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别墅冷清的可怕,时初在窗口站了很久,寒凉的月光洒进来,照得她脸上一片煞白,就好像现在的心一般,只有冷意。
原本想要等到容深回来,然后问个清楚。
可是乔琳跟她说的话却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响起来,她是怕了。终归是没有勇气啊,乔琳怀了容深的孩子,可是自己却无法开口质问。
为什么,只因为男人不爱她。
一纸契约的婚姻,该是走到尽头的时候了。双手环了起来,搓了搓自己有些泛凉的双臂,走进卧室。
换好一身最简单朴素的衣服,拿出一只行李箱来,想要收拾几件自己的东西。可是翻翻找找,竟然可悲的发现,这个屋子里任何东西似乎都是容深的,就连她的许多衣服,也同样是容深“买来的”罢了。
摇了摇头,把行李箱放了回去。只背了一个她自己买的小包,推门出去了。
谢荣静被时初吵醒的时候,心里对儿媳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丝绸睡衣,眉头拧起,“哼,果然是空姐当久了,根本不懂得一丁点上流社会的礼仪!半夜找上门来,到底有什么事?”
时初面无表情,张了张嘴,还是说明了来意,“谢女士,我答应离婚,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那声“妈”,时初早就说不出口了,只好改称“谢女士”。
而谢荣静也因为儿媳的话稍稍减缓了脸上不耐的表情,她稍微错开了身子,示意即将是陌生的儿媳进去说话。
容家古宅的确不同凡响,时初坐在羊毛毡铺就的巴黎真皮沙发上,心里对容家的距离又拉开了不少。这种地方,本就不该是她这么一个落魄千金可以来的。
“上次已经失败了,容深肯定会有所防范。所以我一个人没办法永远的离开,谢女士,容深毕竟是你的儿子,我希望这次你可以帮助我离开。”
老太婆的眼珠黝黑,透露着深深的算计疑惑,看着时初的眼神像是带着寒刃的尖刀,一点一点地凌迟着她。
“如果你确定的话,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容家虽然不缺钱,可也不想在一个破坏容家关系的女人身上,多浪费一丝一毫的人力财力。”谢荣静的话清晰而又狠毒,标准的富家女主人方式。
点点头,时初从自己包里掏出两份文件,放在宽大富丽的桌上。
“这是上次你给我的离婚协议,一式两份,我都已经签好字了。至于容深那栋别墅的钥匙,还有这三年来容深给我的一切东西,都留在别墅了。离开后,我会换掉所有联系方式。只要谢女士守口如瓶,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容深面前。这样,可以了么?”
平静非常的一段话,时初用了叙述的语气,如叙述天气一般。
谢荣静看着女人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好像与自己无关一般,心里自然怀疑。只不过再三确认之后,也就放下了心。
现在的处理方式是再好不过了。她带着弟弟离开,把容深留下来,跟乔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组成家庭。
看来无奈,实则是自己的本分吧。时初知道,没有爱的婚姻,再怎么维持都是勉强。
去容家老宅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原本以为再也不能回家去了,可是谢荣静说事关重大,让自己暂时回去别墅,以免让容深发现异样。
所以,时初前脚踏进别墅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汽车轰鸣声。
黑色的悍马“嗤”的一声停稳,高大挺拔的身姿俯身而出,“你站住,这么晚,上哪儿去了?”
