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作答,闭上了眼睛,绣在我床前站了好一会,听到她黯然离开,我总有一种要答应她的冲动,不过我还是没有说话。
窗户刮来一阵疾风,带着阵阵寒意,风中夹杂着星点的水滴,要下雨了。
雨来的很快,转眼间就哗哗的下了起来,我想绣会跑进来说:“下雨了,不用走了。”可是没有,屋里很安静,我不喜欢这种宽敞的屋子,我宁愿呆在狭小的药井中,视线短触而一目了然。
我躺着,听着雨点慢慢变得密集,噼噼啪啪的打在窗上。
外面传来轻叩房门的声音,店小二的声音随后就传来:“客官,您的饭菜准备好了,要送到客房吃吗?”
“送进来吧。”我坐起身,店小二推门,端着双层食盘进来,麻利的将酒菜排放在桌上,而后说:“外面下雨了,天气会变冷,我一会会送一床厚绒被上来。”
我点头算是回应。
他犹豫了一会继续说:“客官晚上早点睡觉,夜晚山间寻食的野兽不少,客官尽量不要点灯,免得招来那些寻食的畜生惊吓到客官。”
我看着他,他继续说:“当然我们有巡夜的壮丁,如有异常可拉床头的绳带,连在那头的铃铛会通知我们,收到信号会及时赶来增援。”
“这家店是你开的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说:“我只是一个小伙计。”
“你们掌柜呢?”我继续问,同时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我们掌柜只管收钱,不接待客人。”小二回答着,面色随和。
“哦?我来这里半天了没见你提过钱?”
“客官只管住着,走时自需结账。”
“你不担心我没钱吗?”
“这不是我这种下人该担心的,客官先用餐吧,要不该凉了。”小二说完退了出去。
饭菜很鲜美,确实是难得的美味,吃了食物身体好似充实了不少,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里甚是阴冷潮湿,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不一会就变得热闹非凡,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出了屋门,大堂吃饭的人不少,偶有人高声清歌,随就有箸筷敲击瓷碗的声音,众人击掌踏足好不热闹。
我扭头看到了绣,她穿着一身白纱就站在廊道的尽头,我知她想下去,但她为何驻足不前?难道是因为我?
我转身回屋,绣像风一样跑了过去,小二该是看到我了,很快就上来收拾碗筷,并询问我要不要洗澡,还说明此时热水比较充足,一会用水的人多了怕是不好供应。
我同意了,不一会就有两名壮丁抬着水桶进来,他们不是刚刚那两人,看来这里的人不少,壮丁询问我水温如何,我去试探,表示要再热一些,壮丁没有迟疑,说马上再送热水上来。
没一会他们再次进来,那水桶足有两百多斤,两人竟然没有费力的感觉,我也看到他们的衣衫没有湿。
待两人走后,我泡在热水之中,我能感觉到肌肤在欢呼雀跃,这几天累积的困乏瞬间被稀释,浑身放松,我就这样睡着了,我如一片雪花,随着漫天的白雪飘在空旷的田野,洁白的大地上绣正翩翩起舞,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旋转的裙摆掀起飞扬的雪片,有清灵的音乐在雪片上跳跃,荡出阵阵涟漪,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突然,一点红色从绣的白裙上晕染开来,她依旧那么旋转着,血色逐渐弥散,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我被那红色覆盖,呼吸变得困难,咚咚,咚咚,这声音是我的心跳吗?我挣扎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猛地醒来,“呼”的从水中探出头,我在浴桶中睡着了,此时浴水还温热没有变冷,我并没睡多久。
屏风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客官,您休息了吗?我送棉被进来?”这声音很像那名小二。
我出浴,披上衣衫去开门,小二没敢看我,低着头抱着被子进屋,放在床上之后转身离开,我知道他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小二了,虽然模样极为相似,却不是同一个人。
我听到了外面的琴声,悦耳动听,出门去看,一身白纱的绣正在大厅舞蹈,就如翩飞的蝴蝶,看到绣我总能想到蝴蝶,那或许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比喻了吧,在蛇岛的时候,我见过最美的生物就是蝴蝶。
那琴声,是的,是那名琴师正在抚琴,我知道他姓白,他也是一身白袍,那琴通体乌黑,横搁在他双膝上,越发显得他白洁清秀,随着他手指的拨弹,琴音好似一个个精灵跳跃而出,他抚琴的时候也是在舞蹈,身形摇曳,袍袖翩飞,我想,他和绣就是两只相悦的蝴蝶,忽然,他抬头看我,我和他对视,他浅笑而后低头继续弹琴,他笑什么?
我转头回屋,看到了走廊一侧站着的高剑羽,他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继续望着楼下的狂欢。
外面的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好似还大了不少,虽然时值申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了看烛台,也没有要点的想法,回坐在床上,依着松软的被子,外面好似有什么高潮,传来雷鸣的掌声和喝彩声,窗外,噼噼啪啪的雨声中好似有异常的声响,细若游丝,若有若无,这是……兽笛。
我慌忙穿衣,伏在后窗下仔细聆听,确实有一缕异常之音掺杂在唰唰的雨声之中,我曾听婆婆说过,南疆有驭兽异人,能通过笛音操控野兽,他们也接暗杀任务,擅长野外伏击,驭兽人在暗处操控成群的野兽攻击目标,就婆婆讲,他们对整个刺杀局势的控制非常严谨,从地形选择、出动的野兽数量和搭配,以及下手时间都做过精心设计,被他们盯上的人少有逃脱,婆婆说我最好不要遇到他们,要不然难有胜算。
屋外那些人还在狂欢,我从包袱里伪装成药瓶的管套中取出指套,半弯的指甲缓缓伸直,佩戴上指套之后,取下后窗隔蚊蝇的竹帘,将窗木卸下几根,探手钻出了窗外,外面的雨要比想象中大,此时天色还没有全黑,只是雾气缭绕中视线并不是很好,后墙笔直向下,一目之内没有可以借力攀附的建筑和树木,看来修建这里的时候还是做了周全的考虑。
我的指甲嵌入墙体快速向屋顶攀爬,在经过三楼一扇窗户的时候,听到了那名被唤做铁木的男子在和另一个人聊天,这人语音陌生,该是那名持剑男人,我依在墙外偷听,他们在讨论绣和我,并猜测着我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