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深回到家的时候,远远的没有看见卧室的灯光,以为她已经睡了,就打算收拾几件衣物就回老宅去照顾母亲。虽然老宅有一干佣人,韦德也在,但他这个做儿子的好歹也得尽一点儿孝心。
“啪”,客厅的灯被打开了。
感觉到眼前有什么光线,时初揉了揉眼睛,还没坐直身子,就看见了门口一脸倦容的容深。急忙站起身子,走过去接下他手里的行李。
“回来了!你饿不饿,我炖了鸡汤,给你盛一碗喝喝吧。”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要转身去厨房。容深本来打算拒绝,但看着她那么期待的眼神,也就没说什么,径直走到沙发旁,仰着身子,半躺在了上面。
感受到这个家里的温馨气氛不停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心里的无奈和烦闷渐渐好了许多。以前回到这个别墅,当然,那个时候还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感受到的只有无边的压抑和沉闷。
“有点烫,你慢点喝。”
一碗淡黄色的鸡汤被她放在了桌上,里面的鸡肉已经被煮透了,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汤色是那种闪着碎金的清亮的颜色,上面还漂浮着几片葱绿,看着就很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增。
好在时初炖的鸡汤向来不会油腻,纵然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也依旧喝了大半碗下去,吃了几块鸡肉,这才放下碗筷,时初顺势收进了厨房。
“老婆,我这几天恐怕都得住在老宅了,你……”
容深的欲言又止,在如今的她看来只是对自己的担心而已,心里不禁感动非常。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我一个人没事的。本来还想陪你一起去照顾,不过她肯定懒得看见我,这样也好,免得刺激到她的病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她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狭隘了,起初他以为时初肯定会闹脾气,没想到却这么通情达理。
“去帮我收拾几件衣服吧,晚上那边离不开人,我在客厅等你。”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嘴边勾起一抹笑来,就暂且算作是给她的安慰吧。至于接下来这些日子可能会亏欠她的,他会用以后的时光慢慢弥补。
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容深都很少回来别墅,一直呆在老宅照顾母亲。眼看着母亲的病情开始好转,他心里的担忧才开始减少了些许。只不过这几天除了偶尔的电话和简讯之外,他很少见到时初,思念也是有增无减地开始蔓延开来。
这天容深下班回了老宅,照顾着母亲喝了汤药,等着她睡着之后就一个人去了后花园。一个人若有所思的样子,身后的韦德看他这么落寞的身影,就去开了一瓶红酒,拿到花园里和容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深,恕我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不能想个办法让时小姐和容夫人和平相处呢?我看时小姐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讨人厌的那种,每天准时给你送饭,也不敢进来老宅一步,家里的事情也都处理的不错吧,这么不错的儿媳妇,怎么会不能讨婆婆欢心呢?”
咽下去一大口红酒,容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其中的缘由他从未跟别人吐露过半分,不仅是难以开口,即便是说了又能如何,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也不能改变。
“没事,深,有的事情帮不到你的话我不勉强你说出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不知道在容家还要呆多久,才能回到自己热爱的那片土地上……
相碰的酒杯发出轻响,两个男人都是有苦难言,只好借酒浇愁。不知不觉,一整瓶红酒都被他们喝掉了,只剩下倾倒的瓶子和酒杯散落在桌上。
容深醒过来的时候,管家急匆匆地跑进花园来把他跟韦德都叫了进去,说是时初忽然来了老宅,想要找他,谁知道正好碰见夫人下楼,两人起了争执。
花瓶的碎片洒了一地,还有各种古玩酒瓶,全都被扔在地上摔碎了。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佣人们都三三两两的躲得很远,谁也不敢靠近谢荣静。
他环视了一圈,总算在角落找到了时初的影子,只见她被小杨护在身后,好像有些受到惊吓的样子。
“妈,怎么了?”
他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安抚性地在她背上轻抚着,韦德也走上前来,准备跟他一起把容夫人先送回房间里去。
可谁知谢荣静推开两人的手,眼神有些空洞地说道,“阿深,你让她滚!她凭什么到我们容家来,她没有这个资格!让她滚,滚!”
“容深,我找你有急事!”
时初见状原本准备推开小杨,可谁知谢荣静却又随手拿起了一个花瓶,就朝着她砸了过去!
“啊!”
眼看花瓶就要砸在自己头上,她止不住尖叫了一声,可眼里分明是焦灼的神色,大概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吧。
“小杨!”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小杨见先生使了眼色,就只好不管不管地护着太太朝老宅大门走去,以免再激化这里的情况,那肯定会给先生造成更大的困扰!
时初出去之后,谢荣静果然安静了下来,只是嘴里依旧念念有词,“让她滚,她不配!贱人,让她滚……”
心里好像是在被千万把尖刀不停地宰割着,但他还是忍住了巨大的悲痛,示意韦德跟自己一起,把母亲劝回了房间。
随后,韦德看样子实在放心不下,只好给容夫人开了一针镇定剂,这才算让她彻底平息了怒火,沉沉睡去。
“深,这里有我,你快出去吧。别让你太太等急了,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容深没有拒绝,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快步出了容家老宅的大门。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悍马,他疾步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一把将时初抱进怀中,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落了下来。刚才她出门前那个绝望的眼神,差一点就要让他崩溃了。还好她没有走,还在这里。
“容深,弟弟!我弟弟他怎么还没出来?我让小杨给戒毒所打了电话,他们说他原本的毒。瘾不仅没有戒掉,而且还染上了更为严重的毒。瘾,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容深,快,带我去看他,我要见弟弟!”
看着时初慌不择路地冲进老宅的样子就已经够折磨他了,现在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小杨,开车去戒毒所,快!”
而当他们到了戒毒所的时候,原本应该有人出来解释为什么时越阳迟迟没有释放,可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这才看见一个像是所长的人走了出来。
“容先生,我知道您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恕我直言,这件事如今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了。您还是请回吧,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通知您的,也不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所长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嘴里虽然恭恭敬敬,可谁听不出来尽是对他们深夜造访的不耐烦。
可容深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只是怕时初担心过度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所以好声劝她在外边坐着,然后跟所长耳语了几句,两人就进了一间办公室,锁了门。
“吴山,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一次性讲清楚。我虽然没办法插手戒毒所的事情,但是解决那么几个容家势力范围内的人还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一出,吴山原本横肉顿生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颜色。但转念一想,虽然自家好几个至亲都有在容家集团手下工作,但相比于总裁,他还是更放心另一个人的担保,所以脸上不禁又浮现了无所谓的表情。
“容总裁,我知道您容家财大气粗,不在乎这几个小钱。但是这次那个小子染上的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毒品,那可是最新型的MAS,别说国内,就连国际上也正在严查这种毒品的携带者,这可不是靠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想,您应该不会为难我这个小小的所长吧?”
滴水不漏的话,完全把自己的责任摘了个一干二净。他相信自己这么说,容先生就算有再大的怒气,也撒不到自己身上来。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我需要见他一面。”虽然不能直接把人带走,但想到还在外面等着的妻子,他还是决定为她争取一个机会。
谁知吴山却像踩了雷一般,立即大声说道,“哎哟,这可不行!那小子现在谁也不能见,除非有上级的公文批示,否则的话,就算是我儿子我也没本事见去!容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了!”
没办法,就算容深有通天的本事,眼下的状况也不可能立即见到时越阳了。叹了口气,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时初,现在不是探视的时间,不能见越阳。先回家吧,改天我带你来看他。”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他只好用了缓兵之计,打算先哄着她回家去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