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血仙蟲,他已经从[无之书]得到了如下信息。
*血仙蟲
类别:蛊蟲,活物
来源:获赠于‘八百比丘尼’,此虫乃其发现与一处神异之地。
一种产自极西之地的独特蛊虫。有着修补身体损坏的奇特能力,传言拥有可让人不死力量的神秘蛊蟲。
看到这个介绍,陆一不由得对那位自称八百比丘尼的老妪身份更加好奇了。
不死?
莫名的陆一想到了自己[死者]的身份以及那个老婆婆之前对他意有所指的谈话。
自己这是被盯上了么?
陆一心思反复不定。
凛也无法入睡,心思全沉浸在两年前的惨烈事件当中。哪怕她每每告诉自己要克制。可是那恐怖的记忆总是窜出来让自己愤恨。
八百比丘尼在想什么无人知晓。这个神秘的老人,就连凛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叫做八百比丘尼的老者为什么会找上她。
夜深沉,三人睡去。
“咳咳。”
万次一如既往那件背刻不知是‘卍’还是‘*’的黑白衣服,半坐在地上大声的咳着血。
手中的双刀已然破碎,而和他动手的人却早已了无生机,遍地鲜红,只有一具尸体趴在他不远处。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妹夫。”万次神色复杂的看着已经死去的齐藤应为辰政。
这时他已经想起来这是谁了,他曾经听到自己的妹妹町提到过这个名字。
对于自己杀死了自己妹夫这件事,万次心情十分的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妹妹。想起那个温柔的妹妹,他叹了一口气。
他应付般的处理处理了自己的伤口,看了一眼破碎的刀,以及尸体……
不在理会,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老婆婆啊,他们俩个是谁啊,阿町她去哪里了。”
第二天一早,负伤归来的万次对着在火堆旁睡着的三人喊道。
其实三人当中只有凛依旧在熟睡,无论是陆一还是八百比丘尼都在万次回来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动静。
万次冲着八百比丘尼怒气冲冲的问,本就心烦的他对老太婆更加不耐烦。
“阿町人呢,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找她。”万次刚刚的问题八百比丘尼还没回答,就又连珠炮一般询问自己妹妹的踪迹。
“町啊,她不是说要去她相好那住几天么?怎么,出什么事了?”比丘尼被万次搞的有点懵,不过还是心平气和的说道。
“对,对,对啊,……”
说着说着,万次就又是哭又是笑,仿如疯子一样胡言乱语。
而他身上的血迹自然是瞒不过陆一和比丘尼。
“他就是万次?那个通缉榜上的百人斩‘万次’?”
陆一怀着怀疑的神色向八百比丘尼轻声的问道。
“是他。”八百比丘尼回答陆一。
黑白衣服混杂着干涸的褐色血迹,显得万次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氛。
“怎么回事?”
比丘尼制止逐渐疯狂失去理智的万次,打断他那癫狂的举动。
“我杀死了妹夫。”
说出这话后,万次好似也意识到自己自己做了什么,无序的语言开始随着思绪的回归变得清楚起来。
一剑一剑又一剑,那个叫做齐藤应为辰政的男子和他对砍,最终他承受不住而死去。那场面在他脑海里不止一次的回复。
“欸,我现在该怎么面对阿町。”万次叹着气说道。
“啊,是早上了么?”刚醒过来的浅野凛意识迷离的发问。
看到这个女子的脸,万次向比丘尼询问,脸上闪过疑惑之色,“她是?”
“她是凛,不是你的妹妹町。同样是个可怜的姑娘。”八百比丘尼没有多说。
也是,虽然长得很像,但是仔细看的话眼前这个女孩和他的阿妹阿町还是有些许细节可以看出俩人的不同的。比如发饰,眼角,不过......俩人笑起来的样子是真的像啊。
万次看着浅野凛轻声的说了什么,一旁的三人却都不知他到底说了什么内容。
“这就是万次先生么?”凛抓住一旁横着的长竿,站起身,朝身侧的比丘尼老婆婆和奈良先生询问。
“没错。”两人点头。
凛看着万次浑身已经干燥的血迹,但仍旧散发出浓烈的刺鼻气味,眼神游移,“这就是百人斩么。看来一定可以帮我报仇!”
她实在是太兴奋了,下意识的说了出来自己的想法。
不过陆一表示能够理解。
人么,在极度的情绪之下总是会做出超出自己行为控制的事情。
极端的愤怒,极端的恐惧又或者是极端的兴奋。驳杂的情绪当其中一种成为其他情绪的主导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开始异化。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几岁,经历了父母被杀的惨烈遭遇,而后又遇到八百比丘尼这般神秘的人物,所以当凛遇到比丘尼口中所说的能够帮助自己报仇的凶人万次的时候,她兴奋的下意识说出来想法好似也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万次看着这位和自己妹妹面容有七分相似的女孩朝着自己走来,他杀过人,自认为坚硬的心也有一丝的慌乱。
她不是町!她不是町!
