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的尽头,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月白的光洒下来,就像是电影中的长镜头。尤其是现在下面站了两个正在抱头痛哭的人,看起来像是要离别,悲伤的气氛更浓。
谢荣静看着这两个哭哭啼啼的人,眼里忍不住的厌烦和恨意,“行了行了,赶紧上车。生离死别还是家破人亡?没见过这么丢人的。”
说着,老太婆自己先上了后面的那辆车。
“姐,我们快走吧。”时越阳帮姐姐擦了擦眼泪,打开车门让时初先坐了进去。到底是在监狱呆了些日子,以前毛躁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竟然透出几分沉稳来。
时初心里安慰不少,只是弟弟一坐进车里,她就抓住了他的手臂,那力道虽然不重,可却在颤抖。
姐弟连心,时越阳看自家姐姐的神情就已经知道了三分。
“姐,别担心,出国就好了。我们两个人都可以重新开始。”时越阳把姐姐的手从手臂上掰下来,握在自己长了些老茧的大手里。
时初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兄弟的肩膀上,忍住了差点就要喷涌而出的眼泪。
司机开车的速度很快,车窗微微露了一点缝隙,她甚至能感觉到外面的风呼啸的声音。那同时也是她关于容深所有的感情开始慢慢褪色的声音。
再多不舍或者是纠葛,都将在今天过后随风而逝。他丢了一个孩子,但乔琳又给了他一个,他的生活肯定不用自己担心了。只不过容深那么完美,向来需要被担心的都是她吧。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越发可笑,竟然这般不舍。谢荣静发送了一条简讯,是给乔琳的。
“这边一切顺利,你可以开始了。”
收到简讯的一瞬间,乔琳便拿起了自己的皮包,只是单纯地跟经纪人说了一句,“我出去办点事”,就迅速开车离开了。
乔琳的经纪人是来跟她谈复出的事情的,谁知道却被她甩在了一边,心里不由得窜火。只是他刚追出去,乔琳的玛莎拉蒂已经看不见踪影了,他也只好自认倒霉,开车回了家。
深夜的光线不好,A市西郊的环山公路上飞速行驶着两辆奥迪。只是前一辆车灯打的很暗,几乎只能照清楚车体前方十厘米内的事物,而后面跟着的车却把车灯开到了最亮!
“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光?”时初觉得眼前有光线晃动的厉害,只好回头去看,果不其然被强光闪了眼睛。
时越阳赶紧侧身帮亲爱的姐姐挡住了光,“姐,你没事吧,别回头看。”
摇摇头,她揉了揉眼睛,却是问司机道,“司机师傅,这是要开去哪儿,怎么还要环山行驶?”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司机没有多话,只是简单地回复。
一时之间,车里一片静默,只剩下了呼吸声,还有车窗外渐渐响起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A市很少下雨,没想到在时初要离开的这一天,竟然这么阴雨绵绵。
又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耳边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她虽然困倦,但却没有丝毫睡意,索性看着窗上的雨滴发呆。
“姐,好像有汽笛的声音,应该是快到码头了。”时越阳的声音有点激动,毕竟终于要离开A市重新开始了,他按捺不住。
时初自然也是听见了。
“到了,下车吧。”司机突然把车停了下来,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时越阳拉着她下了车,两个人也没有带什么行李,毕竟谢女士给的“合约金”并不少。
谢荣静自然也随后下了车来,走到俩姐弟面前说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该准备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了。待会儿会有船来接你们,明天再坐飞机。”
时越阳一手接过两个黑西装男人递过来的小箱子,另外一只手安抚性地在姐姐微微颤抖的身后轻抚着。
“时初,我希望你言而有信。这次走了之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儿子面前。否则的话,我能把你弟弟从监狱捞出来,也能再把他送进去。毕竟你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该知道有的事情只要有钱和人脉就可以办得到。”
谢荣静一反往常的态度,说了一长串的话,无非是对落魄女人的最后警告。时初微微点头,“你放心吧。”只是她却没有看见谢荣静眼里一闪而过的凌厉。当她们到码头之前的两个小时,容深打了一通电话。
“乔琳在哪儿?”
