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庭院内屹立一座假山,约人高的假山山顶不断有活水落下,池中鱼儿也是鲜活好动。明月映在水中,与树木衬着景色,供这些鱼类愉悦穿梭。
“哎呀,总算把奴家放出来了呢。”玲绮从刘落怀中跳出,猫步地走在草地上,这儿靠近长江反而没有齐云山那么寒冷,草地也还保持着秋色的样子。
刘落问道:“玲绮,你究竟在北面做了什么?要是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用一直这么东躲西藏。”
玲绮慵懒地躺在月色之中,含糊地说着:“奴家什么也没做呀,或许是因为太过美丽了吧,毕竟对于我们妖兽来说,美丽也是一种错误。”
刘落笑着凑到玲绮身旁,轻轻地用手指刮着她的背问道:“那你这么美,怎么就没勾搭其他狐狸帮你对抗人类?”
玲绮听得他的意思有不少调侃之意,张嘴轻咬了手掌一口,回道:“女儿家的事,你问这么多干嘛?奴家想怎样就怎样,你们人类管那么多干嘛?”
“不错不错,本想捞只小鱼,没料到还赚到个大鱼。”一个黑影自假山后面站了出来,阴恻恻地说道。
“你是何人?!”刘落立马站起,这样的言语,看来是敌非友。
“有人请我来要你两只腿,我早知你们定会来到铜官镇,所以才在此地等你们。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晚,我原本都打算离开了,幸好最后一晚还送来一个大礼。”黑影一身刺客劲装,只留有两只眼珠子灰溜溜地转着:“至于我的来路,说出来却也怕你吓着,我是中原最大刺客宗门的门人,我们宗门相当厉害,只要雇主付足够的钱,金丹元婴也照杀不误。”
刘落问道:“既然这么厉害,那怎么不把二门三宗的人都给杀了,你们自己做大王?”
刺客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气急败坏道:“臭小子,问那么多干嘛,总之今天算你走运,这只狐狸刚好是淮南王下令追捕的,你把狐狸给我,我就留你两条腿。”
刘落不紧不慢地又问道:“不对不对,你怎么知道这只狐狸就一定是淮南王要抓的那只?世上狐狸那么多,你不如去山里抓只相近的送上去。再说你们宗门这么厉害,可是也不代表你厉害啊,你收了别人钱财却不帮人做到,我觉得你们宗门也不怎么守信,说不定遇到金丹元婴期的人也就反水了。”
刺客膛目结舌,这个破小孩太能胡扯,一顿话语说的他也不知从何反驳。他也懒得多嘴,径直冲向刘落抓他手上的玲绮。
玲绮捂嘴笑道:“你怎这么能说?这儿不适合打斗,奴家先出去,你跟着奴家。”说完三步两步跳上屋宇砖瓦之上,回眸一笑,跳入黑暗之中。
“妖孽,还想逃跑!”蠢刺客哪里还管刘落,跟着就是腾空追捕。
刘落看着这人这么急切,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还真不知道玲绮能值多少钱呢,原本只是看她毛皮成色好,做个云肩给师父会讨个开心,现在看来,可能直接带回去给她做个礼物还更好些。”
虽说姜老瞎子传给的五行咒术没有五行遁法,但是急步生风,轻身掠影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真气此刻在他体内已经操纵自如,刘落摆步提跨,朝着他们跑的方向追去。
刺客的身手不错,林中的穿梭也没停下一次脚步。当然,这或多或少跟玲绮总是停下脚步有关,毕竟天狐的逃跑能力着实厉害,若是真的一心想要逃跑,不是大能力者花费一番心思是捉不到的。
刘落尾随在最后,瞧着最前方的玲绮数次转头窃笑,不禁为这个蠢刺客的智商默哀。怎么看玲绮都是游刃有余,用的是最简单的诱敌深入,没想到这个刺客还真是瞎了的鱼,看到钩就咬。刘落突然萌生了转头回去的想法,这种低级陷阱,就是刘落也都懒得再去看了。
好在玲绮并没有继续消耗他们的耐心,跳出这片林子后,他们来到了江边。
此时的铜官镇在不远处灯火辉煌,江上还有一些烟花场所的游船,映的那块水泊灯红酒绿。
他们在的这地方是块荒无人烟的滩涂,脚边就是被江水冲击得圆润的卵石,旁边叠放着杂乱的渔船所用竹篙,触目所及之中,能见到的活物也就剩下奔腾的江水了。
“哎呀呀,你可真厉害呢,追奴家追了这么远。”天狐半蹲在地,翘着尾巴回身说道。
“怎么?总算跑不动了吧?乖乖跟我走,也好省下皮肉之苦。”刺客也停下脚步,嚣张地说道。
“奴家还不想那么早死呢,若要让奴家跟你走,也要问问奴家的主人同不同意呀。”
“主人?你个畜生还有主人?算了,管你主人同不同意,今日你是走不了了。”
天狐扬头示意道:“奴家的主人可就在你的背后,你要抓我也要他说话呢。”
刘落站在刺客身后说道:“好了玲绮,你就别再逗他了,把他弄到这儿来,是要问什么?”
