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要养活一家五口人。可依据安海峰的能力,每个月最多只能挣1500——这是满打满算,每天都有活儿接,每天都挣钱的前提下。
毕竟安秀和安霞也已经上小学了,虽然安秀每学期的600元报名费都是外祖父母在给着,但时不时的学杂费也是让安海峰唉声叹气。这日子,实在是捉襟见肘,李茵只好出来赚钱补贴家用。爱面子的她这时候已顾不上面子了,再说了左邻右里都有人去剥虾又不单只是她一个人。每天日结的工资,正好缓解家中没钱买菜的困境。听大家说一般每天能有200,最少也能有50。虽然只有这点,可对30多岁,又只有初中学历的李茵来说已经算高薪——是的,因为谈恋爱,她并没有把高中读完就辍学出社会做事了。
安海峰是个边沿海港小村落出来的,那个小村落,土地贫瘠,也
并无矿产资源。村民们世世代代依靠卖海盐维生,就连房屋也是取来海里的珊瑚石简单搭建而成的。他们没有绿色的农田,沿着海岸线,是大块大块的盐田。把海水引灌进来,经过日头的曝晒,形成结晶,再去除杂质,便可以拿去市集上卖钱。当然买不了多少钱。
清苦的日子让安海峰过怕了。
安海峰是家中三子,上面还有大哥安秋锐,大姐安秋霞,二哥安秋利,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安秋同。安海峰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安秋林。可老是遭同学取笑,于是他便根据手边的一本市集,改了个跟诗人一样的名字。
安海峰是家里最肯读书的。只长他两岁的大哥,二哥,已经去城里做工了。大姐也早早嫁了人。所以他便可以依靠哥哥寄回来的钱去县城雷州安安稳稳地读到了初中。
……
丽婶已经把虾搬到了工位上,她看起来适应得非常快。而安秀和妈妈李茵其实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搞明白,但是管理员说话非常迅速,口气不容质疑,李茵不敢多问她问题,只能默默照着她的指令做。
回到座位上,她开始教母女三人剥虾。筐里的虾都已经被机器切掉了头,只剩下尾部,像安秀这样的临时工的工作就是剥去虾壳、清理虾肠,同时保持尾部的完整。那位管理员演示了两遍,让她们照做。
安秀拿起一只虾,动作笨拙地撕掉虾壳。管理员的动作就像机器一样流畅迅速,而安秀握着软软的虾子,像是抓着某种活物,不自觉地就紧张起来,生怕一不小心拉断了。
看安秀半天也没有把壳剥干净,管理员从她手中接过虾子,又演示了一遍:左手拉住虾足,向上一扯,剥去一半的壳;右手拉住尾部,轻轻把虾子拉直,在不拽断尾巴的情况下扯去另一半虾壳;最后用小刀在背上拉一道口子,不能太深,也不能太长,刚好够把虾肠挑出来。整个过程不过三四秒。
“用左手拿着虾,”管理员在背后不断纠正安秀的动作,“这样更顺手,你熟练之后动作才会更快。”
安秀手一抖,又扯断了一根尾巴。
“轻一点,如果怕弄断,左手可以压一下,把虾子拉直一点。”她教安秀的时候倒是非常耐心,一点没有责备的意思。“可以看看你妈怎么做的,”她示意安秀看着妈妈李茵,“她已经开始熟悉了。”
跟安秀一样,李茵也是第一次干剥虾的活,然而她明显比安秀学得快得多。也许是因为她已为人母,从小就会帮家里处理海鲜——至少她在餐桌上剥的虾绝对比安秀多。
“不错,你很快就会熟练了。”管理员对着安秀赞许地说,“成为熟练工之后,一天赚六七十是没问题的。”
一筐虾十斤,剥完一筐可以赚十块钱,一天要赚六十,就意味着要剥六十斤虾……安秀绝望地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虾子,心想今天能剥完一筐就不错了。
确认安秀可以顺利地剥完一只虾后,管理员也就不再盯着她了,临走之前叮嘱几母女第二天记得自己带刀具。
“你们手上的刀是跟别人借的,下班要还回去。还有这个盆,”她指指工作台上装着清水用来清洗手套的小盆,“这个也是别人的,之后也要自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