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石雕书本的七彩霞光引起了程断体内山海心经的异变,从而自行浮现出了一方山海世界;又或者是山海心经的气息流露,引起了石雕古籍的异常,从而七彩霞光闪耀,山海世界浮现,很难言明主次。
那霞光闪耀不过一个呼吸,就从石雕书本上消失不见,那方虚幻的山海世界也随着消散。但在程断体内,此时却掀起了剧变。
不知那拇指大小的肉块是何物,刚一落入程断腹内,就逼得让先前那名跨渡三重男子行销骨散的黑色气流如遇大敌,唯恐避之不及。此时在灵气的炼化下,竟散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一股气势,却已经震撼的程断心神摇颤,头皮发麻,完全生不出任何念头,意识都在此刻停止了思考,仿佛害怕触怒了散发出这股气势的未知存在。
然而那股滔天的气势一动,程断只觉一阵天摇地转,意识竟被强行拉入了自己的识海。要知道程断现在只是跨渡二重巅峰修为,莫说内视本体,就是灵识也尚未成形,识海还没有开发,不能进入其中,现在却被那股气机牵引,强行打通识海,拉着自己的灵识进入却没有当场暴毙,这等手段,已经超出了程断的想象。当然也或许是他境界尚低,见识不足,等日后修为强大起来,再回想,或许又会觉得今日之事其实也不过是境界高深之时举手投足就可做到的小手段。
程断识海内,一个高大男子背负双手,身上还穿着上古时代那种粗糙简陋的草衣,只是身体模糊,宛如站在时光长河,一层不可言状的雾气挡在程断和男子中间,无法看清面部,但程断却能清晰的感知到,那名男子正在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好像透过了时光长河,洞穿了古今未来,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我的后辈儿郎,我是长生祖神,守护长生门千万年…太荒大陆…剧变……仙界…消息…天外…”
那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除了开头半句话,后半部分内容像是凭空产生了缺失。
程断灵识化作的身体同样站在自己识海内,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高大男子竟然自称长生祖神,那么那块肉,岂不是说,可能来自于长生祖神的身上!
程断心中骇然,看着前方如同站在时间长河里的长生祖神,层层迷雾笼罩下难辨真身,然而更让程断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只听的长生祖神话语断断续续,刚刚说到“天外”,竟有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长生祖神头顶,一拍而下,抹去了祖神的身影,声音也戛然而止。
“噗嗤”
一大口鲜血喷出,程断紧闭双目,面如白纸。那一幕的冲击,远远超过了自己吞下长生祖神的肉块,甚至在巨大的恐惧之下,程断心神失守,就连修炼都出现了不稳,导致灵气反噬。
“咦?”
在那只大手出现的刹那,立在程断肩膀的石雕书本发出一声惊呼,一股震惊的情绪弥漫,但是立刻又变做了好奇,继而变成了困惑,最后变成了伤感。
“祖神…”
石雕书本喃喃自语,记忆的缺失让它纵然感知到了什么,却很难想起,但情绪的流露可以清晰的表明它现在的状心情很是低落。
“那是什么?那是谁的手?祖神呢?”
一连串的疑问伴随着巨大的恐惧弥漫程断心头,就算是他毅力坚定,心神稳固,也只觉得被恐惧笼罩,全身发寒,同时一种悲伤压抑的情绪也弥漫起来,程断紧闭的双目竟然不自觉的流下一滴眼泪。
是的,如果那肉块真的来自于长生祖神,那么那出现在自己识海的长生祖神身影,一定是陨落了。借着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向后来人传递某种信息,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只大手竟然强行抹去了祖神的身影,即便那肉块可能来自于百万年之前甚至更早的时代,携带着祖神生前的一部分记忆和信息,但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长生祖神或许真的陨落了。
对于这样的存在,太荒大陆所有人不会用那样浅薄轻巧的词语去称呼祖神最后存在的痕迹,而是称类似那小块肉那样,祖神最后流传于世的东西为,祖神遗留。
是的,祖神遗留,即使祖神的存在已经被抹去,他们的身体,身前所用的东西,都应该得到更好的保存或者安葬,即便是称呼,也不能用轻挑的词语,这是整个修真界不成文的规定,或许这也是后世子孙对祖神人物的崇敬和缅怀的另一种体现吧。
巨大的恐惧和极度的悲伤弥漫,两种极端的情绪刺激的程断脑海一片空白,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悲凉。祖神的陨落,纵然跟自己没有直接的血脉联系,但每一位都是守护太荒大陆的神明。他们有大功德,有大力量,祖神的消亡,即便远隔无尽的时光长河,也足以让人心中悲恸,那是来自于血脉深处的记忆,那是属于无数人类生灵的传承,那是一位祖神在不知名原因下消亡所引起的血脉疼痛!
寻仙问道求长生,不叩天地叩祖神;血海滔滔路迢迢,祖先骨肉四海同。
这是一首太荒大陆人尽皆知的打油诗,诗里描述了所有修者的心情。
寻仙问道,只求长生,不跪天地,只拜祖神。
如果纵观人类的发展史,会看到那是一部充满血泪的奋斗史书,洪荒时期天地混乱,魔兽肆虐,黑暗遮天蔽日,人族生灵涂炭。
是许许多多先人前辈抛头颅,洒热血,不顾自身性命开辟生存的环境,创造繁衍的道路,奠定了人类发展的基础,才有了人族今天万灵之长的地位。而同时,每一位祖神的逝去,都是一个世界的痛苦,是整片天地不可重提的伤痕。
莫说程断不自禁的留下一行泪珠,就连那本石雕古籍也散发出悲恸的情绪。
假如此时此刻不是程断,而是另外一个人来到这里,吞下那祖神遗留,看到在那远隔不知多少万年的过去,一名祖神被扼杀了生命,抹去了存在,都会难忍心中悲凉,痛哭失声,那是来自于血脉的羁绊,是每个修者乃至于普通人都无法割舍的祖先传承。
“吾祖,我有罪!”
程断能够强压恐惧,却无法掩盖从血脉中升起的悲伤凄凉,心头震动,一行眼泪流下。他的腹内,还有长生祖神最后的遗留,此时已经在灵气的熔炼下化作能量被自己吸收。
祖神本应得到厚葬,他的存在已被抹去,就连那最后的遗留也被自己吸收,程断觉得自己有罪,种种愧疚悲伤不舍的情绪弥漫心头,直教他心神痛苦,几欲大吼出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亲眼目睹一名祖神的陨落,绕是程断心神坚定,也无法抵抗血脉的联系,他也不想抵抗,那是堪称开辟了人族未来的祖神,是人类历史上不可或缺的存在,更客况如今自己还借着长生祖神的遗留,在黑气的侵袭下保全了性命,这份恩德,足以让程断铭记。
“呼”
程断长长吐出一口气,强忍悲伤,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大吼,那样不会显得有多高尚,只会让人觉得幼稚。识海中的那一幕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但自己毕竟实力低微,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无法明白长生祖神最后传递出来的信息代表着什么意思,事到如今,自己只有不停的变强,一路攀登,踏上修真之巅,拨开天地云雾,才能一窥古今未来,探寻那只大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