刺客转身看到就十岁左右的刘落,笑出声来:“就他?一个小屁孩?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得起一把铁剑。”
刘落走到他的身边,抬头对着他问道:“难道年龄大的就一定厉害吗?”
刺客回答:“废话,就算你打娘胎里修炼,也不可能比我厉害啊。”
刘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算是猜出来说请你来的人了,果真蛇鼠一窝,笨蛋一家。”唇合语闭,一只泥石做成的巨手自刺客脚下的地面组合而成,轻松的就把他攒起高举。
玲绮偷笑道:“小刘落,你的这套五行咒术挺不错的,我见过的几个阴阳家还没你这么厉害呢。”
刘落道:“你还见过其他阴阳家?算了先不提这个,你先说说为什么要我抓他吧,你有什么要问的?”说完指示泥掌松开了捂住刺客嘴巴的泥土。
“呸呸呸。”刺客一边吐着土一边破口大骂:“没想到你个小杂种不是耍符的小杂毛,竟然是阴阳的,你把老子放下来,我们再战一回。”
玲绮无视他的骂语,跳到刺客面前问道:“诶,人类,这次淮南那儿花了多少钱要抓我?又出动了哪些人啊?”
刺客一口唾沫朝着玲绮脸上吐去:“我怎么会告诉你个畜生。”
玲绮一爪拍回那口唾沫,去势如箭,直接将刺耳的左耳连根打飞,鲜血一下涌了出来。
“玲绮,你怎么?!”刘落没想到这只看似纯良的小狐狸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刺客四肢被缚,只能后仰脑袋使劲悲嚎。玲绮伸出爪子放在刺客的喉咙上,轻轻问道:“那么人类,你现在是说还是不说呢?”
“抓,抓到青丘妖狐的赏赐千金,更有精铁玄沙灵草异果等炼宝制丹材料,还能获封入幕淮南王府。就这些啊啊。”刺客忍着疼痛,飞速的说完。然而玲绮却在他说完之时,放在他脖子上的爪子继续刺了下去:“还来了哪些人呢?”
“够了,玲绮,他快要死了。”刘落喝止道。
“法,法家来了五个,淮南王那儿是纪将军带队,没了,没了,绕我一命啊。”刺客的声带已经被触及,说话的声响也都弱了下来。
玲绮回头对着刘落笑道:“小刘落,这些人可是追杀奴家的呢,他们要我死,我却不能出手害他们,难道有这道理吗?”
刘落喊道:“可这人并没有害到你啊,他只不过是个蠢刺客罢了。”
玲绮嫣然一笑:“小刘落,你们人类对我们可不这么认为呢,我若放他回去,他在跟着别人一说,到时候我又要求谁绕过我呢?”
“不说,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说。”刺客不敢点头,只得哭着嗓子喊道。
玲绮又对着刘落问道:“小刘落,奴家原以为你也是年纪轻轻却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与我们妖族挺投缘。没想到你也还是人族那套心慈手软口是心非。真是令奴家失望呢。“
“我并非心慈手软口是心非,只是我不愿滥杀无辜,他虽有罪却不该死。“刘落继续争辩道。
“咯咯咯,真是有趣。难道你忘了这个刺客可是要你的两条腿呢,又或许你认为你少了两条腿还能再长出来不成?他说要你双腿的时候,你心里也不免动了杀心了吧?既然有了杀人的想法却不付诸实践,那不是口是心非又是什么呢?“
刘落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罢咯罢咯,你们道家嘛,杀性太重也是……”
“啊!!!”
玲绮遗憾地说到一半,被刺客猛地嚎叫给中止,叫过之后的刺客昏死过去,软绵绵地随着瓦解的泥掌落在地上。两条腿露出红白相间的鲜血与骨头,算是全部被废了。
惩戒过刺客的刘落不愿再多看一眼,转身便离开。
“呀呀呀,似乎老娘说的太过了呢,毕竟才是个人类小娃,会不会让他产生阴影了呢?”玲绮看着刘落离开的背影心想。
“不过他是爽咯,留下这么一个要死不死的人类给老娘,那不更麻烦吗?”天狐跑到刺客身上,左瞧右看地想了一想。抬起小小爪子朝着刺客的胸口踩去,只听“嘎啦”一声,刺客的胸腔直接碎成渣子,气都还未喘便干脆的死了。
天狐叼着尸体的衣裳一角,拖到江边。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就这样随着河流,带着一个孩童曾有的稚嫩善念,沉入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