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陈朝京都,柳条已经抽出新枝,天气已经转暖,虽说还有些微凉,不过街道上的人们已经脱掉了厚重的棉衣,各色买卖的叫卖声在街上此起彼伏,在京城中央的位置,星月河畔,几年前盖起了一栋别样的建筑,据说老板是个姑苏那边的商人,与朝中的大人物有关系非常,因此这建筑盖的又好又快,六个月后,这建筑正式落成,解开围在这建筑四周的黑色油布,不禁让人大感惊奇,这是栋造型精美的四层楼阁。
楼阁分为四层,这每层楼阁从外面来看,雕梁画栋,精美绝伦,用的木料据说都是从琼州运来的上好花梨木,所用石料则是从滇南之地水路运过来的大理石和花岗石,雕工则是遍请了京州雕刻最好的师傅,每个廊目下的石墩都有自己独特的兽头造型,打磨的光亮无比,阳光印衬下,都反着金属般的光亮,门窗上都镂空雕着仕女图,造型多样,惟妙惟肖;每层楼的八角飞檐下都雕刻着螭吻,螭吻的嘴中都涎着一颗青色的八角铃铛,仔细看,每颗铃铛上都雕刻着云纹。每层的门窗上都镶嵌着颜色不一的彩色琉璃,阳光的映衬下整个楼都显得熠熠生辉。最妙的是整个建筑四周下方方圆百米挖了巨大的水池,池中在四周挖通了几口泉眼,并且引进了星月河水,水池四周移栽种满垂柳、合欢花、芙蓉等植物,看了就让人赏心悦目。这楼阁一面临这星月河,剩下三面则用纹路清晰的花岗石在水中打桩在水面之上盖起三座只是古朴的平桥连接到楼阁。
这楼阁落成之时,虽说四周仍旧被油布遮挡着,但这不妨碍京中百姓的热情,楼阁经常四周围满了京都百姓,百姓们都从未见过匠工如此精美的楼阁,一时间争相过来观看,只遥遥一望,众人便觉得此楼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众人都在猜测如此精美的楼阁到底是作何用的?过了半月这外围的油布便被工人们撤走,随后便见得一掌柜模样打扮的人,站在楼前大声道“众位,在下便是此楼掌柜,三日之后将是此楼开楼之日,希望各位前来捧场。”
三日之后楼阁三面围满了百姓,正午时分随着一阵鞭炮声中,楼阁几面大门打开,这时只见一队人缓缓分开众人,为首一人黄门官打扮,后边众人抬着一块用红布蒙盖住的硕大牌匾,走到楼前那掌柜的早就带着楼中众人迎了出来,随着那黄门官尖声道“传陛下口谕......”四周围着的百姓便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这家楼的主人多大面子,开楼之日,连那世事不问的陈帝都传来口谕,中间那黄门官说的什么众人没人注意只听得最后那黄门官说道“赐匾熠月楼,钦此。”直到那硕大的黑底金字的匾额挂在楼正中时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涌现这熠月楼。
进入这熠月楼中,这楼中的陈设让人目眩,所有的桌椅都是由上好的红木制成的,地上铺着西域购来的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便像踩在云彩上般一样。端起桌上放好的茶杯,仔细观看这瓷杯都是清一水的天青色的官窑烧制,这杯中的香茗光闻着就让人心肺清净,轻咂一口便知是今年新摘的云雾绿茶;这随侍的侍女,每一个长得都玲珑可人,身形婀娜,穿金戴银,观那侍女穿着都是上好的蜀锦,绣工了得。清嗅一下,隐隐能闻到清新香气,伴随着这水色长天,垂柳碧桃,众人坐在这楼中便觉得身在仙境一般。
一阵香风吹过,众人回过神来便见这镂空的一二楼中间搭着一台子,从二楼袅袅婷婷走下一女子,这女子虽只薄施脂粉,却见得那肌肤犹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细腻白皙,偶一抬眼,那眉梢眼角好似会说话一般,说不出有万种的风情。只见这女子轻轻一个万福,便坐在台中间,轻启朱唇道“小女子闺名凝梦,今日熠月楼开楼之日,小女子唱小曲一支为大家助兴。”说罢便伸出葱根一般的纤细手指,在古琴上拨弄起来,只听得这凝梦的声音似从天中而降一般空灵,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众人仍沉浸其中,半晌才见那凝梦在侍女的搀扶下飘飘向楼上走去。
至那一日起,这熠月楼在京中名声大噪,成了京中达官贵人们、富商豪旅们的最新聚集地,众人都知道这熠月楼似人间仙境,楼中美人堪称京中最佳,尤其是那凝梦姑娘色艺双绝,举世无双,为请这凝梦姑娘吃个饭喝顿酒的人可从京城的南门排到北门去,可这凝梦姑娘倒也是个奇女子,自开楼至今从未听说凝梦姑娘留哪位官人留宿,都只是浅浅的喝杯酒,便离去了,这更让京中的贵人们趋之若鹜。