他这样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杀了妹夫而愧疚,她不是我的妹妹。更何况齐藤应为辰政他是自己的抉择,当他选择为他所选择的武士道精神效忠而来追杀自己的时候,应该就有预料自己行动失败的后果。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万次内心宽慰自己:“放轻松,你可以的。”
他深呼一口气,“是凛吧?”他从比丘尼那个老太婆的口中依稀听到了个名字,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了。
他轻松的开口:“不知,你所说的仇恨是什么。”
浅野凛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万次,没有犹豫。这一刻的她仿佛不是惨案中生还的少女,而是像一个无关的第三者一样的在冷酷诉说着发生的一切。
“所以说,你是想让我帮你杀死逸刀流统主天津影久以及所有参与行动的成员为你的父母报仇么?”万次把凛的目的叙述了一遍。
只是脸色却充满了不屑以及不耐烦。
“先不说,报仇这种事情也不应该假借别人之手进行,你觉得单就你的一面之词我就会相信你说的一切么。更何况逸刀流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说的那般残忍决绝,那么为何你还能逃出生天。你可不要告诉我,以你那弱小的实力可以逃出来。”
“我逃出来是因为,逸刀流的统主吩咐了,不准杀我?因为我作为无天一流道场继承人的女儿,虽为流派后人,可是尚还年幼,他说不能做出这种欺凌弱小之事。”
凛没有打算欺骗万次,而是如实的说出了她为何逃过一劫的真相。
没错,她还活着只是因为自己年龄尚小,让那个叫做天津影久的男人打消了杀她的想法。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是对杀死父亲的仇恨还是不用死的庆幸。
“你看你也说了,逸刀流找上你的父亲是因为上一辈之间的恩怨以及道场流派之间的瓜葛。那么你找上我这个人憎鬼厌的犯有什么用呢。”万次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说道。
这是他曾经的战斗中留下的疤痕,只是他早已经记不起是何时何地又是与谁战斗留下的印记了。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而且我曾经迫于活命而击杀了上百名无辜的人,所以,自那以后我发誓不再参与是非不明的斗争当中,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善恶的定论没有那么的简单。”
说着,万次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我曾经啊,也算是个官职加身的武士,我认为为我认定的上级效忠就是武士道。那时候我是真的这么认为。那个大人叫我杀谁,我就杀谁,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后来当我有一天得知那位大人叫我所杀都是无辜的平民百姓,而他们只不过是反对那大人统治下过于沉重的赋税罢了。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却是真正的死了,而动手的却是我。”“后来么,想必你也知道,我就杀了那位大人,然后开始逃命。至于那个大人的名字,就是掘井重信。从那天起,我的武士道就变了,不再是选择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人进行效忠,而是为了善恶,也是为了那些枉死在我剑下的那些无辜民众。”
万次面无表情的叙述着自己的过往。
“我发誓要斩杀恶人为我曾经的过错进行弥补,既然我枉杀了近百名无辜的人,那我就要用十倍,甚至百倍的恶人来弥补。可是人性难测,善恶谁可轻论。到现在我也不过只杀了一些劣迹斑斑,确实人渣的人。而根据你口中所说的天津影久,似乎非是那种罄竹难书的大恶之徒。”
说着万次解下了右臂的上包扎起来的伤口。
“不讲了,我先处理下伤口。”
凛则听完万次的经历后,无动于衷。
终究不能是感同身受吧,陆一感叹。每个人都是唯一的,也正是如此,从根本上说,人都是自私的,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咬紧牙关倔强跟在万次身后的凛也感到可惜。
坚强,有自知之明,都是难得的品质。虽然这个女孩的遭遇很惨痛,可也磨练彰显了她的品格。
磨砺出璞玉。
虽然凛本人对自己的遭遇感到愤恨和怨怼,却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这个事实。
万次走到比丘尼旁边,“老太婆啊,这次伤口好像有点严重。”
万次找上比丘尼处理伤口,凛不言语跟在一旁,似乎是想用这种举动打动他一般。陆一没有劝她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做出选择的权利。
只不过人也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他认为经历过惨痛遭遇的凛应该明白这个最真实不过的道理这个他六岁就已经明白的道理。
“怎么,你的妹夫看起来不弱啊。”比丘尼翻弄着万次手臂,检查了一番后带着揶揄之色说道。
只是万次却没好脸色,他抬头看着天空,“我该怎么跟町解释呢。”