一如既往是质问的语气,冰冷地快要冻住时初已经麻木的心。
男人威严的气势让她心扑通一跳。
“没去哪儿,屋子里太闷了,在周围走了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但她刚从容家老宅回来,怕这个名义上的老公从自己的表情中看出破绽。
见女人连头也不回,容深不由得皱起了眉。
几个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妻子的手腕,冷漠的口吻说道,“别闹了,跟我回去。”
闹?心里一阵发苦,看来在他心里,自己只有什么事情都听他的,才是乖,才不是闹,而她不管做什么,即便是对的,该为自己争取的,在他眼中也成了闹。
不过快了,马上,这种让两人都难堪的相处模式就要结束了。想到这里,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顺从地跟着男人上楼去了。
在自己离开之前,她不想让容深起疑。
可她不知道,这次帮助她和时越阳离开的人,除了谢女士之外,还有乔琳。当然,就算知道的话,当时的她也同样会选择离开。
“伯母,您说的是真的吗?”乔琳惊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震的谢荣静耳朵都发麻,突然觉得这个乔琳以前的种种知书达理都是伪装。
揉了揉眉心,老太婆瘪嘴,“没必要大惊小怪,就算不是你,我自己也会把那个个死皮赖脸的女人送走。今天下午两点见面详谈,地址我会发到你手机里。”
乔琳喜不自胜,急忙说道,“好的伯母,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挂断电话之后,乔琳急忙去了浴室洗澡。原本她以为容深封杀自己之后,怕是自己再无出头之日,可谁知机会竟然就这么从天而降了。她必须恢复到以前那般光鲜亮丽的样子,才能再度出现在谢荣静面前。
时初一离开,容深身旁的位置肯定又会变得炙手可热,无论如何她也得抓住这个机会来翻身。
自从被封杀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人过问了。无人问津的日子让她痛苦万分,若是今天没有接到容家女主人的电话,她都要怀疑自己快发疯了。
毕竟,从山顶跌落到谷底的滋味实在太难熬。就好像是一颗新鲜的柿子,被遗落在犄角旮旯里,结满了蛛网一般。自己再怎么美好如初,可终究还是会被埋葬在人们记忆的最深处,抹去曾经留存下来的痕迹。
看着眼前装扮一新的乔琳,谢荣静勉强能够接受她坐在自己对面。自从上次乔琳惹怒容深而被封杀之后,谢荣静已经几乎要忘记这个已经过气的小明星了。
不止是她,也许许多人都已忘记了这张仍然光鲜亮丽的容颜。
“伯母,不知道您究竟有什么好主意呢?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乔琳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的!”过气明星抿了一口红酒,眼中的光芒跃跃欲试。
谢荣静看着小女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不禁在心里鄙视起这个女人来。只是眼下的时局,让她不得不跟这个姓乔的女人合作。
“这是一家保镖公司的电话,你尽快跟他们联系。记得告诉他们,是一位姓时的女士跟他们签好的合同,内容就是要在近半个月的时间内,保护你,乔琳的人身安全。”谢荣静开口,“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倒时候自然会跟你联系。”
乔琳自然听出来谢荣静用“时”这个姓的用意所在,只是她还有些疑惑,“伯母,如果只是一个电话,您何必……”
一个凌厉的眼神飞来,乔琳住了口。
谢荣静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只要知道怎么拖住我儿子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多问!”说罢,贵妇转身就出了被包场的咖啡厅,就独独只剩下乔琳。
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时初这几日一直呆在别墅里,快要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了。
容深起初以为她只是厌烦了自己,所以又回到了一切都无所谓的状态。可是一周的时间过去,时初依旧是那副万事不在意的模样,容深心里有些不安,他竟然开始怀疑女人正瞒着自己准备些什么。
不过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窝在自己怀里的妻子一脸恬静,他竟然幼稚地希望时间就这么静止下去。只要她不逃跑,不提自己的家人,那他也愿意跟她就这么平淡地相处一辈子。
“公司最近很忙,我要去国外出差几天。你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只要不去上班,其他你随意。”
容深冷静的声音几乎贴在时初的耳边响起,他要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虽然出差了,但也随时掌握着她的踪迹。
时初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容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竟然还是在睡觉。时间还早,不过七点半,容深也就没有叫醒时初,自己换好了衬衫西装。
只不过要从卧室出去的时候,时初又从床的那一边翻过身来,面朝着门口。容深凝视着那个蜷缩在羽绒被中的小女人,心口突然疼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时初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又变得远了。尽管她在家里,甚至躺在属于两个人的床上,容深还是觉得他就快要抓不住时初了。
几乎是在男人走出别墅的同一瞬间,她便睁开了眼睛。
“喂,姐,我是越阳。”
时越阳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两行清泪也从时初的眼眶滑落,滴在她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