这一日,一位身穿青色锦衣的中年男子走入楼中,这男子头上插着一根翠玉簪子,两道剑眉直插入鬓,一双丹凤眼微眯却露出摄人的精光,一双薄唇上续着短须,腰间挂着一块明月般的翡翠,手中提着一把宝剑。迎门的茶壶一看这位就不是一般客人,便极尽热情将人往里面请,只见这人也不答话,径直走到一空座上将剑放到一旁,道“叫你们掌柜的来。”随后便闭目养神不在说话。那茶壶也不敢拿大,赶紧禀报掌柜的,不一时便见掌柜的出来,一眼便见到坐着的那人,便快步过去,就要下拜,那人单手一搀,便似有一股无名力量将要下拜的掌柜搀起。
掌柜的赶紧颔首与坐着那人低声几句,便亲自领着这人向楼上走去。不一时,便将这人引到顶楼里側一间包厢中,待这人坐定,掌柜的才重新下拜,那人一挥手掌柜的便站起垂手站在对面,那人缓缓道“坐吧,就咱们二人不必尽那些虚礼。”掌柜的拱手道“属下不敢,不知今日门主大驾,属下照顾不周,望门主赎罪。”那人道“还是坐下说话吧,看你站着,我也累得慌。”掌柜的这才半个屁股挨着凳子缓缓坐下“你差事办得不错,这熠月楼虽说花费大些,不过也确实华美,越是华美,这京中的贵人们才爱来,来了便会传来各种各样的消息,我剑门如今能够在朝中有如此地位,与这熠月楼获得的消息有密不可分的功劳。”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式剑门门主,叶青鸾,这位掌柜的自然也是剑门门人,叶青鸾的亲信;话说当年这叶青鸾不惜重金打造这熠月楼,目的就是笼络京中的达官贵人,搜罗京中消息,如今这熠月楼乃是京中达官贵人的集聚地,更是剑门京中重要的消息中转站,剑门之所以近几年能在陈朝能有如此之多的动作,消息的来源都出自熠月楼。
那掌柜的起身一躬到地“还是门主高瞻远瞩,属下只略尽犬马之劳。”叶青鸾挥挥手道“坐下说,西厂那边和禧妃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掌柜缓缓坐下道“前些日子禧妃娘娘带人过来传话,说陈帝如今对炼丹修仙之道深信不疑,对门主送进宫去的两位道士都称为仙师,陈帝每日沉迷与此,禧妃娘娘如今深得圣眷,在后宫之中说一不二。”叶青鸾点点头,掌柜的似乎受到鼓励,继续道“西厂崔公公那里也传话过来,之前咱们让崔公公安插进西厂缉事处的人已经安排妥当,无人生疑,各地方军中安插人手一事,虽说已经悄悄安插进一些咱们剑门中人不过位置都无关紧要,这西厂之中崔公公虽说是掌印太监,不过对于朝政军队把控还是差了一些,如今兵部尚书王大人两朝元老,在军中国声望颇高,崔公公若是继续安插人手,必得经过王大人,西厂如今虽然势大,不过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插手兵部的事情,所以有些棘手。”
叶青鸾皱了皱眉,道“这兵部尚书是否就是郑星辰的岳丈?”“正是,这王尚书仅有一女嫁给了刀门郑家。”“怪不得这刀门势大,郑星辰在宁远多年,手握宁远驻军几万人,原来后面有这么个大靠山。”掌柜的沉吟一会道“还有一事,据说黄门侍郎西厂管事太监王振与王尚书交情颇深。不然咱们悄悄做了他?”叶青鸾一皱眉沉声说道“糊涂,如今剑门刚见起色,不能行事如此鲁莽,若是因此漏了马脚,被人抓住把柄还不满盘皆输,你以为那王振是个省油的灯吗,那也是陈帝身边的红人,如今贸然出手,怎么善后?”掌柜的赶紧跪下磕头道“属下糊涂,属下鲁莽!”郑星辰见他诚惶诚恐的样子便摆摆手道“做事情不要莽撞,之所以让你来打理这熠月楼,就是见你行事稳重;剑门如今在朝中刚有些势力,我们所图之势远远大于此,万不能一不小心,前功尽弃,王振、兵部那些碍眼的人是早晚要除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既然现在兵部现在不好继续插手,那就先告诉崔毅,宫中侍卫里要有我们的人,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若想家人平安就好好为我们剑门做事;另外告诉禧妃,无论怎样,先稳住陈帝,坐稳宫中,若是需要什么及时传出消息来。”掌柜的沉声道“属下明白。”“明日正午让崔毅来,我亲自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