可是对方的答复却让容深慌了神,额头上的青筋也是在同一时间暴起,甚至连背后都渗出了冷汗。
“小杨,给太太打电话。”
容深站在飞机舱门口一脸冷峻,他只觉得嗓子眼发紧,一边扯松了领带,一边盯着小杨打电话。
电话的嘟声响了很久,一直到传来机器的女声,他的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小杨,帮我通知秘书取消行程,我先开车走,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他就一把抓过小杨手中的车钥匙,朝着机场停车处狂奔而去。
速度很快,快到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可是脚下的速度却有增无减,心里的不安不允许他这么做。除非现在立刻见到时初,否则他的不安就一直扼住了他的咽喉。
可是被他时刻惦念着的女人却对这一切毫不知晓,因为轮船来了。
“赶快上去,别磨蹭了。”谢荣静见时初有些呆愣,只好出声催促,她心里也隐约升腾起一丝不安。
时越阳却丝毫没有留恋,拉着时初的手就朝着码头口走去,“姐,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被时越阳拉着,她也只好放下了心里的种种杂念,跟着弟弟一起登上了那艘要载着他们离开的轮船。
徐徐的海风吹来,轮船已经开始驶离码头了。时初的眼神却一直朝着远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人来送她一般。
谢荣静见此,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大声道,“赶紧走吧,你永远也见不到容深了!别再来打扰我儿子的生活!”
中年女人尖利的声音透过海风传了过来,像是一个巴掌,逼着时初认清现实。
“姐,好了,我们进去吧。甲板上风大,小心着凉。”时越阳扶着姐姐朝着船舱里的休息室走去。
船里静悄悄的,若不是有一两个黑衣保安走过。时初就要怀疑这艘船上除了她和时越阳再无任何人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传来!
差点摔倒,还好越阳扶住了她。
“姐,可能是海浪太大了,你先去休息室,我出去看看。”毕竟是时初的亲弟弟,担忧姐姐的身体是相当应该的。
可她心里的不安像疯草一般猛长,她跟着越阳一起出了船舱。
谁知,她一出船舱竟然看见了甲板前方又一艘快艇,而上面站着的那抹高挺的身姿,气质斐然,俊美如玉,双眸染红的男人,那张脸赫然就是她最最亲爱的——名义上丈夫的俊颜哪。
他怎么会在这里?几时来的?
可不等她弄明白,腰后突然就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别动,跟我出去,到甲板上去。”粗噶的男人声音响起,时初随即被他扭着胳膊朝着容深走去。
时越阳也同样被另一个黑衣男人扭着胳膊,腰后抵着枪。
“容先生,如果不想让这个女人死,就请你原路返回。否则的话,擦枪走火的事情一旦发生,谁也无法挽回!”粗噶的男声高声喊着,腰后的枪随即上了膛。
时初就算再笨,现在也分清楚了“敌我”。
“容深,你走吧,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虽然担心越阳的生命安全,可她也不想再跟容深有什么瓜葛,只好狠心开口。
容深听见时初的话,就知道她还天真的以为这艘船是送她离开。心里的怒火和担忧更胜,“你放了她,我给你五倍的价。”
谁知黑衣人不为所动,“容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老板吩咐过,这一单子务必要见血,否则的话,我们这么多兄弟谁也没有好日子过。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耽误了时间,他们姐弟两都没命!”
“好好,我回去,你别动他们!”容深忽然弯下了要,要去触摸快艇的方向盘,只是眼神却几不可见地朝着时初所在的船顶上看去。
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时初身后传来枪响,桎梏自己的男人突然倒地,而她却被飞身到船上的容深紧紧地护在了怀中。
“深,你们先走,我断后!”后面传来一个男声。
容深抱起时初,身形敏捷地躲过几颗流弹,朝着那艘快艇奔过去。
“小心!”
“嘭!”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即容深的身形晃了一下,差点把女人从怀中抛出去!
“跟我走。”容深抵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然后纵身一跃,两人稳稳地落在了快艇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场景就已经转换到了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
看着CPU里面,满身插着各色管子的容深,她的眼泪就像是瀑布一般,再也止不住地汹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