国此次明华宴是不打算到访了,将一切迎接事宜撤销,宴会开始。”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怒意,但是被刻意压制着,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出来气氛不太对,但大家也都没太表现出来。
“未迎客便送客,靖北皇帝,这就是你们的礼仪之道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尖锐而响亮,那微微上扬的语调,完全不像是跟皇帝说话时该有的克制和尊敬,相反带了股挑衅的味道。
“是啊,我兄妹二人一路风尘仆仆前来拜访,怎么就收到贵国如此的‘礼遇’?”一个魅惑的男声远远地传来,他特意将礼遇两个字咬的极重,本来就很有挑衅意味的话语,从这一男一女嘴里说出来,更带了一番火药味儿。
只见那男子一身松散的长袍,直眉冷厉,而那狭长眸子中略带轻浮的目光又衬得他几分妖媚,发就那样随意地披在肩上,脖子上挂着一个由金环衔接的漂亮的黑色颈饰,自金环而下则是垂没锁骨的流苏,这种异族的装扮虽然不羁随意,但却不显得凌乱,反而透着一股从容的野性。
而身旁的女子,浑身的张扬气就不用说了,巴掌大的小脸之上,有着精致的五官,虽然模样有些稚嫩,但是和那男子有些相似的眉眼间依然带着些许妖娆,带着骄纵的笑,却也透出好几分的疏离。
头饰更是有些骇人,那位湘潇的神女印尺素和她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那么小的头上,却戴着一顶牡丹金凤冠,而本就沉重的发髻上,又是金钗满头,发冠两侧还延伸出牛角的银饰,比较小巧,牛角银饰下同样缀着流苏,而那脖颈上,也戴着黑色的颈饰。
这两位,便是夏川国的皇子与公主,复姓贲旗,单名一个真和玉字,夏川国富,皇帝对这两个子女也是纵容的很,除了美服首饰,他们的奢靡,都是靖北一个普通官员想都不敢想的。
千峰炎脸色此刻已经是非常黑了,他没想到这次夏川国直接迟到,这样的失礼,对靖北来说简直是侮辱。
到底是面子问题,主位上的千峰炎并没有说出什么过激的话语,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哪里来和小辈置气的道理,他稳了稳气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缓和一些,道:“皇子和公主言重了,靖北没有不礼遇二位,只不过夏川国失约在先,没有按时前来,朕才误以为今年夏川国不会派人到访了。”
这番话已经很客气了,这要是千峰炎再说白一点,就是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么晚来,还怪我们待客不周,真真是脸皮厚的紧,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骂骂,两国的面子还是要维持下去的。
“都说靖北人气量大,没想到今日只因为我们迟到,就拒不迎宾,还和我们这些夏川的蛮人争论不休,看来,传言有虚啊。”
千峰炎的脸黑了又黑,跟这帮家伙说理简直是对牛弹琴,他们根本不讲道理,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他这个皇帝只能落的个和晚辈计较,小肚鸡肠的形象,千峰炎咽下去他想说的话,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但就此让他们嚣张,他实在不甘心。
“都说夏川人豪爽性情,不拘小节,可今日,明明是自己迟到却不敢担当,推卸责任,还在这里颠倒黑白,皇子殿下您说的对,传言确实不能太过轻信。”一个不卑不亢的女声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郗未若端坐席上,眼眸晦暗如深,那一双澄澈的瞳孔里,带着从容不迫的淡定和坚毅。
那贲旗真面上邪肆的笑容渐渐消失,在看到说话的人时眼底滑过的一抹惊艳瞬间被悄悄涌起的暗芒取代。
“靖北这是没人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姑娘跟我说话了。”他的声音悠长,带着满满的讽刺,都怪父皇太过于畏首畏尾,才让靖北的这些狗如此嚣张,如今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敢对着他指手画脚。
“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贱婢混进了明华宴,你们靖北……”少女清脆的笑声放肆而张扬,不带着半分收敛,仿佛她真的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是吗,那你们还在去年给这个贱婢边境退兵五十里的协议,还拱手让出了西北城?这样说来,你们岂不是连贱婢都不如?”比起那一个讽刺一个嚣张的口气,郗未若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极淡,但却是让那二人背后一僵。
贲旗玉脸色都变了,只有贲旗真表面上还维持着一丝淡定,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那个让他们西北军吃尽了苦头的那个女将军,之前听说她被调离回京,册封了一个郡主,他们早该想到的。
之前郗未若因为在边关不曾赴宴,他们又是近几年才和靖北有了更密切的来往,所以没见过郗未若本人,这次她回京了,明华宴这种国宴,又怎能不邀请她。
贲旗玉一双素手在袖子里握得紧了又紧,郗未若,这个让他们咬牙切齿又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此刻就站在他们眼前,还对他们这样折辱,问题是她说的,还都是事实。
贲旗真给妹妹递过去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冲动,按捺下去想要杀人的冲动,整理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